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國家健康與醫學研究院的研究布局與啟示

法國是世界科技強國之一，擁有悠久的科技傳統和卓越的科研創新體系。法國國家健康與醫學研究院(l' Institut National de laSanté et de la RechercheMédicale，INSERM)成立于1964年，是法國最大的致力于人類健康的公共研究機構，由法國國家教育、高等教育和研究部以及社會事務、衛生和婦女權利部聯合監督。INSERM的前身是成立于1941年的法國國家衛生研究院，由當時的法國衛生部和研究部共同管理。近年來，國內田文皓根據其在INSERM工作了8個月的經歷，對INSERM的體制、管理和科研方向進行了概括性介紹[1]；林海、張勘介紹了INSERM的發展歷史、組織結構、國際合作情況，并通過案例分析了INSERM的運行模式，為上海組建醫學科學院提供了啟示[2]；杜然然、王文從科研管理(經費管理、評審機制)、國際合作兩方面介紹了INSERM的基本概況，并為我國醫學科研機構管理提供了相關啟示[3]。本文從機構概況、科技創新能力、學科布局、基礎研究與臨床研究布局、創新研究單元布局及其評估機制等方面對INSERM展開詳細調研與介紹，以期對我國醫學科研機構的科研布局與戰略規劃提供參考。

1 INSERM機構概況

INSERM致力于生物醫學研究和人類健康，并參與從實驗室到臨床的各種活動，是歐洲第一大生物醫學研究機構，在世界同類機構中位居第二。與位居第一的美國國立衛生研究院(National Institute of Health，NIH)及英國的醫學研究理事會(Medical Research Council，MRC)等機構類似，法國INSERM在進行醫學項目研究的同時，也承擔科研項目管理、協調以及科技政策咨詢的職能。作為發達國家的國家級研究院，INSERM不但能保證其自身立足于研究前沿，還能起到整合和增強本國研究力量的作用[2]。

INSERM總部設在巴黎，擁有13個地區辦公室、9個主題研究所，在法國本土和世界各地有350多個研究機構，包括281個研究單元(Research Unit)、36個臨床研究中心(Clinical Investigation Centre，CIC)、34個服務單元(Service Unit)和2個位于國外的歐洲或國際聯合單元(European/International Joint Unit，EJU/IJU)。INSERM加入了6個歐洲或國際研究網絡(European/International Research Network，ERN/IRN)、29個歐洲或國際聯合實驗室(European/International Associated Laboratory，EAL/IAL)[4]。此外，INSERM還擁有1家全資公司INSERM Transfert(IT)，專門從事技術和知識轉讓工作。INSERM的組織架構如圖1所示[5]。

圖1 INSERM的組織架構

INSERM的經費來源主要是國家補貼和自籌資金(圖2)[6]。

INSERM在2017年的研究預算達到9.57億歐元，其中國家補貼約6.27億歐元(占比約65%)，包含為INSERM所負責的法國國家艾滋病研究署(Agence nationale de recherche sur le sida，ANRS)和癌癥計劃的項目所提供的資助(分別為3 800萬歐元、2 900萬歐元)。在3.3億歐元自籌資金中，研究合同是主要的資金來源，共計2.61億歐元。截至2017年，INSERM已簽署了1 894份研究合同，其中與法國國家科研署和歐盟簽署的研究合同資金占比較高，分別為26%和19%；與私營機構(協會、基金會和企業等)簽署的合同數量較多，約占56%，所涉資金占比為36%。

圖2 INSERM經費來源(2017年)

2 基于文獻計量學的INSERM科技創新能力分析

2.1 INSERM發表的SCI論文分析

基于Web of Science核心合集數據庫，檢索INSERM發表的SCI論文，檢索時間為2019年6月19日，共檢出312 642篇。其中，2009-2018年INSERM發表SCI論文138 349篇，數量每年呈穩定增長趨勢(圖3)。2009-2018年INSERM發表SCI論文的期刊(Top 10)見表1，其中大多數來自Q1分區。

圖3 2009-2018年INSERM發表的SCI論文數量

表1 2009-2018年INSERM發表SCI論文的期刊(Top 10)

INSERM發表的312 642篇SCI論文中，有2 554篇是ESI高被引論文。基于Web of Science核心合集數據庫統計的2 554篇高被引論文主要分布在15個學科，按論文數量排序依次是Medicine,General Internal(醫學、全科和內科)，Oncology(腫瘤學)，Multidisciplinary Sciences(多學科科學)，Gastroenterology Hepatology(胃腸病學和肝臟病學)，Cardiac Cardiovascular Systems(心臟和心血管系統)，Neurosciences(神經科學)，Biochemistry Molecular Biology(生物化學與分子生物學)，Immunology(免疫學)，Cell Biology(細胞生物學)，Medicine, Research Experimental(醫學研究試驗)，Clinical Neurology(臨床神經學)，Hematology(血液學)，Pharmacology Pharmacy(藥理學和藥劑學)，Genetics Heredity(遺傳學和遺傳性)，Public, Environmental Occupational Health(公共事業、環境和職業健康)(圖4)。

圖4 INSERM高被引論文的學科分類分布(Top 15)

2.2 INSERM獲得授權且有效專利分析

基于Innography專利數據庫檢索INSERM獲得授權且有效專利共1 984件(專利申請到公開有18個月的時滯，因此2018年的部分數據和2019年的數據僅供參考)，檢索時間為2019年6月21日。1999年出現第1件授權專利，之后每年的授權專利數量呈上升趨勢，特別是從2014年開始呈直線增長趨勢(圖5)。

圖5 INSERM獲得授權且有效專利

利用Innography專利數據庫的專利地圖繪制功能，得到INSERM的授權且有效專利的專利地圖(圖6)。從圖6中可以看到，INSERM的專利技術研發主要集中于Nucleic Acid(核酸)、Amino Acid Sequences(氨基酸序列)、Pharmaceutical(制藥)、Biological Sample(生物樣品)、Monoclonal Antibody(單克隆抗體)、Immune Response(免疫反應)、Receptor Antagonist(受體拮抗劑)、Dendritic Cells(樹突細胞)、medicaldevices(醫療設備)、IL-18 Inhibitor(IL-18抑制劑)、HeartFaliure(心臟衰竭)、Candidate Compound(候選化合物)、Bordetella Strain(波氏桿菌)、Porous Scaffold(多孔支架)等。

圖6INSERM專利技術研發主題(授權且有效專利)

3 INSERM的學科布局

通過INSERM的9個主題研究所和13個地區辦公室可以看出其學科布局[7](表2)。

INSERM的每個主題研究所都由一位INSERM首席執行官任命的主管領導，并由跨學科領域的專家提供支持。這些機構的主要目標是評估其研究領域的現狀，并推廣法國生物醫學研究；領導科學界，協調其擴展，并提出主要目標；確保為每個領域的基礎、轉化和臨床研究提供高水平支持；支持在研究中建立公私伙伴關系和創造價值。

INSERM的地區辦公室是參與支持研究的行政中心。

續表2

4 INSERM基礎研究與臨床研究的布局

INSERM官網顯示，INSERM的基礎研究主要集中在“交叉項目”(Cross-cutting Programs)以及“法國國家衛生計劃”(French National Health Plans)兩大類研究上[16]。INSERM支持將分子和細胞水平、組織和器官水平以及個體甚至人群水平的基本方法結合起來研究，近40%的論文基于基礎研究。“交叉項目”旨在建立以INSERM團隊的技能和專業知識為基礎的國家跨學科聯盟，在特定和優勢領域建立科學社區；通過加速知識獲取、轉移和價值創造，使法國生物醫學研究成為這些領域的領先者。現有的“交叉項目”有微生物群(Microbiota)、老齡化(Aging)、遺傳變異(Genetic variability，與法國基因組醫學計劃2025年相關的計劃)、人類發展細胞地圖集(Human Development Cell Atlas，HuDeCA)。INSERM參與的“法國國家衛生計劃”涉及的主要領域有癌癥、基因組醫學、抗生素耐藥性、神經退行性疾病、罕見疾病。

INSERM的臨床研究中心(Clinical Investigation Centers，CIC)成立于1992年，位于大學醫院(University Hospitals)。該中心會在最高質量和最安全的條件下生成醫學科學數據，為科學家和臨床醫生提供必要的資源[17]。目前臨床研究中心共有54個模塊(表3)。

本法適用于在已分析單站臨界雨量區域，有少數雨量站的空白區。運用時應當注意，降雨量分布從氣候角度看空間是連續的，因為臨界雨量與地質條件及氣象條件有關；已限定區域內地質條件及氣象條件相差不大，認為臨界雨量在典型區內也是連續的。此方法將各單站各時間段臨界雨量填在對應的雨量站點位置，通過勾繪等值線，求出空白處山洪溝臨界雨量。常用的方法包括GIS軟件提供的克里金插值法、反距離加權插值法、徑向基函數法等。

表3 INSERM臨床研究中心布局

5 INSERM創新研究單元的布局及其評估機制

5.1 創新研究單元布局

目前INSERM共有281個創新研究單元(Research Unit)，它們是由INSERM指定的、具有特定編號(以U開頭，如圖7所示)的下屬研究機構。除少數研究單元獨屬于INSERM外，大多數是與大學、高等專科學校、公共科技研究機構、大學醫院和其他研究機構共建的聯合研究單元。

高等教育機構是INSERM聯合監管的主要合作伙伴，INSERM的研究單元80%以上位于大學和醫院。

大約1/3的研究單元由另一個機構或公共科技研究機構共同負責，包括法國國家科學研究中心(CNRS)、國家農業研究院(INRA)、原子能與可替代能源委員會(CEA)、國家發展研究所(IRD)、巴斯德巴黎研究所(Institut Pasteur Paris)、居里研究院(Institut Curie)、巴斯德·里爾學院(Institut Pasteur Lille)、國家自然歷史博物館(National Museum of Natural History)、法蘭西公學院(Collège de France)、陸軍生物醫學研究機構(IRBA-SSA)等。

此外，INSERM與醫院關系密切，多數研究機構位于醫院附近，包括大學醫院、綜合癌癥中心、醫學院、藥學院、牙科學院以及法國國家血液服務中心(EFS)。

圖7 INSERM的創新研究單元(Research Unit)分布

5.2 評估機制

通過2013年法國制定實施的《科研單位評估標準》可知，目前法國的科研機構采用同行集體評估的辦法開展評估活動。根據規定，各科研單位首先要開展內部自我評估，再由法國科研和高等教育評估高級委員會(HCéRES)按照不同領域評估標準，定期組織第三方機構對全國3 000余家科研、高教和醫療等機構進行質量評估和認證[18]。長期以來INSERM一直根據《科研單位評估標準》采用同行評議進行評估。下屬研究機構可在HCéRES指導下進行內部自我評估，然后向HCéRES申請進行外部評估，外部評估機構出具評估報告。通過參考評估報告，并經機構內部同行評議，決定研究單元的成立、續簽和廢除。內部評估和外部評估均遵循統一的標準和評估框架。

5.2.1 內部評估

計劃評估和跟蹤部負責評估INSERM的結構、項目和研究人員。2011年其評估流程通過ISO 9001認證。

研究單元的評估基于評估機構(專業科學委員會，研究支持委員會和科學顧問委員會)和特設委員會。在HCéRES指導下，相關領域的專業科學委員會定期實施評估。按照學科領域，專業科學委員會分為6組，分別是CSS1活體分子和細胞機制，CSS2發育障礙、血液學和癌癥，CSS3大系統生理學和病理生理學，CSS4神經科學，CSS5免疫和感染，CSS6公共衛生和健康技術。

HCéRES于2014年組建，主要負責法國各類高等教育機構、科研機構、研究單元與團隊、實驗室和部分公共部門的外部評價，其前身是科研與高等教育評價署(AE-RES)[19]。HCéRES的整個外部評估過程分為如下3個階段。

準備階段：啟動評估。被評估的高校提交申請材料，組成評估專家組，初步了解被評機構及材料，征求被評高校校長對專家委員會組成人選的意見，開會討論實地考察的行程及重點內容。

實地考察階段：校園考察。面談(面談對象包括校長與其他校領導，以及實驗室負責人、教師、管理人員、學生及學校合作者)。

總結階段：撰寫初步報告并簽字。向被評估高校郵寄初步報告并取得反饋意見，撰寫最終報告，郵寄最終報告并取得被評測高校的反饋意見，在互聯網上公開最終報告和反饋意見。

6 總結與啟示

6.1 總結

基于文獻計量學，對INSERM近10年來的SCI論文和授權專利進行分析，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表征其科技創新能力。基礎科學研究方面，INSERM每年發表的SCI論文呈穩定增長趨勢，論文的來源期刊質量也較高；技術研發方面，目前INSERM獲得的授權且有效專利共1 984件，且近幾年專利數量增長較快。

INSERM的學科布局呈多樣化，基礎研究和應用轉化均有涉及，主要開展分子與結構、細胞生物學、遺傳學、基因組學、生物信息學、免疫學、炎癥學、傳染病學、微生物學、神經科學、腫瘤學、公共衛生和衛生技術等研究，以9個主題研究所為代表。13個地區辦公室是負責聯絡、參與支持研究的行政中心。

INSERM的基礎研究布局主要集中在“交叉項目”和“法國國家衛生計劃”兩大類研究上，側重于微生物群、老齡化、遺傳變異、人類發展細胞地圖集、癌癥、基因組醫學、抗生素耐藥性、神經退行性疾病、罕見疾病等；INSERM的臨床研究布局主要依托于臨床研究中心，側重于心血管、胃腸病學和肝病學、神經科學、兒科、疫苗、臨床流行病學、婦科、產科等學科。

INSERM的一大特色是建立了具有特定編號(以U開頭)的研究單元(Research Unit)，且具有自己的評估機制。這些研究單元除了少數獨屬于INSERM外，大多數是與大學、高等專科學校、公共科技研究機構、大學醫院和其他研究機構共建的。研究單元的評估具有嚴格的淘汰機制。下屬研究單元在法國科研和高等教育評估高級委員會(HCéRES)指導下進行內部評估，然后向HCEéRES申請進行外部評估，外部評估機構出具評估報告。通過參考評估報告，經機構內部同行評議，決定研究單元的成立、續簽和廢除。

6.2 啟示

INSERM的研究單元的設置及相應的評估機制是其科技創新能力發展的重要保障。目前INSERM的機構設置、研究布局、經費投入、評估機制方面都達到了國際科研機構較高的水平。特別是研究單元根據考核監督的結果實現優勝劣汰，值得我們借鑒。

此外，借鑒INSERM的辦院理念，我國的醫學科研機構應建立開放、務實的創新體系，吸收機構外部的優秀研究力量，與醫院、研究所、大學、醫療企業等共建研究基地、創新研究單元。同時，也需要拓展合作地區，加強與粵港澳大灣區、雄安新區、“長三角”等地區合作，整合研究力量，拓展研究領域，尋求新型、交叉、前沿型的研究方向。目前，中國醫學科學院已設置首批院外研發機構，2019年1月21日中國醫學科學院為2家研究院、1個研究基地和12個創新單元等院外研發機構和創新單元授牌。這是我國醫學科技創新體系核心基地建設的新實踐，為我國醫學科技創新體系核心基地建設開啟嶄新一頁[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