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歸藤的研究進展及其質量標志物的預測分析

1.廣西壯族自治區玉林市食品藥品檢驗檢測中心，廣西 玉林 537000；2.廣西中醫藥大學，廣西 南寧 530001；3.右江民族醫學院附屬醫院，廣西 百色 533000

當歸藤又名小花酸藤子、篩其蔃、土當歸、保婦蔃等，為紫金牛科小花酸藤子EmbeliaparvifloraWall.ex A.DC.的根與老莖[1]。分布于廣西、湖南、云南等地，全年均可采。其味苦、澀，性溫。當歸藤不僅在《中華本草》和《全國中草藥匯編》中有所記載，還正式收載于《廣西中藥材標準》1990年版和《廣西壯族自治區壯藥質量標準》第一卷。當歸藤為壯藥四十藤之一[4]，在民間常用當歸藤作當歸入藥，配伍治療不孕癥、月經不調等，故廣西少數民族地區流傳有“誰人懂得篩箕蔃(當歸藤)，不愁不生養”之說[5]。《中華本草》歸納當歸藤(小花酸藤子)的功用為補血、活血、強壯腰膝，主治血虛諸證、月經不調、閉經、產后虛弱、腰腿酸痛、跌打骨折[1]；據《全國中草藥匯編》記載，該藥補血、調經、強腰膝，主治貧血、閉經、月經不調、白帶、腰腿痛[5]；《廣西中藥材標準》中記載，該藥補血調經、強腰膝，用于貧血、閉經、月經不調、白帶、腰腿痛[2]。《廣西壯族自治區壯藥質量標準》中記載，其具有通谷道水道、補血益精、祛濕毒的功效，可用于治療血虛(勒內)，閉經(京瑟)，胃痛(心頭痛)，帶下(隆白呆)，風濕骨痛(發旺)，跌打損傷(林得叮相)等病癥[3]。隨著研究的不斷擴大和深入，當歸藤的化學成分和藥理活性也日益受到重視。近20年來，對當歸藤的生藥學特征、化學成分、質量評價、藥理毒理、制劑和臨床用途等方面的研究均有相關報道。文章通過系統查閱相關文獻，擬從生藥學特征、化學成分、質量評價、藥理毒理、制劑和臨床應用等方面對當歸藤的國內研究概況與進展進行綜述。并在此基礎上依照質量標志物(Q-marker)的核心概念，從化學成分與傳統藥性、傳統功效、臨床新用途相關性、可測成分等幾個方面對當歸藤質量標志物進行預測分析，以期為當歸藤科學合理的質量標準的建立提供有益參考。

1 生藥學特征

1.1 原植物形態 當歸藤為藤本或攀援灌木，長3～6 m；老莖具皮孔，小莖略具腺點或星狀毛，密被銹色長柔毛，葉柄長約 1 mm，被長柔毛，近頂端具疏腺點[1]。

1.2 藥材性狀 當歸藤的根呈類圓形或圓柱形，質硬，側根較少，木質部(棕黃色)與射線(白色)相間排列，表皮(紅棕色)易脫落，皮層內面有縱紋且密集。莖呈圓柱形，質硬，斷面纖維性，表皮(灰褐色)具星狀點狀皮孔、白色點狀皮孔或腺點，密被銹色柔毛和縱紋，髓部(紅褐色)明顯[6]。

1.3 組織結構 盧森華等[6]、蔡毅等[7]采用石蠟切片法對當歸藤根、莖橫切面進行顯微鑒別研究，并報道了當歸藤根、莖橫切面顯微特征，如圖1～2、表1～2所示。

表1 當歸藤根橫切面顯微特征[6-7]

表2 當歸藤莖橫切面顯微特征[6-7]

1.4 粉末特征 盧森華等[6]、蔡毅等[7]對當歸藤粉末進行顯微鑒別研究，并報道了當歸藤粉末顯微特征，如圖3、表3所示。

表3 當歸藤藥材粉末顯微特征[6-7]

2 化學成分研究

當歸藤的化學成分復雜，結構多樣。目前，從當歸藤分離得到的化合物包括黃酮類、萜類、甾體類、有機酸類、鞣質類等。盧森華等[8]用化學反應鑒別方法，對當歸藤的乙醇提取液、水提取液、石油醚提取液進行定性鑒別，發現當歸藤中可能含有黃酮類、三萜類、甾體類、有機酸類、糖類、苷類、鞣質、皂苷、酚類、揮發油及油脂等化學成分。陳家源等[9]從該藥材根莖的乙醇提取物中分離得到4個結晶，其中3個鑒定為α-菠甾醇、正三十烷酸及正三十烷酸乙酯，另一個結晶初步分析為具側鏈的羥基苯醌類成分。目前對當歸藤揮發油的研究主要是對其根部、莖部和葉中揮發油的研究，盧森華等[10]對當歸藤不同部位中揮發油成分進行研究，采用水蒸氣蒸餾法分別提取當歸藤根、莖、葉的揮發油成分，通過氣相色譜-質譜聯用法對這3個部位揮發油的化學成分進行對比研究，當歸藤根、莖、葉揮發油中均含有棕櫚酸、肉豆蔻酸、2-正戊基呋喃和亞油酸，莖中含量最高為棕櫚酸，根中含量最高為亞油酸。闕祖亮等[11]對當歸藤的化學成分研究，用系統溶劑分離法萃取得到不同極性的提取部位，然后用硅膠柱層析法對石油醚部位進行分離純化得到4個化合物，經結構鑒定其中兩個是維生素E和豆甾醇。楊瑞云等[12]對當歸藤化學成分的研究中，也分離得到了大量黃酮類化合物，如圖4、圖5所示。

3 質量評價研究

3.1 化學成分提取工藝 楊瑞云等[12]對當歸藤中總黃酮提取工藝進行研究，采用正交設計實驗，考察了提取時間、乙醇濃度、提取次數和液料比對當歸藤中總黃酮提取率的影響。結果表明，最佳提取工藝為60%乙醇，液料比12∶1，提取3次，每次 3 h，此工藝條件下當歸藤中總黃酮的提取率為0.28%。劉靜等[13]采用紫外分光光度法，利用正交實驗，考察了提取時間、溶劑濃度、液料比和提取次數對當歸藤中總皂苷提取量的影響。結果表明，當歸藤中總皂苷的最佳提取工藝為60%乙醇、液料比 8∶1、提取4次、每次 2 h。管海波等[14]采用紫外分光光度法研究不同環境條件對當歸藤紅色素穩定性的影響，結果表明，當歸藤紅色素在 440 nm處有最大吸收峰，酸性條件下較穩定，見光不穩定，葡萄糖、蔗糖、麥芽糖、苯甲酸鈉對該色素無明顯影響，金屬離子對其影響較大。

3.2 化學成分含量測定方法 在近年來已報道的研究中，測定當歸藤藥材指標性的成分主要為兒茶素。建立測定含量的方法多數包括高效液相色譜法和紫外-可見分光光度法。盧森華等[15]建立了當歸藤中兒茶素的含量高效液相色譜法，色譜柱為C18柱，檢測波長為 280 nm，流動相為甲醇-0.5%冰乙酸溶液(15∶85)，兒茶素平均回收率為 98.26%。管海波等[16]利用紫外分光光度法測定了當歸藤中兒茶素含量，當歸藤樣品中兒茶素平均含量為2.88%。賀年[17]也探討用紫外分光光度法測定當歸藤中兒茶素含量的應用效果。

4 藥理研究

當歸藤具有補血、活血、益精壯陽、強腰膝的功效。常用于治療血虛諸癥、月經不調、閉經、產后虛弱、腰腿酸痛、跌打骨折等癥[1]。現代藥理研究表明，當歸藤具有多種藥理活性:如抗炎、鎮痛、抗凝血、抗氧化等，無明顯毒性，臨床常用量安全可行。但目前對當歸藤還局限于一般的藥理活性研究中，尚無深入的作用機制方面的研究。

4.1 抗炎、鎮痛及抗凝血作用 魏中璇等[18]采用二甲苯致小鼠耳廓腫脹法、醋酸扭體法、熱板法、腹腔毛細血管通透性及抗凝血試驗其有效部位的作用進行研究，分別篩選出當歸藤的抗炎、鎮痛及抗凝血的有效部位。結果表明，當歸藤醇提物正丁醇部位各劑量均有明顯的抗炎作用，當歸藤醇提物石油醚部位中劑量有良好的鎮痛作用，且其抗凝血效果最好。

4.2 抗氧化作用 龐丹清等[19]通過 DPPH 和 ABTS 自由基考察當歸藤多糖的抗氧化能力，發現其具有較強的抗氧化活性。管海波等[16]在對當歸藤化學成分的研究過程中，分離得到大量的兒茶素，兒茶素藥理作用廣泛，近幾年對兒茶素的藥理活性的研究越來越多，研究顯示兒茶素有多樣的生物活性，對多種疾病的預防與治療都有使用價值，已經有大量的臨床實驗證明，兒茶素具有細胞調節作用以及抗氧化功能。此外兒茶素與其他抗癌藥聯合使用具有增效作用，作為抗癌輔助治療具有廣闊的前景。此外，管海波等[14]對當歸藤紅色素進行穩定性研究，也發現該藥材具有一定的抗氧化作用。

4.3 毒副作用 盧森華等[20]對當歸藤進行急性毒性研究，評價當歸藤日常用藥的安全性，結果顯示當歸藤醇提取物和水提取物的毒性都很小(MTD > 90g/kg)，未測得灌胃給藥小鼠半數致死量LD50，最大耐受量倍數相當成人用量的150倍。表明當歸藤無明顯毒性，臨床用藥劑量安全。

5 制劑及臨床應用

當歸藤是廣西壯族和瑤族民間常用草藥，唐漢慶等[21]在探討壯醫藥理論中“公藥”“母藥”配伍規律及應用時發現，白花蛇舌草和當歸藤均有消腫散結作用，兩者相伍可用于癰瘍腫痛的治療。范麗麗等[22]在探討瑤醫盈虧平衡理論在廣西少數民族地區藥膳中的應用時以瑤藥一身保暖養生湯為例，該方組成包括牛大力、當歸藤各10g，功效為清補滋陰、補肝益腎、補氣活血、強身健體，適用于氣血虛少的婦女及中老年人。當歸藤也是生產成藥的原料藥，是廣西特色中成藥桂龍藥膏的主要原藥材之一，用于慢性腰腿痛，風濕骨痛，氣血虧虛引起的貧血、尿頻、心悸等癥。

6 質量標志物預測分析

Q-marker是劉昌孝院士[23]近年來提出的新概念，中藥Q-marker是存在于中藥材和中藥產品中固有的或加工過程中形成的、與中藥的功能屬性密切相關的化學物質，作為反映中藥安全性和有效性的標志性物質進行質量控制[24]。因此，通過以上文獻綜述，基于中藥Q-marker的核心概念，對當歸藤的Q-marker進行預測分析，有利于建立當歸藤藥材科學的質量控制方法。

6.1 基于植物親緣學及化學成分特有性證據的Q-marker預測分析 中藥化學成分復雜，一種中藥含有多種化學成分，而不同藥材可能含有相同的化學成分。為此，應該在明確中藥的化學物質組的前提下，通過化學成分的生源途徑及特有性分析，選擇具有代表性、特異性的化學成分，進一步聚焦鎖定質量控制指標，可以提高質量控制的針對性和指向性[25]。因此，從植物親緣學入手探討當歸藤的化學成分，對于正確選擇Q-marker，提高當歸藤質量控制的針對性和特征性具有重要意義。

當歸藤來源于紫金牛科酸藤子屬(Embelia)植物，酸藤子屬植物至今已發現140余種，分布于太平洋諸島、亞洲南部及非洲等熱帶及亞熱帶地區，我國分布有20種，從東南至西南各省區均有[26]。酸藤子屬植物的化學成分比較豐富，根皮、莖葉和果實中大多含有苯醌類、苯酚類、黃酮類、三萜類、苯丙素類、揮發油類等化學成分[26]。其中苯醌類成分認為是酸藤子屬植物的主要有效成分，是酸藤子屬植物的重要化學標志物。迄今為止，從該屬植物中已分離得到約20個苯醌類化合物，其苯醌類化合物大多以2-羥基-1，4-苯醌為母核，且不同部位均有分布，蒽貝素作為一種藥理活性顯著的物質，是該屬植物研究最早的化合物[27]。陳家源等[9]從當歸藤的根莖中分離得到了帶側鏈的苯醌類化合物。通過對酸藤子屬化學成分分布差異性和特有性分析，苯醌類成分可作為當歸藤Q-marker篩選的重要參考。

6.2 基于傳統功效的相關性Q-marker預測分析 傳統功效(功能主治)是對中藥有效性的概括，也是臨床用藥的依據[28]。當歸藤具有補血、活血、益精壯陽、強腰膝的功效，常用于治療血虛諸癥、月經不調、閉經、產后虛弱、腰腿酸痛、跌打骨折等癥[1]。現代藥理研究表明，當歸藤中多糖具有體外抗氧化活性[19]，兒茶素及其類似化合物具有抗氧化、保護心血管、抗腫瘤、抗菌、抗病毒、抗炎、免疫調節、神經保護、調節糖脂代謝等藥理作用[29]。維生素E抗氧化作用維持生育功能、維持免疫功能等作用[30]；亞油酸具有降低血脂、軟化血管、降低血壓、促進微循環的作用，具有防治動脈粥樣硬化及心血管疾病的保健效果[31]。這幾類化合物與當歸藤的傳統功效相對應，是當歸藤傳統功效(功能主治)的主要藥效物質基礎，也是當歸藤Q-marker篩選主要途徑和重要依據。

6.3 基于傳統藥性的相關性Q-marker預測分析 中藥的性味歸經是中藥的基本屬性，也是臨證治法、遣藥組方的重要依據，也應作為質量標志物確定的依據之一[28]。當歸藤味其味苦、澀，性溫。根據中藥藥性理論，“苦、澀”的物質基礎首先應具有苦、澀味的味覺特征，同時，還應具有“苦、澀”的功能屬性。歸納總結《中國藥典》2015 年版苦味藥與歸經的關系，可以看出苦味藥主要歸肝、肺、胃經，其化學成分大多包括生物堿、揮發油、苷類、醌類、黃酮類及苦味素等[32]。根據以上分析，當歸藤中的苷類、醌類、黃酮類成分應是其“性味”的主要物質基礎，應將其作為當歸藤Q-marker選擇的重要參考依據。

6.4 基于藥效學的相關性Q-marker預測分析 藥效學研究表明，當歸藤具有抗炎、鎮痛、抗凝血、抗氧化等多種藥理活性[16-19]。當歸藤中的苷類、醌類、黃酮類成分是當歸藤治療治療血虛諸癥、月經不調、閉經、產后虛弱、腰腿酸痛、跌打骨折等癥的物質基礎，應將苷類、醌類、黃酮類作為當歸藤Q-marker篩選的重要參考。

6.5 基于化學成分的可測性Q-marker預測分析 化學成分的可測性也是質量標志物確定的重要依據[28]。目前中藥化學成分主要通過色譜來進行分析測定，當歸藤質量標志物須能在色譜上進行定性鑒別和定量測定，便于建立質量評價方法，制定科學性和可行性質量標準[33]。根據以上分析，苷類、醌類、黃酮類成分是當歸藤質量標志物的重要選擇。其中，黃酮類等成分易采用色譜方法進行測定，操作方便，前處理簡單。在近年來已報道的研究中，測定當歸藤藥材指標性的成分主要為兒茶素。建立測定含量的方法包括高效液相色譜法和紫外-可見分光光度法。應聚焦當歸藤中既有專屬性又有活性，同時易于通過色譜進行測定的成分，將其作為當歸藤Q-marker。

7 結語與展望

當歸藤作為一種應用比較廣泛的民族藥，具有一定的臨床應用基礎，有著廣泛的應用前景和開發利用價值。在長期的臨床應用中積累了一定的經驗，配伍治療腰腿酸痛、不孕癥、月經不調等。因此，如何建立科學、合理的質量評價方法，對當歸藤的質量進行全面準確地評價并指導當歸藤資源的合理利用，對于當歸藤產業的健康發展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文章在對當歸藤化學成分和現代藥理作用研究現狀進行總結的基礎上，以中藥Q-marker的理論為指導，根據當歸藤化學成分和功效、性味相關證據，并結合酸藤子屬植物苯醌類成分生源途徑分析，對當歸藤Q-marker的篩選和確定進行了系統性的文獻分析和論證。

隨著國內對當歸藤的應用越來越廣泛，但在目前的研究報道中，對當歸藤的研究比較零散，缺乏系統性研究，當歸藤的化學成分以及藥理作用方面的研究還不透徹和全面，如何更好地開發和利用廣西民族藥當歸藤藥材資源，為其臨床應用提供充分的藥學依據，還有待在系統的藥效學、藥代動力學和藥物分析等方面進行進一步的深入研究[34]。后期，本課題組將基于當歸藤Q-marker的預測分析對其質量進行深入研究，篩選并確定當歸藤的質量標志物，建立質量分析和評價方法，以便于建立當歸藤質量控制及質量溯源體系[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