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陽門下有“牛爺”

李璇

“牛爺”郝金明

劇里劇外，他都想追尋這份情懷。

“正陽門那個老北京的魂兒，老百姓在門下談論古今。要說那老北京哪兒故事多，還得說咱正陽門。”伴隨著改革開放40年獻禮劇《正陽門下小女人》的熱播，許多人都能哼起這部劇的主題曲來。

“牛爺”是劇中一個舉足輕重的角色。每當作為故事主要發生地的前門小酒館中發生了爭執、分歧，“牛爺”短短幾句話便能起到“鎮場子”的效果，他也是劇中唯一一個能在小酒館里賒賬的老主顧。

電視劇播出后，“牛爺”的飾演者、該片制片人郝金明將微信名也改成了“牛爺”。在《瞭望東方周刊》記者面前，他不掩飾自己對這個角色的認同：“牛爺身上有‘五氣：和氣、義氣、局氣、豪氣、正氣，這‘五氣也是北京人特別講究的做人根本。”

“牛爺”郝金明是土生土長的北京人。他已經拍了兩部以北京正陽門命名的“京味”電視劇，前一部就叫《正陽門下》;在劇外，他也以各種方式參與北京傳統文化的保護。

在“牛爺”的記憶中，老北京胡同里鴿群盤旋、夏日蟬鳴的聲音總是縈繞不去。劇里劇外，他都想追尋這份情懷。

拍出原汁原味的北京城

現年62歲的郝金明曾無數次經過正陽門。

正陽門，又被稱作大前門、前門樓子，是老北京“京師九門”之一，也是北京城內唯一一座保存較完整的城門。它既是北京城的標志性建筑，也是北京文化的某種象征。

在郝金明心目中，“正陽門是包含著整個北京文化的一座門，打開這座門，北京文化、傳統文化便會涌然而出，所以我與這座門有緣。”

郝金明曾從事經商、收藏等多種職業。2012年以來，他看到文化大發展的趨勢，決定將事業重心轉移到影視文化、特別是“京味”劇的制作上來。他組建了大前門（北京）文化藝術有限公司，而這家公司的第一個重點項目，便是電視劇《正陽門下》。

《正陽門下》用“茶飄香”“酒罷去”“聚朋友”“再回樓”四個琺瑯小碗串起了主人公韓春明的創業史，也帶出了老北京德勝門、崇文門、東直門、朝陽門的過往;《正陽門下小女人》則透過大前門小酒館這個窗口，展現出新中國成立以來胡同生活的風情畫卷。

在兩部劇中，劇組著力還原了老北京胡同的風貌，也讓自小長在胡同里的郝金明在片場感慨萬千。

“我還記得，小時候胡同里靜悄悄的，早上鴿子的聲音、夏日知了的叫聲，都能聽得清清楚楚。老北京的生活氣息，就彌漫在胡同的角落里。”郝金明說。

為原汁原味地呈現出昔日北京城的風貌，這兩部劇在場景和道具上也都頗為講究。劇組不僅精心搭建了頗具年代感的胡同場景，還著力于還原種種生活細節，甚至就連作為道具的饅頭，都要手工制作出泛黃的外形，以便符合戲里所處的年代。

郝金明為此也“貢獻”出了不少私人收藏，在他那間坐落于龍潭湖畔的“尚韻軒”私人博物館里，不少展品都曾被用作“正陽門下”系列的道具，為故事增添了幾許底蘊。

演出北京人的“精氣神兒”

除了擔任制片人，郝金明也是一個類型化的演員：他在不同電視劇中，飾演說話地道、行事得體的老北京人形象。

他出演的第一個角色，是《天下第一樓》里一位北京老字號的掌柜。

初次演戲，郝金明不免緊張，哪知第一條拍過后，導演就豎起大拇指夸道：“您這‘京腔可真地道。”導演的這句稱贊，讓郝金明吃下了“定心丸”，也找到了自己拍戲的切入點。

此后，他還曾在《漕運碼頭》《槍炮侯》等三十多部電視劇中出演過角色。如《漕運碼頭》中的通州知州韓克鏞、《槍炮侯》里的內閣總理大臣奕劻等。

而在自己制作的“正陽門下”系列電視劇中，處處都能看到郝金明的人生軌跡。郝金明更是親自上陣飾演了“蘇萌大舅”和“牛爺”這兩個個人印跡明顯的角色。

“牛爺身上有‘五氣：和氣、義氣、局氣、豪氣、正氣，這‘五氣也是北京人特別講究的做人根本。”

在郝金明看來，將自己的經歷融入人物故事，并非是為了書寫個人傳記，而是意在將北京城中的百姓故事以更為鮮活、細致的方式記錄下來，從而用影像留住時代變遷下北京人不變的“精氣神兒”。

事實上，正是郝金明豐富的人生經歷、厚實的文化底蘊，以及對北京市民生活的洞察體悟，讓他在演繹眾多“京味”濃郁的人物形象時，能夠信手拈來、水到渠成。

“好的表演，一定來自對生活的感悟。”郝金明說。

郝金明年輕時，是北京供電局負責維修大型雙水內冷發電機的工人，職責所需，他要時時穿著破舊的大衣坐上卡車，到較為荒僻的地區去維修線路，風餐露宿成了家常便飯。每次出發前，他都去北京北新橋附近一家小酒館里喝上一杯“靠柜酒”。“那時候的酒，要甜有甜，要香有香，要苦要辣都有。”郝金明說。

久而久之，喝酒時百味雜陳的心情、小酒館里的人情百態，也都隨著酒流入郝金明的肺腑，在多年后為他演繹《正陽門下小酒館》里的牛爺積蓄了表演的深度。

為了演好牛爺這個角色，郝金明很是下了一番功夫。開襟大褂、玉扳指、鳥籠子等服裝道具，讓牛爺的外在有了“范兒”;而在反復研讀劇本之后，郝金明又漸漸找到了牛爺的“魂”。

游人在北京前門大柵欄參觀游覽（李欣/ 攝）

郝金明說，主題曲歌詞中那句“心正才是角兒”，便是牛爺性格的最佳寫照。

郝金明至今仍對劇中牛爺開導女二號陳雪茹的一番話印象深刻：“牛爺苦口婆心地道出徐慧真、蔡全無、片兒爺等人物多年來守信用、講誠信的精神，意味深長，這段也是全劇的精髓，當時我一口氣說下來，一條就過了，真過癮。”

戲外續寫京味故事

離開了片場，“牛爺”卻似乎住進了郝金明的身體。現實生活中的“牛爺”依然在續寫“京味”故事。

《正陽門下小女人》播出后，郝金明與電視臺合作的一檔節目《牛爺串胡同》也適時開播。每一集里，“牛爺”郝金明都帶著觀眾來到一條胡同里，在街坊鄰居的熱情招待下，實地探尋各條胡同的前世今生。

通過拍攝電視劇，“牛爺”復原了他夢中的北京城模樣;他還盼望著，夢中那些讓他念念不忘的畫面，能出現在真實的生活之中。

作為北京市政協委員、北京市東城區政協常委，郝金明還曾多次提交保護胡同、傳統街區文化的提案。

他曾在提案中提出，要把前門大街這條有著600多年歷史的古老商街，“打造成為一臺永不謝幕的北京大戲”。

具體內容是：恢復前門大街的歷史氛圍，通過整理老字號商鋪的經營史貌、發掘昔日走街串巷的流動商鋪，并開發引進說唱、相聲、琴書、大鼓、叫賣、吆喝等民俗形式，讓來自四面八方的旅游者，都能在前門大街感受到明清時期商業中心的繁華景象，獲得對“京味”文化的沉浸式體驗。

“說到底，北京文化是全國各地文化在北京集合之后的沉淀、升華，它是屬于全國人民的，我希望每個來到北京的人，都能領略到北京文化的美。”郝金明說。

通過拍攝電視劇，“牛爺”復原了他夢中的北京城模樣;他還盼望著，夢中那些讓他念念不忘的畫面，能出現在真實的生活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