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彬
說起這事來,巴中市巴州區凌云鄉王家院村的幾名失地村民還是心里有氣,針對沒法購買養老保險的問題,他們曾向村里的紀檢小組長反映了多次,可就是拖著沒解決。
直到一天有人帶著附近村里的3個紀檢委員一起來和群眾座談,對信訪問題摸底調查,村民們懸著的心才放下來。不僅紀檢組長變成了紀檢委員,帶隊來的人也是大家從沒聽過的“中心村紀檢組長”,雖然村民們還不太了解其工作方式,但變化帶來的效果顯而易見。
村級監督工作一直讓凌云鄉紀委書記吳超頭疼,村里的紀檢干部,有的已經75歲,有的身患重病。吳超坦言,個別人就是為了從村干部崗位退下來后解決個“待遇”。更惱火的是,一個村里大家都是熟人,存在不愿監督、不敢監督的情況,監督力量甚至成了擺設。
這讓鄉鎮層面的工作統籌也成了問題。在巴州區規模較大的曾口鎮,有45個村(居),鎮紀委書記陳桂權告訴記者,盡管有了專職副書記,但兩個人實現日常監督顯然不現實。
改革勢在必行,巴州區首先撤銷了村(居)紀檢小組,同時每個村設置一個紀檢委員職務。隨后在今年3月,地理位置臨近的3至4個村(居)被劃分為一個工作區,并確定一個中心村(居),設立中心紀檢組。中心紀檢組長的任務是,對轄區黨風廉政建設和黨員干部廉潔情況進行動態監督,同時開展黨風廉政宣傳。
如何選人,成了一個“考手藝”的問題。巴州區紀委常委謝宏介紹,根據最初的想法,中心紀檢組長從鄉里的退休干部、離職村干部、德高望重的鄉賢和在職優秀干部職工里挑,實踐發現,最合適的還是在職干部中黨性強、原則性強、有“紀檢特質”的人,于是一些“七站八所”的優秀干部就兼任中心紀檢組長,同時擔任鄉紀委委員。
前述王家院村村民反映的問題,被中心紀檢組工作人員帶回凌云鄉紀委,在后續工作中查證村干部存在優親厚友、違規購買失地農民養老保險的情況,相關村干部被免職。
從村紀檢委員、到中心紀檢組、到鄉鎮紀委、再到派出紀工委,從下到上,基層監督的網就這樣越織越密。而從上到下,基層紀檢干部們每個月都會開展常規學習,不定期交流經驗,提升理論功底和業務水平。
馮德壽從村支書任上退下來后,當選中心村紀檢組長,被監督者到監督者的角色轉換,讓他頗有心得,“以前干什么往往是一聲令下,現在要更多面向群眾服務”。雖然有時會得罪人,不過名聲傳開了,去哪兒都會得到干部群眾點贊,有時檢查發現村里財務公開不及時,找村干部說一聲,“二話不說就改正了”。

巴州區曾口鎮書臺中心村紀檢組長張澤義(右)在田間地頭走訪農戶,調查群眾反映的問題線索。
工作中也有難題,中心紀檢組不是一級紀委,無法單獨和直接履行紀檢干部職責,開展執紀監督工作。再加上組長屬于兼職兼薪,工作內容難免產生沖突。
對此,巴州區鄉鎮紀委采取“下訂單”的方式,實行一事一授權、一事一交辦,并以授權日常監督事項和重點工作事項完成情況作為考核依據。
一次書臺村實施社道硬化工程,有村民總覺得工程量不對,就私下去丈量路面,發現少了50米。村民將問題反映給了馮德壽,他帶著村里的紀檢委員和村民一起量,果然和合同里的工程量有差別,協調之后,工程方退了款。
“如果這種事不及時處理,可能會演變成信訪問題。”陳桂權說,曾口鎮的信訪數量,2018年有4件,今年至今只有1件。
出現案件線索時,“訂單”不僅可以下派,還可以往上派。巴州區紀委監委將全區劃片設立3個紀檢監察工作聯動協作區,每個協作區設立一個派出紀工委,實行區紀委監委統一領導、區紀委常委(監委委員)統一協調、派出紀工委統籌組織、鄉鎮(城區街道)紀委力量和所轄村(居)紀檢委員統一調配使用,開展片區聯動協作。
在梁永紀工委書記楊忠川給記者展示的《呈請聯動協作審批表》里,標明了線索來源和呈請聯動協作理由等事項,遇到棘手的問題,鄉鎮就可以用這個“下單”,整合鄉鎮紀檢工作力量,協作辦案、聯合辦理信訪。
“本次交辦的問題線索涉及面廣、時間久遠、人員關系復雜,僅靠我鎮紀檢力量難以將問題核查清楚,請求紀工委派員支援。”前不久,楊忠川收到“單子”后,抽調了兩名鄉鎮紀檢干部幫助工作。最終調查得知,兩名村干部涉嫌編造虛假資料,套取危改和易地扶貧搬遷資金24萬余元,被立案審查。
不過,監督力量的充實仍然是基層面臨的難題。楊忠川坦言,年輕人不愿意干,年齡大的多數能力不足,中心紀檢組長兼職兼薪,缺乏明確的政策規定。此輪鄉鎮合并的機構改革,正是加強基層監督力量的契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