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T-50到蘇-57第一視角看俄五代機

金鵬

《從T-50到蘇-57》，俄羅斯紅星電視臺深入蘇霍伊集團，登上安-12運輸機，空對空拍攝并報道蘇-57，紅色帝國時“暴力美學”基因再次被廣泛傳播。

2018年11月，俄羅斯紅星電視臺播出了其第五代戰斗機蘇-57的紀錄片——《從T-50到蘇-57》。紀錄片深入到研發試飛一線，從蘇霍伊官方的“第一人稱”視角，向外界展示了蘇-57戰斗機的諸多細節。其中，蘇-57的現任總設計師米哈伊爾·斯特列茨甚至親自出鏡講述，讓外人感嘆俄羅斯航空工業開放與自信的同時，也看到蘇霍伊集團對推銷這款先進戰斗機的迫切需求。且不論其他擁有第五代戰斗機的國家怎么評論，以及蘇-57是不是確實如這部紀錄片宣傳得那么杰出，只要俄羅斯人自己滿意，自己說“蘇-57很棒”，那么它至少是一款不會太差的先進戰斗機。令人激動的是，這個曾經的紅色帝國，其“暴力美學”的基因不僅在蘇-57上得到了傳承，這部《從T-50到蘇-57》紀錄片的制作，也將“暴力”基因展現得淋漓盡致。

紀錄片從一段精彩的空對空視頻拍攝開始。這次拍攝，攝制組在一架安-12飛機的機翼上側安裝了2臺攝像機，在2架參與拍攝的蘇-57飛機機身上各安裝了7臺攝像機，另外還有15臺攝像機被放置在地面的各個位置。在拍攝這部紀錄片前，設計師從未允許任何單位、任何人在飛機的外表安裝攝像設備，原因很簡單，這樣做并不安全。

為了拍攝這部紀錄片，攝制組花費了整整2年的時間。除了2場精彩的空對空影像在阿爾圖賓斯克和茹科夫斯基拍攝外，攝制組還去了科羅廖夫市，機載武器研發中心;發動機在雷特卡利諾市制造測試;光學武器系統在葉卡捷琳堡生產;機載雷達等設備在梁贊和茹科夫斯基制造;圣彼得堡和喀山，那里設計制造了蘇-57的駕駛艙系統;阿穆爾共青城，蘇-57戰機最終在這里總裝。在走訪過這些分系統制造單位后，攝制組最后來到蘇霍伊設計局，那里是為蘇-57設計靈魂的地方。

按照傳統，任何一款俄羅斯飛機都有兩個代號，工廠代號是T-50，軍隊測試時的代號是蘇-57。但是參與紀錄片制作的兩名試飛員——大名鼎鼎的謝爾蓋·博格丹和另一位“俄羅斯英雄”稱號獲得者拉吉·卡巴耶夫更加認同的代號是“PAKFA”。他們認為，這個全新的代號，意味著設計師不僅僅設計了新的飛機，而且創立了全新的戰斗機設計概念，它代表著全新的氣動布局、全新的發動機、全新的電子和武器系統。

總師定義五代機

空對空拍攝時，主持人在安-12的艙內介紹說，蘇-57的涂裝是非常獨特和實用的，這是一種專門設計的空優涂裝，主要目的是降低飛機的光學可見度。很多人相信，這是將第五代戰斗機和其他飛機區別開來的標志，而事實上，第五代戰斗機的判定標準還有很多。主持人自信地說：“我們將會解答，為什么我們的蘇-57能夠成為第五代戰斗機。并且，為什么美國的隱形戰斗機根本達不到俄羅斯的標準?！?/p>

總設計師米哈伊爾·斯特列茨介紹說：“第五代戰斗機，就飛機本身而言，必須做到超聲速巡航，這是它和第四代戰機之間的根本區別。蘇-57可以在不開加力的情況下維持超聲速飛行狀態?！?/p>

斯特列茨表示：“蘇-57具備很強的前線作戰能力，該機可以在不使用其他輔助設備的情況下，在很短的跑道上起降。這個長度雖然現在還處于保密階段，但可以說的是，蘇-57比蘇-35的最小起飛距離短二分之一。蘇-57繼承了‘側衛家族的超機動性，‘眼鏡蛇、‘落葉飄、‘鐘擺等高難度機動，蘇-57都可以輕松完成?！奔o錄片還將其與美國的F-35對比——美國人目前最先進的F-35戰斗機，以上的任何一個動作都做不了。

米哈伊爾·斯特列茨認為：“西方國家設計第五代戰斗機時，對超機動能力的要求并不高，因為他們將所有賭注都壓在了超視距空戰上，而我們的戰斗機則側重于近距離格斗，超強的近距離格斗能力，是研發第五代戰斗機時提出的新要求。在技術上，飛機必須在大迎角狀態下可控飛行?！彼固亓写膶⑻K-57的自動化水平與上一代戰斗機相比，形容就像智能手機和老式手機之間的區別一樣。

俄方認為，第五代戰斗機應具備以下特征：隱身能力、超機動能力、超聲速巡航能力、短距起降能力、強大的探測與發現目標能力（雷達）、強大的電子設備（機載計算機），以及機身內部攜帶武器的能力。與其他國家第五代戰斗機相比，俄方自信地認為全球其他同代戰斗機沒有一型完全擁有上述能力。紀錄片還表示，中國的殲20和殲31不具備隱身能力，同時飛行速度也很低，日本的X-2戰斗機沒有內置武器艙。美國F-22和F-35的超機動能力也不如蘇-57。

俄空軍和海外客戶都提出，新一代戰斗機必須要有很大的戰斗載荷，蘇一57擁有非常強大的多用途作戰能力，其他國家的第五代戰斗機沒有。蘇-57不僅具有奪取空中優勢的能力，還能夠對地、對海攻擊。

米哈伊爾·斯特列茨表示，軍方代號蘇-57的含義是F-22和F-35相加，這也代表了著蘇-57的多用途能力。“第五代多用途戰斗機”的研發工作是2003年交由蘇霍伊公司進行的，該公司曾經研發的兩款戰斗機——蘇-30和蘇-35在國際市場上也非常暢銷。新一代蘇-57的誕生，能滿足俄羅斯空軍未來幾十年的需求。

先平臺后系統

蘇-57的設計從“平臺”——機體外形開始，之后再進行動力、雷達、武器系統的設計。團隊首先需要考慮的就是如何提高飛機的雷達和紅外隱身能力。

設計團隊認為，蘇-57的結構設計非常獨特，在保持低可探測性的同時，還要保證飛機的高結構強度和低重量。為了兼顧，設計師在新戰斗機上采用了大量的復合材料來代替傳統的金屬零件。在此之前，俄羅斯的航空工業還沒有開發過一款這樣的飛機?！耙虼擞斜匾M行測試，以確定這些新型復合材料能否經受住戰斗機巨大的過載。一些零件不僅要進行強度和高低溫環境試驗，還要進行振動疲勞試驗，以檢驗發動機旁的結構不會因高頻振動而被撕碎?！碧K霍伊集團的技術專家亞歷山大·瓦西里耶維奇說。

紀錄片公開了T-50原型機進行機翼強度破壞性試驗的過程。蘇-57的機翼正過載試驗要求的強度指標為設計值的99%～104%，低了強度不夠，高了則結構超重。工程師需要找到這樣一個中間地帶。蘇-57的機翼使用的是復合材料，這種復材難以被拉伸，但試驗中我們可以明顯看到機翼產生了彎曲。事實上，這種彎曲還發生在從機頭到尾椎的整個機身，不過機翼的變形最明顯。當靜力試驗剛剛達到100%，飛機翼根處就出現了斷裂破損，設計十分精確。試驗證明蘇-57沒有結構缺陷，總體設計相當結實可靠。亞歷山大·瓦西里耶維奇介紹說：“我們做靜力試驗已經很久了，剛剛我們看到的是飛機在最大載荷、工作環境最惡劣的狀態下所做的測試，這代表飛機可以承受的最惡劣的工況。因此可以說，這個靜力試驗和試飛工作沒有太大關系，這也就是為什么靜力試驗會在飛機首飛之后才完成的原因，在現在的試飛中，我們遇到的最大載荷只有今天這個靜力測試80%的強度?！?/p>

蘇霍伊官方表示，蘇-57設計十分優秀，目前還有許多潛能等待被開發。

紀錄片首次向外界公開了蘇-57隱身技術的相關信息。隱身涂層負責人——俄羅斯科學院院士安德烈·卡拉爾科夫說：“隱身涂層被用在飛機的很多部件上，其中最重要的一個部件就是座艙蓋，蘇-57的座艙蓋上要用到10～12層涂層，它將雷達波阻擋在座艙之外，防止座艙內部的飛行員和其他物品反射雷達波，同時還要不影響飛行員的視線。”

T-50原型機的雷達波反射（RCS）測試在微波暗室內進行。駕駛艙是飛機產生雷達波反射較強的地方之一，因此蘇-57首先進行了機頭RCS測試。此外，包括發動機、進氣道等其他所有暴露在外的結構也都要逐一進行RCS測試?？梢钥闯觯琓-50原型機的RCS測試并沒有整機進行，而是分結構逐一測試，這樣做的好處是可以得到更加精確的數據，壞處則是無法一次獲得整機實際數據，需要通過特殊算法才能間接獲得。此外，設計師需要在飛機首飛之前對每一處細節進行計算，以確定某個部位是否應該涂上隱身涂層，或者涂層的厚度夠不夠用。

一向低調的蘇-57現任總設計師米哈伊爾·斯特列茨（左）親自出鏡，為公眾講述從T-50到蘇-57的故事。

攝制組在飛行中的安-12后艙進行紀錄片錄制。穿白色襯衫的主持人，手里拿著補光燈，但這并不是為編隊飛行的T-50補光，而是搖晃燈光指揮飛機。

卡拉爾科夫說：“要涂多少層，每一層涂什么材料都是問題。雖然每一種涂料只需要薄薄一層，但是涂層對飛機的隱身性影響確實很大。此外，除了涂層，飛機機身和機翼的設計也需要考慮到對雷達波散射的效果，因為隱身涂層并不耐久，時間長了就會失效?！笨ɡ瓲柨品蜓a充說，“隱身戰斗機實現隱身的基礎，是經過特殊設計的結構?！?/p>

關于蘇-57的隱身性，總設計師米哈伊爾·斯特列茨補充說：“T-50隱身的原因，第一是要確定隱身的外形設計，其次是座艙蓋鍍膜，第三是機身的吸波涂層，第四是迷彩的應用。最后還有一點，就是解決機頭雷達罩的反射和隱蔽發動機噴口散發出來的熱量?！?/p>

蘇霍伊集團表示，蘇-57的超聲速巡航性能，實際上也有著隱身方面的考慮，不開加力意味著飛機將有很少的熱量散發，這樣紅外手段就很難探測到飛機了。

關于發動機，隨著T-50原型機的越發成熟，它所配備的新型發動機也在不斷完善。在莫斯科附近的雷特卡利諾市，很多優秀的發動機專家在這里工作，他們要為蘇-57打造一款能將其潛力完全挖掘出來的全新發動機，這就是被外界時常提起的“產品30”發動機。

在上一代蘇-27的研制中，試飛階段一共有十幾臺新型發動機原型機參與了型號試飛工作，在蘇-57的研制過程中，第一批次將有5臺新一代發動機進行裝機測試，未來還會分批制造20臺發動機進行試驗。

關于矢量推力，發動機技術負責人說：“我們經常會被問，這項技術真的有用么？我們為什么需要這種主要用來進行飛行表演的東西呢？事實上，矢量技術解除了此前對飛行員的很多操作限制，臨界攻角的概念消失了，這使飛機在戰斗飛行中變得更加安全。我們可以看到，T-50原型機在表演‘開瓶器機動時，飛機的作動面幾乎沒有任何動作，此時飛機主要通過矢量噴管進行姿態控制。”

在雷特卡利諾市，被俄羅斯稱為5+代發動機的“產品30”正在進行臺架測試，它擁有更大的推力和推重比，并且目前全球沒有性能可以與之匹敵的型號。俄方認為，“產品30”發動機的技術壽命可達到30～50年，研發這種新型大推力發動機，是一門計算和試驗相結合的科學技術，以俄羅斯曾經雄厚的工業基礎，這款發動機未來將長期處于技術領先的地位。新型發動機首先會安裝在T-50-2的右發位置進行測試。

在T-50的11架原型機中，T-50-2主要用來測試發動機，T-50-5用于很多復雜航空設備的測試，T-50-11曾飛到敘利亞，進行了實戰環境測試，并參加了2018年5月9日的紅場閱兵。此外還有T-50-4/7/10等等，由于保密原因，這些飛機進行的測試項目并沒有被公開。

關于蘇-57的機載電子系統，紀錄片重點報道了機載計算機。“它擁有當今所有戰斗機中最為智能化的機載計算機?！痹撓到y的負責人對外坦言，“這種產品完全不同于我們的競爭對手，我們的設備處于領先地位。蘇-57的機載計算機系統大量使用了光纖傳遞信號，這是飛機制造系統中一個具有里程碑意義的突破。光纖的重量是以往銅纜的幾十分之一，但信息傳遞的速度是電信號的幾十倍，光纖將計算機的信號傳遞到機身各處，而且信號完全不會失真?！碧K霍伊表示，這的確是目前已知的所有戰斗機中第一個使用該技術的型號。

關于“第一”的說法，我們尚不清楚殲20是否使用了光傳飛控，不過從殲20研制的時間，以及中國近些年在光信號領域發展所取得的成績來看，殲20使用光傳飛控也不是沒有可能。

紀錄片中說，在俄羅斯之前，世界上還從來沒有過同類的信號傳輸系統，這意味著必須從零開始進行相關部件的生產。蘇-57戰斗機的研制推動了俄羅斯的工業發展，并且，這種推動效果完全超出了航空工業的范疇。例如，PAK FA先進發動機，改進完成之后可以用于天然氣工業，堅固的復合材料也可以應用到民航工業或其他相關工業生產當中。

關于機載武器系統，在軍方的飛行訓練中心，負責人表示，從T-50首飛開始，它所使用的武器就受到了外界的廣泛關注，人們想知道它的性能到底如何，在未來的蘇-57上用得怎么樣。出于保密原因，負責人有保留地說到，蘇-57未來使用的新武器作戰效能要遠遠超出過去的產品，每一種武器的打擊能力相比舊產品都提升了至少兩倍。雖然沒有明確說一些具體數據，但“提升兩倍”的描述不免讓人猜想這些機載武器強大的戰斗力。并且，和飛機一樣，這些導彈竟然也涂上了隱身涂層。雖然“隱身導彈”尚未投入實戰，但俄方表示，美國對“隱身導彈”的研究也沒有進入實用化的程度，因此可以說，俄方并沒有落后，至少是在同一水平線上。俄羅斯總統普京曾說過：“我們俄羅斯從來沒有落后于西方，某些方面甚至超過他們，高超聲速武器就是一個例子?！倍韺＜疫€在紀錄片中表示，高超聲速武器距離實用化已經很近，蘇-57在未來10年內就會配備這種新型武器。

關于第五代戰斗機是否有必要保留機炮，紀錄片中也給出了回答。蘇-57保留機炮主要是因為飛行員認為，機炮的作用無可取代，飛行員把機炮當做最后的武器。當使用機炮的時候，飛機通常已經到了危急時刻，就像飛行員腰間的手槍。這是最后的保險，機炮可以提升飛行員的信心。

實戰測試與未來

T-50在2018年前往敘利亞，在實戰中進行了檢驗。試飛員博格丹說：“除了新型機載武器外，還需要在實戰中檢驗我們設定的戰術戰法，確定這些戰法是否適合新飛機?！辈贿^，博格丹并沒有在敘利亞戰場中參加實戰任務，因為他的身份屬于蘇霍伊集團而非軍方。T-50在敘利亞的實戰飛行是由他的軍方同事進行的。在敘利亞的作戰中，空天軍飛行員對T-50進行了很多貼近實戰的測試，其中也包括突破防空系統。據飛行員說，T-50的性能令他非常滿意，在進行了很多次測試工作后，他甚至對這架飛機產生了尊敬的態度。那是T-50-11，最后一架原型機，在此之后生產的飛機得到了“蘇-57”的正式編號。

米哈伊爾.斯特列茨說：“在T-50-11這架飛機上已經繼承了所有的技術解決方案，其性能完全符合客戶要求，因此也可以算是第一架量產型號?！蔽磥硌b備俄羅斯空天軍的蘇-57量產型現在已經開始生產，2019年，第一批次量產型蘇-57將會從阿穆爾共青城的加加林工廠下線并裝備部隊。

T-50在莫斯科航展上進行飛行表演。錢柏華/攝

T-50承載著俄羅斯航空界的希望：在經歷了上世紀90年代的危機之后，俄羅斯人應該研制一種新的戰斗機，而且是一種具有先進水平的戰斗機，否則，俄羅斯人就會失去在世界航空界的領先地位，“這是我們絕對不能接受的”，蘇霍伊集團表示。

關于蘇-57能否上航空母艦，博格丹說：“在飛機載荷合理的情況下是完全能夠做到的，甚至沒有到達滑躍甲板的盡頭就可以升空——現有的飛行甲板已經足夠了?！奔o錄片最后表示，這架飛機承載的不僅僅是俄羅斯空天軍的未來，而且還承載著俄羅斯海軍航空兵的未來。這樣的觀點一定程度上反映出了蘇霍伊集團，甚至是俄羅斯軍方對蘇-57未來發展方向的期望。

責任編輯：陳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