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X證書制度對職業教育發展取向的價值及其內在要求

2019年初頒布的《國家職業教育改革實施方案》為新形勢新時期下的職業教育改革和建設準備和提供了基本思路、框架及著力點，方案對于新形勢新時期下的職業教育發展從多個方面提出了富有創新意義和價值的新思路、新方法、新舉措，其中1+X 證書制度就是一個特別引人注目并且對職業教育未來發展具有重大意義的創新，方案明確提出要在職業院校中廣泛開展和啟動1+X 證書制度的試點工作，可以預見1+X 證書制度將會對職業教育的發展取向和職業教育的人才培養定位、模式、框架等產生深層次的影響。基于此，研究和探討1+X 證書制度對職業教育發展取向的價值及其引導作用，并在此基礎上從制度管理層面和方法設計層面研究如何充分地發揮1+X 證書制度對職業發展取向的價值和作用，以有效促進1+X 證書制度在職業院校的落地與實施。

一、1+X 證書制度的內涵

1+X 即1+X 證書制度，它在《國家職業教育改革實施方案》中被明確提及，并且方案中清晰地指出，1+X 中的1 是指學歷證書，X 是指職業技能等級證書。1+X 證書制度既不同于過去十多年來在職業院校中廣泛實施的雙證制度，兩者在教育內容范圍和教育制度機制上都存在根本性的差異[1]，同時1+X 與職業院校中實施多年的1 個核心、多個方向的課程結構也存在本質區別，兩者在人才培養和教育關系上完全處于不同層面。人才培養模式、1 與X 的關系以及學分認定制度構成了1+X 的核心、關鍵與基礎，三者相互聯系、內在統一，共同引導和規定了未來職業教育發展的取向。

（一）創新職業教育的人才培養模式是1+X 證書制度的實質與核心

1+X 證書制度將職業教育中的學歷證書與職業技能等級證書相結合，前者是職業教育實現人才培養目標的基本要求，后者是實現職業教育人才培養差異化和特色化的要求。表面上作為證書制度的1+X，其實質和核心是實現職業教育人才培養模式的創新，即致力于培養既具有核心職業能力又具有相關支持能力的復合型人才，這既是1+X 證書制度設計的初衷，也是實現和實施1+X 證書制度的根本要求。

（二）廓清1 與X 的內在邏輯關系是1+X 的重要內容與關鍵

《國家職業教育改革實施方案》中對1+X 證書制度進行了明確的界定，并將其作為職業教育人才培養的一種新型模式[2]。在職業教育1+X 證書制度的試點和推行實踐中如何有效的廓清1 與X 的內在邏輯關系是1+X 證書制度的重要內容與關鍵。事實上職業教育中1 與X 在內容上既存在交叉、又存在重疊，學生在完成學歷教育、獲得學歷證書的同時，可能已經具備相應的職業技能，很明顯這部分交叉重疊的部分不屬于X 的內容范疇，X 的內容范疇應該是獨立于1 即學歷教育之外的對特定技能技藝的學習延伸，只有這樣才能滿足其培養復合型技能人才的需求與使命。

（三）構建1 與X 的學分認定制度是1+X 證書制度的基石與基礎

1+X 證書制度實現了對職業教育內容的延伸與擴充，這些內容對于實現職業教育復合型人才培養目標、提高學生職業技能素養和促進學生就業等具有重要意義和價值，但如果僅僅局限于使用職業技能等級證書來對這部分內容和學習成果進行認定，那么就會使1+X 的作用和意義大打折扣。之所以將1+X 證書制度視為職業教育人才培養的一次重大創新，就是方案中所提出的要構建有效連接1與X 的學分認定制度，學分認定制度實現了1 與X 的內在統一，使1+X 對職業教育發展取向的作用和價值發生了根本變化，它打破了傳統職業教育的學制束縛與界限，為更加靈活的人才培養模式和機制的建立準備了制度基礎。

二、1+X 證書制度對職業教育發展取向的價值

1+X 證書制度作為職業教育發展和職業教育人才培養的一次重大創新與制度設計，其對職業教育發展取向的價值是重大和深遠的。

（一）1+X 證書制度是新時期職業教育發展取向的一種自我調適

1+X 證書制度是在我國經濟社會發展深化調整、轉型升級以及職業教育深化改革的時代背景下提出來的，在本質上它是職業教育發展取向的一種自我調適，其根本目的是為了適應新時期新時代社會職業崗位結構變化對職業教育及其人才培養所帶來的沖擊與挑戰。由于1+X 包括學歷證書與職業技能等級證書，往往會讓人直觀地感到實施這一制度的目的是為了強調職業教育中的實踐、實訓環節，提升學生技能技藝水平，給學生更多的選擇機會，當然這是1+X 證書制度的部分目的，但遠遠不止如此，如果僅僅停留在這些層面，那么1+X 證書制度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或者說沒有被提到如此高度的必要[3]，因為以前職業教育的許多方法和措施已經足夠實現這個功能和目的。那么新時期有哪些特征，以及這些特征是怎么對社會職業結構、職業教育以及職業人才培養帶來沖擊和挑戰的呢？首先，新時期下我國社會經濟結構處于重大調整與轉型發展的關鍵時期，信息時代、智能化時代的到來推動了社會生產活動的自動化、信息化與智能化，這一方面為職業教育的發展提供了機遇，同時也對現有職業教育及其人才培養模式產生沖擊與挑戰。其次，新時期下的社會職業結構發生了變化，具體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社會職業崗位結構呈現扁平化發展，操作性技能職業崗位與專業知識型職業崗位之間出現交叉與融合；操作性技能職業崗位自身之間的融合速度加快，很多崗位正在消失或重新合并為一個新的職業崗位；不同種類職業崗位之間的界限逐步模糊，職業崗位之間的交叉融合現象日趨明顯。基于以上分析，新時期下社會職業崗位結構的變化要求職業教育及其人才培養必須致力于復合型的技術技能人才，而1+X 正是回答了如何培養復合型技術技能人才這個問題，因此1+X 證書制度可視為新時期職業教育發展取向的一種自我調適。

（二）1+X 證書制度為職業教育人才培養目標提供了更多的選擇與空間

新時代下社會職業崗位結構的變化客觀上促成了職業教育將人才培養目標定位在復合型技術技能人才的培養上，這就需要在突破傳統學制與專業界限的基礎上擴大學生的學習空間與選擇，而1+X 正是從制度上保證了如此重大變革得以順利實施與推進。具體來說1+X 證書制度為職業教育人才培養目標提供了如下的選擇與空間： 首先，更具靈活性的選擇。目前職業教育的人才培養總體上都是建立在清晰明確的職業定位這個前提和邏輯起點的基礎之上的，隨著經濟發展和時代的變遷，社會對職業教育的選擇有了更多的需求，甚至需要跨越和突破現有的職業教育專業學歷學制等限制，而1+X 允許和鼓勵學生在完成學歷教育的同時獲得相關的職業技能等級證書，從而在制度上保證了職業教育在人才培養上具有更多的選擇[4]。其次，更為廣闊的課程空間。復合型技能技術人才的能力培養是全面的立體的，不僅跨越職業，而且還包括同一職業的不同層級能力。1+X 證書制度下X 的課程內容選擇空間十分廣闊，橫向上可以選擇不同專業的課程，縱向上可以對專業課程內容進行不同程度的深化，甚至可以將更高級別的學歷教育課程內容以職業等級證書的形式向學生進行開放、選擇。此外1+X 證書制度在課程空間上還允許引入社會性機構或行業所開發的職業技能等級證書并將其有機地融入到職業教育之中，這就使得1+X 證書制度下職業教育復合型人才的培養有了更為廣闊的課程空間。再次，更加多樣的學制模式。職業教育面向社會各個行業，不同的行業的不同職業崗位要求的學習年限是不一樣的，然而當前的職業教育在學制上受普通高等教育的固定學制影響較大，給職業教育人才培養帶來了不少束縛，甚至一定程度上影響了職業教育的發展。復合型技能技術人才的培養對于學制和學習時間的需求更加多樣化、豐富化，它不僅要求疏通各級職業教育之間的關系，而且需要構建臨時性的中間過渡性學制。而1+X 證書制度通過學分認定制度賦予了職業教育更加多樣的學制模式，提高了職業教育的學制彈性。

三、1+X 證書制度對職業教育發展取向價值的內在要求

要實現1+X 證書制度對職業教育發展取向的價值，充分發揮1+X 證書制度對職業教育發展及其人才培養的創新作用，推動新時期新形勢下國家職業教育的發展再上一個新的臺階，就必須在深刻理解和把握1+X 科學內涵的基礎上，根據職業教育及其人才培養的內在規律，創造性地創設各種條件推動1+X 證書制度的落地和實施。為此需要從以下兩個方面進行思考和著手：

（一）制度管理層面

1．建立健全和完善與1+X 證書制度相適應的職業教育管理制度。1+X 證書制度作為職業教育改革和職業教育人才培養的一次重大創新，首要的是需要建立健全和完善與其相適應的職業教育管理制度，作為一項重要創舉，1+X 證書制度絕不是僅僅滿足于向學生提供一系列可供選擇學習的職業技能等級資格證書，它的最終目的是要實現職業教育及其人才培養模式的劃時代革新，這必然會對現有的職業教育管理制度提出新的挑戰和要求，對教育行政管理、職業院校自身的治理以及相關人力資源管理等制度都會產生變革的需求，這就需要根據1+X 證書制度的內涵及其精神旨向構建并完善相關的職業教育管理制度[5]。諸如1+X 證書制度實施后，對于已經完成學歷職業教育并取得若干職業技能等級證書的學生如何科學有效的對其學習成果進行認定，如何依據其學習成果更好地發揮和增強其在就業選擇時的優勢，如何對待和管理那些為了取得相應的職業技能等級證書而不得不延長學歷教育學習年限的學生，這期間學生的學籍如何管理，學生遇到的相關問題如何及時地獲得有效的教育服務，如何將1+X 證書制度實施后產生的新學制形態有效地融入到現有的學制體系之中并得到認可，這樣的問題多之又多，不勝枚舉，但作為職業教育管理制度必須對1+X 證書制度實施后的若干問題準備好相應的制度和應對措施，這樣才能從制度體系上保證1+X 證書制度的對職業教育發展及人才培養的作用和價值得到有效的發揮。

2．發展豐富和創新與1+X 證書制度相適應的職業教育辦學模式。1+X 證書制度的落地和實施要求職業教育在辦學模式上更加具有彈性、包容性和可擴展性，根據1+X 證書制度的內涵及目前職業教育辦學模式的特點，可以從如下幾個方面進行考慮：首先，打破現有學制的束縛，允許舉辦更長學制的職業教育。1+X 證書制度要給學生更多的選擇和空間，就必須在學習時間上給予充分的保障，首要的現有學制就必須予以改變，允許舉辦4年或5年的更長學制的職業教育，對于那些已經完成學歷教育并希望用更多時間獲取相應職業技能等級證書的學生，可以允許其有更充分的時間繼續在校學習，并且對學生在延長年限時間內取得學分予以認可和承認，并作為其申請或獲得較高層次學歷的證據，也就是說對于那些已經完成并獲得本科教育所需學分的學生可以在不經過本科學習的情況下獲得本科學歷證書。其次，加強和提升職業院校在職業技能等級證書管理與實施方面上的能力。1+X 證書制度實施后，原來以學歷教育為主要功能的職業院校，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精力、人力、物力來負責職業技能等級證書的管理與實施，這必然會對職業院校的辦學模式產生較大的影響[6]。1+X 證書制度的實施帶來了職業院校職業技能等級證書體系的擴充，學生不但可以在專業內而且還可以跨越不同專業選擇和申請所需要的職業技能等級證書，這是培養復合型技能人才的內在需求，這些問題客觀上要求職業院校加強和提升其在職業技能等級證書管理與實施方面上的能力，為此需要成立專門的機構，提高管理的專業性水平。再次，建立更加靈活的職業技能成長與學歷獲得機制。傳統的職業教育通常是先完成學歷教育，再獲得相關的職業技能等級證書，或者兩者同時進行。但1+X 證書制度的實施可以允許先獲得職業技能等級證書，然后再獲得學歷證書。這對于職業教育對象的復雜性有著良好的適應性，有利于職業教育的大眾化，農民工、企業再就業職工、退役軍人等群體作為職業教育的對象，其學習時間比較分散化，很少能提供連續的時間和學習精力付出，因此應該允許他們先獲得職業技能等級證書，然后再獲得學歷證書。

（二）方法設計層面

1．構建完善有效的職業技能等級證書體系。構建完善有效的職業技能等級證書體系，是發揮1+X證書制度作用、價值和實施落地的首要前提。目前來看職業技能等級證書的開發總體上處于無序狀態，國家相關部門除了保留140 種證書外，廢除了其他無價值或者過時的證書，這140 種證書可以作為1+X 證書制度的一個選項，但無論從數量還是質量來說，都還遠遠不夠，大量的符合職業教育特點的專項技能等級證書還有待進一步開發。職業技能等級證書的開發重點要放在社會需求大、產業發展急需的專業領域，職業技能的選擇要有清晰的崗位定位，要達到一定的專業水平，對學生個體及其職業生涯有重大價值，對現有職業教育及相關職業技能的培養具有一定的關聯性[7]。要確保職業技能等級證書的開發在時間上要跟上時代的要求、內容上要完整化體系化，為此要積極動員行業企業和社會性力量進行職業技能等級證書開發的積極性和主動性，形成在政府相關部門主導下的、有行業企業和社會性力量廣泛參與的、以職業學院為主體的職業技能等級證書開發管理體系，為了避免職業技能等級證書對于普遍需求的反映不足等問題，可以提高證書體系的多樣化、豐富化以及優化證書的內容結構來予以應對。

2．重構學歷教育課程體系與人才培養目標。現有的學歷教育課程體系對于1+X 證書制度作用價值的發揮及其落地實施會帶來如下兩個明顯的阻礙或限制，一方面大多數專業的學歷教育內容占據了大多數的學時空間，在空間上已經不允許再加入更多的X 內容； 另一方面現有學歷教育的課程設置對于培養學生多方向職業能力的作用有限，大多數面向專門崗位的職業能力要求，這種情況下1 與X 的關系只能是機械地重復疊加，而不能很好地實現有機融合，也就不能很好地發揮對人才培養的價值。為此需要對現有的學歷教育課程體系進行重構，一方面要系統化地對現有學歷教育中的課程體系進行全方面梳理，精簡教學內容，去除冗余，將技能實訓的內容整合到X 之中，另一方面要重新定位學歷職業教育中的人才培養目標，基于課程的職業性對課程體系進行重新構建，優先選擇那些具有行業普遍意義和價值同時又對學生職業生涯具有深遠意義的內容。

3．加強提升X 選擇與指導的專業服務水平。1+X 證書制度對職業教育及其人才培養的作用、價值和效果，不在于學生獲得的X 證書數量，關鍵是看X 能否在1 及學歷教育的基礎上產生價值增量，這也是1+X 證書制度之前的雙證書制度實施效果不理想的一個重要癥結所在。鼓勵和引導學生學習、獲取X 職業技能等級證書，毫無疑問會給學生帶來時間、精力、資金等學習成本方面的大幅度上升，為了在源頭上提高和增強X 證書學習、獲得的效果、效率和效益，就應該加強和提升X 選擇與指導的專業服務水平，對不同專業的學生如何選擇相應的職業技能等級證書給予專業水平的指導，并就接下來的學習獲取過程提供有效的服務。事實上歐美國家對于學生課程選修等方面的指導體系和服務體系已經非常專業和成熟，不僅提高了學生的選擇學習效率，而且還提升了學生的學習效率與效益，產生了良好的社會效果，避免了選擇的盲目性和由此帶來的資源、時間和精力浪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