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錢不愛錢

徐娜

錢學森圖書館藏有三張錢學森的工資單，是錢學森哲嗣錢永剛捐贈的。雖然工資單已經泛黃，但清晰可見當時錢學森的工資組成，還有秘書記錄的他每月交黨費的數額。通過分析這幾張工資單上的信息，梳理其背后的故事，反映錢學森“愛國不愛錢”的高尚品質。

一、錢學森的工資

從三張工資單上看出，時間是1996年1月至3月，錢學森的職務是“一級特”，級銜是“特級”，工作時間是1955年11月。他的職務工資是1465元，軍齡工資41元，職業津貼80元，住房補貼10元，特殊津貼100元，院士津貼200元，福利補助60元，伙食補助50元，水電補助6.94元，代扣房費33.86元。由此可見，錢學森當時的工資是由職務工資、軍齡工資和各類補貼三部分組成。

那么錢學森的職務和職務工資是如何確定的呢？原來，從1955年11月錢學森被派往東北考察中國國防工業現狀開始，他一直從事國防尖端武器研制方案設計、隊伍組建及技術指導工作。雖然錢學森工作過的單位名稱多次變更，但均屬軍隊編制，受中央軍委領導。根據1988年中央軍委頒布的《中國人民解放軍文職干部暫行條例》，“軍隊編制定額內不授予軍銜的干部屬于中國人民解放軍文職干部，如科學研究等單位的部分專業技術干部。因此，錢學森的職務性質是軍隊編制的專業技術干部，屬于部隊文職干部系列?！吨袊嗣窠夥跑娢穆毟刹繒盒袟l例》中還規定，“專業技術軍官的職務工資按照專業技術等級設置從1—14級共14個等級（1級為最高級）。”因此，錢學森職務應該是一級，那工資單上為什么是“一級特”呢？這是錢學森在回國后的第一個工作單位——中國科學院力學研究所時確定的。1956年4月2日，中國科學院曾就錢學森的職務工資等級問題專門致函國務院人事局。信函中說，我院真菌植病研究室副主任鄧叔群和力學所研究員錢學森的工資等級問題，經本院第十次院務常委會議討論，定為特級研究員。從此，錢學森的職務等級得以確定并一直延續。

至于錢學森的級銜，是因為部隊文職干部不授軍銜。為了與軍銜相對應，稱為級銜。文職干部的級別工資劃分為10個等級，即特級和1—9級，錢學森的級銜參照最高級“特級”。這也使得坊間流傳的“錢學森曾被授予中將軍銜”的說法不攻自破。不過為了方便錢學森聽報告、看文件，1962年1月30日，國防部第五研究院政治部曾就錢學森的政治待遇問題上報國防科委和總政治部。報告中提到，“我院副院長錢學森同志（于1956年10月已轉為正式黨員），過去聽報告、看文件等政治待遇問題一直沒有明確規定，都是臨時請示報告，因此給工作帶來不便。現根據其所任職務和工作需要，經院黨委常委會研究建議錢學森今后凡聽中央總政治部組織的報告和看文件時享受少將級政治待遇?！蓖?月12日，總政治部予以批復同意。

按工資單上的軍齡推算，當時錢學森已經退休。因此，其工資是參照部隊退休文職干部的標準計發。那么錢學森的軍齡和軍齡工資是如何計算的呢？錢學森的軍齡是從1956年算起的。1956年10月8日，國防部第五研究院在北京成立，錢學森被任命為國防部第五局第一副局長兼總工程師、國防部第五研究院院長。從那時起錢學森正式成為部隊編制，到1996年他的軍齡正好為41年，由此推測出工資單的年份是1996年。按照《中國人民解放軍文職干部暫行條例》及部隊退休文職干部工資計發標準，退休干部的軍齡工資按全額計發，每年遞增1元。因此，錢學森的軍齡工資是41元。

錢學森是中國科學院和工程院院士，享受每月200元（免稅）的院士津貼。另外，根據《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給做出突出貢獻的專家、學者、技術人員發放政府特殊津貼的通知》（1991年6月9日中發[1991]10號）和《總政治部關于做好給貢獻突出的專業技術干部發放政府特殊津貼工作的意見（摘要）》（[1993]政干字第305號）的規定，錢學森還是享受政府特殊津貼的專家，且退休后仍繼續享受，每月100元。工資單上的其他補助，如福利補助60元、伙食補助50元，均按照[1994]財社字第19號規定執行。至于住房補貼、水電補助則根據[1991]中辦發11號、[1992]政老字1號文件的規定，按照所在地區同級黨政機關干部的有關待遇規定執行的。

二、姓錢不愛錢

作為共產黨員，錢學森一直嚴格要求自己，嚴格遵守黨章，履行黨員義務。從工資單上看出，錢學森退休后特地交待秘書每月為他按時交納黨費，無一例外。工資單上便是秘書記錄的每月交納黨費的數額，且看得出嚴格執行了當時的黨費繳納標準。

除此以外，錢學森還曾兩次向黨組織交納高額黨費。第一次是1962年前后。當時，錢學森的《物理力學講義》和《星際航行概論》兩本著作剛剛出版，他收到好幾千元稿費。那時國家還處在三年經濟困難時期，許多人溫飽都無法解決，錢學森家也并不寬裕。但是，當他拿到這兩筆稿費后，毫不猶豫地作為黨費上交黨組織。另一次是1969年，錢學森將他父親錢均夫積存的工資及銀行利息交給黨組織。原來錢均夫生前在中央文史館工作，因“文化大革命”停發了三年工資。錢均夫過世后，中央文史館補發了這三年工資，連同銀行利息共計3360元。錢學森原本想把這筆錢交還給中央文史館，但未被接受。于是，他將這筆錢作為黨費交給了當時的上級黨組織——七機部黨組織。

不僅如此，錢學森還曾申請自降工資。國家三年經濟困難時期，身為黨中央副主席的陳云帶頭提出給自己降級、降薪，毛主席聽后稱好，還說“要降，我們一起降嘛！與全國人民共渡難關！”錢學森得知后主動響應主席號召。1963年9月，錢學森寫信給當時國防部第五研究院黨委書記楊剛毅，主動要求降工資。信中說，“現在我所正在進行級別工資的調整，我想利用這個機會也提出一個近年來留在我心中的問題。這就是：我的工資除職務上的原350元，還有作為學部常務委員的100元，每月共450元。我認為這個工資過高，因此請求組織上：（一）將學部常務委員的100元減去。（二）每月350元的工資也應按1960年組織規定，按比例降低，以前未扣的部分現在補扣。這樣做了之后，我一家工資（加上我愛人的約二百元）仍將在五百元左右，這也實際上是我們現在生活的水平，所以多了完全不必要，而于心很不安。懇請組織批準我這個請求?！?/p>

綜上所述，從錢學森的工資單中可見，他的工資非常規范、透明。1996年北京地區平均月工資是800元左右。相比之下，錢學森的工資并非高薪。其實在20世紀40年代，錢學森擔任麻省理工學院正教授時年薪已達9000美元，但他毅然放棄國外優厚待遇回到祖國，回國后還兩次交納大額黨費并多次捐款。由此可見，錢學森姓錢并不愛錢，而是全心全意為了祖國的發展和強大。

作者單位：上海交通大學錢學森圖書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