基于生態翻譯學的敘詞表術語翻譯研究

多語種敘詞表是多語種文獻數據庫中重要的文獻標引和信息檢索輔助工具，同時也是詞表間互操作的橋梁。其編制方法多種多樣，其中常見的方法是通過對現有的單語種詞表術語進行翻譯，形成多語種敘詞表，或者像《漢語主題詞表(工程技術卷)》[1](以下簡稱《漢表》)一樣，為優選詞添加一個或幾個英文翻譯，既起到多語種敘詞表的作用，也為《漢表》與其他詞表的互操作提供參考，實現信息資源在術語層面的結合。生態翻譯學是一門跨學科的翻譯方法，以“適應/選擇”為翻譯理論基礎，以文化維、語言維和交際維3個維度轉換為其翻譯方法[2]，已在術語翻譯領域中應用。林瑞娟將生態翻譯學的三維轉換引入到秦腔術語的英譯中，從語言維、交際維和文化維3個角度探討了具有中國特色的秦腔角色、秦腔“絕活”等術語的英譯，更好地傳播了秦腔藝術文化[3]；王暢、楊玉晨基于生態翻譯學視角，從語言、文化與交際3個層面討論中醫醫院公示語翻譯過程中的各影響因子的相互關系，在此基礎上提出了中醫醫院公示語英譯的原則[4]。生態翻譯學思想在術語翻譯方面的應用，為利用生態翻譯學研究敘詞表術語翻譯提供了參考。

敘詞表的術語由優選詞和入口詞組成。2014年，修訂后的《漢表》共收錄優選詞19.6萬條，入口詞16.4萬條，總術語達到36萬條，等同率(入口詞/優選詞)為0.84[1]。國家“十二五”科技支撐計劃所建的“英文超級科技詞表”[5](以下簡稱“英表”)中共61萬個概念，其中入口率(等同率)為2.13，工程技術領域的入口詞約30萬。“英表”的優選詞在編制時已經添加了中文翻譯，由于入口詞數量龐大，詞表編制時沒有對入口詞添加中文翻譯。為了對中英文專業術語有準確的語義了解，需要探討總結入口詞的翻譯規律并對其進行翻譯。生態翻譯學從語言維、文化維和交際維闡述“適應/選擇”的重要思想，敘詞表術語翻譯時一般也會從語言、文化環境和應用的角度去考慮翻譯策略，從此角度看，敘詞表術語翻譯規律與生態翻譯學的翻譯方法具有相似性。基于兩者的相似性，假設敘詞表術語翻譯規則符合生態翻譯學三維轉化原則，利用生態翻譯學中語言維、文化維和交際維3個維度對“英表”和《漢表》中的術語翻譯進行分析驗證，為敘詞表的術語翻譯提供一種新的思路。

1 敘詞表術語翻譯研究現狀

隨著全球化的發展，國家間的信息交流越來越多，主要用于標引和檢索的多語種敘詞表也成為研究熱點。國際標準ISO25964-1中提到多語種敘詞表選擇優選詞時，可以將不同的語言版本視為2個或多個平行的單語種敘詞表，并建立對應項之間的映射[6]；英國標準BS8723-4中說明2個或更多的詞匯表需要以信息檢索為目的進行互操作。由于任何一個概念通常用不同的詞匯表中的不同術語或符號來表示，因此，重點在于建立每個概念的不同表示之間的等同或其他關系[7]。國家標準GB/T15417認為入口詞之間不必要也不可能在各語種之間實施一一對應，因為各語種對表達同一概念的異形詞數完全不同。所以，入口詞通過映射對應只能實現一部分的雙語翻譯，并不能實現完全雙語翻譯[8]。國家標準GB/T13190.1中對于將其他語言翻譯為漢語語詞時也做了規定，如在漢語中已經有通用譯名的時候，不用外來名做優選詞；或者外文詞的縮寫形式被人們普遍接受，可以采用縮寫或與漢字結合遴選為優選詞；同時，應選擇對應的其他書寫形式做入口詞[9]。

多語種敘詞表的編制方法有多種，可以重新構建，也可以對現在的單語種詞表進行多語種轉化。2002年，中國農業科學院農業信息研究所對AGROVOC進行了漢化，從概念層面增加了漢語對照翻譯。常春在研究AGROVOC的中文翻譯和中文維護工作中，提出了漢語敘詞統一、基于概念翻譯、基于詞間關系、基于概念范疇以及詞頻關系等多語種敘詞表漢語翻譯原則[10]。《漢表》和“英表”的概念映射模型的建立參考了W3C的詞表映射規則[5]，其映射基礎是找到中文術語或英文術語對應的同義概念，而同義概念是根據英文術語與漢語術語的譯文的相似匹配或者用代傳導來進行推薦的[11]。同一概念形成同義詞集，英文同義詞集可借鑒雙語翻譯方法，通過最大公共字符串的比例計算詞語相似度。由于一些中英文語詞存在多個含義，匹配時可以考慮詞的義項，依據詞量、各詞重要程度及翻譯準確性進行權重的動態設置[12-13]。王劉安在研究概念優選詞的選擇方法中認為英語術語翻譯具有多樣性，所以翻譯時要結合來源詞表中的詞間關系以及專家推薦，提高其翻譯準確度[14]。對于英文術語的原形化處理，可以基于WordNet附帶的詞形變換表進行術語詞形還原，也可以借助計算機輔助工具根據詞形變化規則進行術語原形化處理[15]。

2 3個維度轉換下的術語翻譯分析

鑒于“英表”中的優選詞已有中文翻譯，首先將入口詞和優選詞都進行原形化處理；然后通過比對二者原形化后的術語，若其相同，可直接使用對應優選詞的中文翻譯，將剩下的入口詞通過不同的范疇與其相對應的詞典進行翻譯；最后，將剩余的入口詞通過英漢詞典匹配進行翻譯，同時也要人工抽查，檢查其翻譯的準確性。但在具體的翻譯實踐中，發現生態翻譯學的三維轉換思想與敘詞表術語翻譯規律相似，可以指導其術語翻譯。因此，為了驗證其準確性，從語言維、文化維和交際維角度去分析敘詞表術語的翻譯機制是否符合生態翻譯學三維轉化特征，同時選取《漢表》和“英表”中已翻譯術語的具體實例來進行3個維度的驗證。

2.1 語言維度下的敘詞表術語翻譯分析

術語的語言維度主要指敘詞表編制標準及檢索規則中涉及到的術語的詞形結構、發音等語言學特點，所以，分析敘詞表術語翻譯是否符合語言維度下的適應轉換，可從術語的詞形結構、發音等語言學角度，對術語翻譯進行分析驗證。

語言維的適應性轉換，指的是從語言學角度，根據不同的翻譯生態環境對其進行適應性選擇。主要表現在，雖然原語和譯文有同質性，但也存在異質性，而且語言特點的不同導致其表達方式也有所不同。所以翻譯者要充分理解雙方語言的表達方式，了解其翻譯生態環境，用準確的詞語將其翻譯出來。根據敘詞表的主要功能標引和檢索來看，敘詞表術語的翻譯環境主要是敘詞表以及文獻數據庫，所以，可以基于敘詞表的編制規則及主要功能從形、音角度進行分析。

首先，從詞形角度，即術語原形進行分析。由于中文中無單復數、時態之分，而英語詞匯中雖有單復數、時態與語態之分，但其表達的中文含義是一樣的。經過原形化處理之后，術語原形一般是一樣的，所以經過語言維的適應性轉化，可以對英語術語基于原形化進行翻譯。如“英表”中入口詞“wet suits”與優選詞“wet suit”，優選詞中“suit”以單數形式出現，而入口詞中以復數形式出現，但其術語原形化后是同一個術語“suit”，所以將其翻譯為同一個中文術語，即“潛水服”；又如“英表”中入口詞“maintenance of equipment”使用介詞連接，但在信息檢索中，“of”是介詞，一般禁止使用，且無實際意義，原形化過程中也會將介詞視為停用詞將其省略，與中文翻譯只翻譯實詞有異曲同工之妙，所以翻譯時只需翻譯“maintenance”和“equipment”的含義“設備維修”即可。

音，即音譯，主要指譯者在翻譯時保留原發音，或者用發音近似的漢字將其翻譯出來，或者采用半音半意的翻譯方法將其翻譯出來。敘詞表編制標準中有類似的編制規則，如果外來語音譯詞已在漢語中普遍使用并得到公認，就可選為優選詞。如“英表”中的“clones”直接采用了與語音相似的漢字翻譯，直接翻譯為“克隆”；“英表”中“nano-belt”采用了半音半意的翻譯，“nano”是“nanometer”的縮寫，是常見的英語前綴，一般翻譯為“納米”，而“belt”一般翻譯為“帶狀物”，所以“nano-belt”翻譯為“納米帶”。中文術語翻譯為英語時，也采用了這些方法。如《漢表》中術語“茅臺酒”，在翻譯為英語時，采用了半音半意的翻譯方法，將其翻譯為“Mao-Tai chiew”。其下位詞“茅臺大曲”，翻譯時也采取了直接保留原發音的翻譯方法，譯為“MaotaiDaqu”。

綜上所述，無論從敘詞表的編制規則及應用規則，還是從敘詞術語翻譯的實踐來看，敘詞表術語的翻譯都符合生態翻譯學語言維度下的術語翻譯規則。

2.2 文化維度下的敘詞表術語翻譯分析

敘詞表術語的文化維度指的是敘詞表術語所在的文化系統或文化環境。根據敘詞術語的自身結構，可將敘詞術語的文化系統理解為敘詞術語所在的詞族及術語的相應關系，文化環境理解為敘詞術語在具體應用時所在的應用環境。因此，可從詞族及應用環境去驗證敘詞表術語翻譯是否符合文化維度下的翻譯機制。

“文化維的適應性選擇轉換”，原本指譯者在翻譯過程中關注雙語文化維的適應性轉換。這種轉換主要在于關注源語文化和譯語文化在性質和內容上存在的差異，關注語言所屬的整個文化系統，避免譯者只從譯語文化角度出發曲解原文，導致無法準確表達與闡釋源語文化內涵[16]。所以，在敘詞表術語翻譯過程中，將其文化背景理解為所在的詞族以及利用概念映射營造的詞典環境。

從敘詞表自身的結構來看，將敘詞表術語的文化背景理解為其所在的詞族，以及與其相對應的主要關系，如等同、等級及相關關系。如“英表”中“LDH”，在設備的文化背景下是“large diameter hose”的縮寫，翻譯為“大口徑軟管”，但在消防的范疇中翻譯為“消防饋線軟管”，主要是根據其上位詞“firefighting equipment”(消防設備)判斷的。還有“Gopher”，在計算機網絡應用的文化背景下，翻譯為“Gopher檢索工具”，是一種檢索工具，主要是從范疇號和相關關系判斷的：“Gopher”在詞族中的相關詞為“information retrieval”，所以將其翻譯為“檢索工具”；但在動物學的文化背景下，“Gopher”上位詞有“mammals”“rodents”等，判斷此時的翻譯為“囊鼠科”。又如“英表”中“blooming”，在冶金與金屬工藝的文化范疇下，其同義詞為“primary rolling”，將其翻譯為“初軋”；但在植物的范疇下，其同義詞為“flowering”，所以在此文化背景下，翻譯為“開花”。

利用詞表間的概念映射進行術語翻譯。概念之間的映射主要有等同映射、等級映射和相關映射。其中，概念映射主要指等同映射，通過等同映射找出其入口詞的對應翻譯。如將“英表”與《漢表》進行映射，導出其完全等同映射的數據作為詞典，對敘詞表術語進行翻譯，此時的術語環境是通過概念映射建立的詞典環境。其原理是，若《漢表》中優選詞的英文翻譯與“英表”入口詞一致，則該中文優選詞可以作為“英表”中對應入口詞的中文翻譯。如優選詞“水沖擊”的英文翻譯為“water hammer”，而“英表”入口詞也有“water hammer”，所以此時選擇中文優選詞“水沖擊”作為“water hammer”的中文翻譯。

綜上所述，敘詞表術語在具體翻譯實踐中，根據術語所在的詞族及利用概念映射營造的詞典環境進行術語翻譯來看，是符合生態翻譯學的文化維度下的轉化規則的。

2.3 交際維度下的敘詞表術語翻譯分析

敘詞表術語的交際維度主要指的是敘詞表術語在數據庫中的應用——主題標引和信息檢索，而這兩方面的具體體現是文獻檢索的查全率和查準率，所以可對敘詞術語翻譯進行分析驗證，查看是否符合生態翻譯學的交際維度原則。

交際維的適應性選擇轉換，原指譯者在翻譯過程中關注雙語交際意圖的適應性選擇轉換。這種交際維的適應性選擇轉換，要求譯者除語言信息的轉換和文化內涵的傳遞之外，把選擇轉換的側重點放在交際的層面上，關注原文中的交際意圖是否在譯文中得以體現[16]。對應到敘詞表術語翻譯中，有兩方面體現：一方面，從查全率考慮。查全率在術語層面的體現——俗語和學名，若翻譯時將俗語和學名都考慮進去，則文獻標引更全面，其敘詞表術語的交際性更高。另一方面，從查準率考慮。查準率在術語層面的體現——詞頻，詞頻反映術語在文獻中的流通效度，一般可以代表學者的使用習慣，頻率越高代表其詞的利用率越高，其交際意圖越明顯。

敘詞表術語主要用于對數據庫中的文獻進行主題標引，是實現用戶與文獻交際的橋梁。為了提高其查全率，對文獻進行主題標引時，要注意全面性，敘詞表術語翻譯要將術語在目標語言中的不同表達方式考慮進來。某些術語有學名與俗名之分，如“英表”中的“potato”，在中文中有“馬鈴薯”和“土豆”的學名與俗名之分，但其實二者表達的是一個事物，文獻中也采用2種表示方式，所以“英表”中采用了這2種翻譯。而某些術語由于語言來源地不同，在文獻中的表示方法也有所不同，如英式英語和美式英語，《漢表》中的術語“高速公路”，在英語中翻譯為“freeway”和“motorway”，所以為了保證標引的全面性和檢索結果的全面性，也保持了2種翻譯。

從查準率來看，為了能夠保證檢索文獻的準確性，減少其噪音，可以利用詞頻選擇中文翻譯。對于英語術語，也許有多個較為合適的中文翻譯術語，但術語具有單一性，通過統計這幾個中文術語在文獻中的頻率，比較哪個中文術語在文獻中的詞頻最高，就選擇其作為相對應的翻譯術語。如“英表”中的“stilling basins”，中文翻譯為“消力池”或“消能池”，用這2個中文翻譯作為主題或者關鍵詞進行文獻檢索，統計結果中以“消力池”為主題的文獻書目在知網、萬方和維普中分別為1 591條、1 523條和896條，而以“消能池”為主題的文獻書目在知網、萬方和維普中分別為49條、42條和24條，所以選擇了“消力池”為“stilling basins”的中文翻譯。

綜上所述，在敘詞表術語翻譯中，利用敘詞表在主題標引和信息檢索中的效度——查全率和查準率來進行術語翻譯，其實也是一種交際維度下的術語翻譯，是對應生態翻譯學的交際維度下的術語翻譯規則的。

3 結論

多語種敘詞表成為敘詞表的發展主流，通過對單語種敘詞表術語進行翻譯是其中的一種重要的方法。本文基于生態翻譯學的視角，對《漢表》和“英表”的已翻譯的部分術語進行了翻譯研究，發現其翻譯規律符合生態翻譯學的三維轉換原則。從詞形結構和發音的語言角度，根據術語原形化和音譯的方法，對敘詞表術語進行翻譯，符合生態翻譯學中語言維度的適應性轉換；從術語所在的詞族文化環境，以及利用概念映射營造的詞典文化環境，選擇合適的術語翻譯，符合生態翻譯學中文化維度的適應性轉化；從敘詞表術語與主題標引和信息檢索的交際應用角度，根據查全率和查準率的要求選擇敘詞表術語的翻譯，符合生態翻譯學中交際維度的適應性轉換。同時，敘詞表術語翻譯的過程也是一個選擇性適應、適應性選擇的優化過程，因此，進行術語翻譯時，可從語言學、文化環境、交際應用3個角度綜合考慮，為翻譯做出最優選擇，從而為多語種敘詞表的編制與維護提供一定的參考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