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童書名家名作如何走出去*

□文│劉艷君

童書不僅為少年兒童提供優秀的精神食糧，也在兒童的教育引導和健康成長上起著重要作用。隨著中國在世界影響力的增強，越來越多的西方讀者對中國故事產生濃厚興趣。在中國圖書走出去步伐不斷加大的背景下，中國童書的國際化出版必將促進世界各國小讀者對中國的了解，并將最終實現新世紀為世界兒童講好中國好故事的目標。

一、立足走出去大背景，為世界兒童講好中國故事

隨著中國政治經濟地位的不斷提升，中國文化在世界文化圈內的話語權也越來越重，中國故事也越來越吸引海外媒體和個人的關注。習近平總書記在黨的十九大報告中指出：“推進國際傳播能力建設，講好中國故事，展現真實、立體、全面的中國，提高國家文化軟實力。”[1]中國圖書作為中國文化和中國故事的重要承載者，在中國文化走出去的指引下，中國圖書出版業走出去的步伐也在不斷加大。通過“中國圖書對外推廣計劃”“中外圖書互譯計劃”“圖書版權輸出普遍獎勵計劃”等項目，逐漸布局全方位走出去格局。在此背景下，我國少兒圖書出版作為最有活力的板塊在國際出版領域也大力拓展，取得驕人成績。根據原國家新聞出版廣電總局發布的《2017年全國新聞出版業基本情況》，2017年少兒讀物類累計出口539.70萬冊，占全國圖書出口總量的43.78%。[2]從引進來到走出去，各大少兒圖書出版社和出版集團著眼于為世界兒童講好中國故事，加快版權輸出步伐。據統計，2017年接力出版社有95種圖書版權輸出到12個國家和地區，全年發貨碼洋達7.60億，同比增長5.26%。[3]與此同時，浙江少年兒童出版社（以下簡稱“浙少社”）、安徽少年兒童出版社（以下簡稱“安少社”）等都已在境外收購或成立分公司、分社，計劃出版適應海外市場需求的童書，擴大中國童書在世界的影響力，使得中國童書走出國門。

進入新世紀以來，隨著中國綜合國力的不斷增強，圖書市場的購買力也日益增強，即使是價格相對高昂的圖畫書（繪本）在中國的銷售也急劇增長，加上有知識有文化的新時代父母的成長，兒童啟蒙閱讀受重視程度與日俱增，這些家長愿意花金錢來購買童書并愿意花精力進行親子閱讀，中國童書出版市場隨之繁榮起來，高質量高水準的海外經典童書大規模引進，刺激了中國原創童書的發展，童書市場涌現出很多優秀的原創兒童文學作家，如：曹文軒、楊紅櫻、秦文君等，圖畫書作家也成績斐然，知名原創繪本大師熊亮先生曾攜其創作繪畫的《和風一起散步》獲得2017陳伯吹國際兒童文學獎年度圖書（繪本）獎并入圍2018年度國際安徒生獎插畫獎。優秀的“中國制造”童書越來越多地占據童書市場，在站穩中國市場的基礎上正在突破重圍，探求走出去的有效途徑。

以主賓國身份亮相各大國際書展，以主辦國身份籌辦高水平的國際書展，活躍的中國出版身影向全世界展示著其積蓄的實力和年輕的活力。隨著中國加入世界貿易組織開始全方位與世界接軌，中國少兒出版也開始積極投身世界少兒出版圈。2004年中國在巴黎圖書沙龍擔任主賓國，拉開了進入21世紀后中國在重大國際書展擔任主賓國的序幕。2018年第55屆博洛尼亞國際兒童圖書展，中國以主賓國身份亮相。從“巴掌大”的“書攤”到900平方米總面積的主賓國展館，這些年中國童書出版貿易取得長足進步。在2017年北京國際圖書博覽會上，接力出版社就輸出版權70余種，其中95%以上是童書版權。[4]在2018年第55屆博洛尼亞國際童書展上，明天出版社攜155種原創童書參展，其中已輸出版權的原創童書有45種，[5]中國少年兒童新聞出版總社（以下簡稱“中少總社”）更是在這一次書展上實現圖書版權輸出350余項。[6]這些數字表明中國故事在文化強國背景下，插著中國童書這一翅膀，正飛向世界的各個角落。

二、積蓄中國優秀文化能量，創作當代中國童書精品

中國圖書出版業一直不乏關于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精品之作，在中國童書出版中，傳統文化類圖書也比現當代兒童作品的普及推廣工作做得好。在少兒出版海外輸出的問卷調查中，中國傳統文化故事以38%的比例位列海外讀者對中國兒童圖書最感興趣的三個門類之首。筆者在美國馬里蘭州公立圖書館中國文化童書調查中，也發現館藏圖書有67%以上為與中國傳統文化和文學相關的作品，如關于中國傳統節日的主題童書占了總量的1/3，關于中國神話故事類圖書也占了近1/3的比例。其他的關于《西游記》《山海經》等經典圖書的延伸故事也不在少數。由此可見，我們要想中國童書能走出國門、走向世界，必須重視中華優秀傳統文化類圖書的創作與出版。

如何從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元素中挖掘中國童書好主題是我們面臨的一個重要課題。新時代我們應該運用中國元素，多主題、多角度探索，使得原創童書在植根于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元素的基礎上加入現代主題。對此，《故事中國》系列中的《雨龍》做了一個很好的突破。作者將中國傳統文化符號“龍”與中國當代鄉村生活相結合，運用中國畫繪畫技巧創作出一本兒童佳作，一經出版，其版權便輸出到美國、法國、韓國等國。另外如海燕出版社的《安的種子》《西西》《青蛙與男孩》等童書的內容都極具中國特色，這些童書在詮釋中國文化內涵的同時，又反映了當代中國兒童熱愛自然并尊重自然的生活狀態。其版權也已輸出到美國、法國、韓國、埃及、瑞典等多個國家和我國臺灣地區。中國童書正以當代中國故事魅力征服全世界的讀者。不僅如此，中國童書輸出主題也愈加豐富，中少總社出版的《偉大也要有人懂：一起來讀毛澤東》等《偉大也要有人懂》系列圖書自推出以來深受海外讀者歡迎，成為中國少兒新主題圖書的一個標桿，繼英語、荷蘭語、法語、尼泊爾語出版后于2018年再度以意大利語出版發行。這些童書成功走出國門的例子告訴我們，應該立足于中國傳統文化元素，結合當代中國兒童生活開拓創新，創造出帶有濃濃中國風的好故事，講給世界小讀者聽。

三、多模式進行，多維度合作，推進中國童書外譯出版

培養中國原創童書作者的國際視野，了解海外小讀者的中國好奇心，創作出承載中國故事的好童書。筆者在美國馬里蘭州和紐約州公立圖書館、加拿大多倫多公立圖書館的圖書館藏調查中發現，國外市場上關于中國元素的童書作者多為美籍華人和曾在中國生活過的外國作家。被引進的中國作家原創童書的市場份額很小。比如美籍華人作家陸麗娜（Lenore Look）就有不少關于中國元素的原創童書，像關于中式婚禮的《彼特叔叔的神奇中式婚禮》（Uncle Peter’s Amazing Chinese Wedding）和關于中國孩子滿月禮的《亨利的滿月日》（Henry’s First-Moon Birthday）以及以其妹妹露比（Ruby）為主題的系列兒童文學。圖書館中的經典中國少兒神話故事神筆馬良的英文版本《神筆馬良》（Brush of the Gods）也出自Lenore Look之手。美籍華人林珮思（Grace Lin）也創作了一系列關于中國文化的童書，比如關于新年的《迎新年》（Bringing In the New Year）和《狗年》（The Year of the Dog），關于七夕的《星河》（Starry River of the Sky），另外其創作的關于中國元素的兒童文學《月夜仙蹤》（Where the Mountain Meets the Moon） 和《 當海水變成銀色》（When the Sea Turned to Silver）還榮獲紐伯瑞獎。另外一批為有過在中國生活經歷的外籍作家，比如：羅斯·安通（Roseanne Thong）曾在中國香港任教多年，在女兒兩歲時，想在香港找一本關于形狀的以中國元素為基調的繪本卻一本也找不到，于是就自己創作了《圓圓的是月餅》（Round is a Mooncake），《一是一根鼓槌》（One is a Drummer）以及關于顏色的《紅紅的是條龍》（Red is a Dragon）等以中國元素為主的童書。這說明，雖然有不少中國童書作品出現在國外圖書市場，但是中國原創作家創作的中國主題圖書卻極為貧乏，尤其是在歐美國家。這一方面是由于中西文化、思維方式、教育制度等方面的差異限制了我國圖書走出去工作，尤其是中國童書的輸出不僅要突破文化思維的差異，還要適合海外小讀者的口味；另一方面由于語言能力問題，很多中國原創童書作家語言功底不夠，很難了解英語語言的使用模式，導致原創童書即使被翻譯過來也很難吸引海外小讀者。因此，我們應該鼓勵中國原創童書作家培養國際視野，提高語言能力，站在全球化的角度創作適合世界兒童讀者的作品，利用各種機會了解海外小讀者對中國故事的興趣點，加強與國外優秀童書作家的溝通交流，創作出包容開放的中國元素童書。

我國少兒出版要站在時代的新起點上，利用多種模式推進中國優秀童書輸出。浙少社社長汪忠認為，只有把選題策劃、編輯制作、營銷發行等一系列環節移至海外，實現從出版內容到專業團隊，再到整體機構的本土化，才能制作出既符合國外讀者閱讀習慣、消費習慣，又有鮮明中國特色的圖書，才能在國際舞臺上發出中國出版的響亮聲音。[7]經濟實力的不斷增強使得中國部分少兒出版社完全有能力在海外設置分公司，或并購海外出版機構。這些海外出版機構具有豐富的國際化版權交易經驗，加上了解當地甚至相同語言文化圈國家的童書需求，很容易推出帶中國元素的國際好童書。另外，中國童書應該借助版權交易平臺，利用國際書展契機，推動中國童書走出去。近兩年，圖書版權交易頻繁，國際書展十分活躍，每次的書展都是國際兒童出版的風向標。中國童書出版社應認清國際童書出版大方向，與多方進行多領域合作，爭取實現更多童書版權輸出項目的現場落地。此外，中國童書出版社應該利用書展契機，通過文字、照片、多媒體等方式，展現自己出版社的核心價值觀、發展歷史以及未來規劃，做好自身宣傳工作，攜優秀兒童作品及其外譯本亮相書展，成為講好中國故事的首發陣容。

搭建高品質交流平臺，積極籌辦、承辦國際書展，促進中國童書作家和各國優秀童書作家交流合作。通過交流會、座談會、新書發布會等形式為各國童書作家搭建溝通平臺。中國原創童書作家可以從來自成熟童書市場國家的童書作者學習如何創作既有民族文化色彩，又有世界性、符合世界讀者閱讀習慣的童書作品，比如凱迪克大獎系列童書歷久彌新，經過百年的洗禮，仍然在全世界童書市場獨占鰲頭，這些童書的作者無論在故事的創作上，還是在展示給小讀者的形式上都有各自明顯的優勢。中國原創童書作家可以通過高品質平臺與這些作家交流溝通。同時，我國優秀童書作家也可以為其他國家童書作家提供創作經驗，雖然目前我們的童書在創作形式、編輯出版等方面還有待提升，但是中華五千年優秀傳統文化卻為童書的選題和內容提供了豐富的素材。我們在堅定中國文化自信的前提下，有能力將更多中國好故事推廣出去。

培養高素質的翻譯人員，建立國際化的翻譯團隊。優秀童書走出去離不開高水準的譯介，而目前國內童書翻譯市場混亂，很多人認為童書的翻譯難度不高，不需要高水平的翻譯者，隨便一個第二語言習得者就可以進行翻譯，然而正是這種想法導致翻譯進來的圖書沒法看，翻譯出去的圖書沒市場。在中國兒童圖書走出去的問卷調查中，國外的出版同行表示中國題材的兒童圖書之所以出版不了，翻譯問題是原因之一。國內頂級翻譯家對兒童作品也不感興趣。因此相關部門應該聯合起來，建立全球翻譯專家數據庫，創立各層次的翻譯中心，聚集那些精通中國文化又有深厚語言功底的學者來翻譯中國兒童作品，也可以建立海外漢學家數據庫，讓那些既精通自己國家語言又了解中國文化的人來助中國童書輸出一臂之力！中國出版集團公司總裁譚躍提出可以組建國際編輯部，采取雙向聯合出版的方式，進一步提高走出去圖書選題的策劃質量。國際編輯部的組建也將在一定程度上推進中國童書走出國門。除去翻譯這一有效輸出途徑外，筆者認為中國原創繪本可以效仿目前中國許多國外經典童書輸入的做法，不經編譯，直接輸出原版內容和文字，這樣不僅能更好地傳播中國文化，講述中國故事，還能幫助國外的漢語學習者學習漢語。隨著中國近些年政治、經濟、文化等各方面的蓬勃發展，越來越多旅居海外的華人要求自己的下一代學習中文，然而卻找不到適合兒童學習中文的讀物，這種輸出方式恰好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解決這一難題。這種原版輸出方式在童書的輸出中是有先例的，比如韻律詩歌集《鵝媽媽童謠》（Mother Goose）多以原版輸出，因為英語詩歌的節奏、韻律以及文化與其他各國不盡相同，所以這樣的輸出不僅讓孩子們感受了英國孩子生活的場景，還讓孩子對英語的學習多了一份感知。

啟動多維度合作模式，鼓勵國內外童書作家和插畫家合作，國內外童書作家和譯者合作，國內外出版機構合作，國內外出版項目合作，實現中國童書的多方位多途徑輸出。比如2009年由上海人民美術出版社出版的《桃花源的故事》由日本松居直撰文、中國蔡皋插畫而成，一經面世，在中國和日本受到熱捧，日本著名圖書裝幀家杉浦康平評價其為一本中日合作的珍珠和玉石般的圖畫書。中國著名兒童文學作家曹文軒先生和巴西知名插畫家、作家、劇作家羅杰·米羅先生聯合創作的《羽毛》也獲得了2014年國際安徒生獎插畫獎，并獲評2014年度“中國最美的書”。這說明不同文化背景下的優秀創作者合作，可以增強作品的國際吸引力。國內童書作家也可以邀請優秀譯者合作，經過對兩種語言的打磨，共同創作優秀的雙語兒童故事，分別在中國和目標語言國發行。同時還可以借助外籍華人童書作家，或長期生活在中國的外籍童書作者的力量，對意圖走出國門的童書進行創作翻譯，這種童書將會更加適合海外小讀者的思維方式，使他們讀起來更加沒有障礙，從而擴大中國童書的海外市場。國內外出版機構的通力合作已經逐步走向正軌，越來越多的海外出版機構愿意與中國出版機構合作。尤其在“一帶一路”大背景下，絲綢之路沿線國家的出版機構紛紛與國內出版機構建立合作關系，這必將促進雙方國家童書的出版，使得中國童書輸出的維度更廣，在豐富中國童書選題的同時，讓古老燦爛的絲綢之路文明展現在更多孩子面前。

四、結語

中國的童書出版已經進入高潮階段，在這一階段，保證國內童書出版市場繁榮的同時，我們不能忽略中國童書走出去的步伐。同時我們要改變單向大規模的童書引進現狀，借文化走出去的東風，加強引導中國童書走出國門、走向世界，發揮為世界兒童講好中國故事的作用。引進輸出雙向互動，敞開中國大胸懷，加強全球多維度合作，讓中國童書這一重要中國文化載體在積蓄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元素的能量后發出好聲音，讓更多的世界兒童聽到中國好故事。

注釋：

[1] 習近平.決勝全面建成小康社會 奪取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勝利——在中國共產黨第十九次全國代表大會上的報告[N].人民日報，2017-10-28

[2] 2017年全國新聞出版業基本情況[EB/OL].http://www.xinhuanet.com/zgjx/2018-08/06/c_137370768_7.htm

[3] 接力出版社舉辦新春答謝會[EB/OL].http://www.sohu.com/a/217039446_243614

[4] 為世界兒童講好中國故事[EB/OL].http://www.sohu.com/a/201061874_115423

[5] 讓世界看見中國孩子的童年故事——明天社原創童書博洛尼亞書展版權輸出碩果累累[EB/OL].http://xinwen.eastday.com/a/180328 085133501.html

[6] 2018博洛尼亞國際童書展中國主賓國百道專稿之一：14家機構向世界重點推介的那些書，那些作者[EB/OL].http://www.bookdao.com/article/406046/

[7] 李苑.翻開繪本 閱讀世界——從2015國際繪本展看中國童書“走出去”[N].光明日報，2015-08-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