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聯網打開互助大門

宋龍艷

近來，支付寶推出的網絡互助計劃“相互寶”在短短的一個月時間就聚集了上千萬成員的加入，引起了越來越多網友的關注。“相互寶”的走紅，不僅得益于其背后有阿里的支付寶這棵大樹作為強大的后盾撐腰，從另一個方面也反映出面對突如其來的病災，人們希望獲得更多人幫助的強烈渴望。網絡互助計劃依托互聯網強大的信息傳輸、共享能力，為很多素昧平生的人們牽起手來，共同抵御未知的疾病災禍，打開了一扇重要的大門。

互聯網牽線互助

何謂網絡互助計劃？借助互網絡平臺推出互助產品稱為網絡互助計劃。目前的網絡互助計劃主要針對身患疾病或遭遇意外事故提供相互幫助計劃，一般是以較低的費用吸引人們加入，成為“互助計劃”的會員。如果會員發生“互助計劃”包含的情況時，其他會員分攤費用，會員數量越多，分攤金額越低。

網絡互助模式在2014年出現，到2016年開始迅速發展，一時間各種網絡互助平臺層出不窮。據不完全統計，整個2016年超過22家投資機構對網絡互助平臺進行投資，累計投資金額超過3億人民幣。截至目前，國內網絡互助平臺已有上百家，其中成立較早的幾家大型互助平臺會員數量均已超過千萬，業務模式也比較穩定。以水滴公司為例，自2016年4月成立，布局了水滴互助、水滴籌等多項針對重大疾病事件的網絡互助業務。2018年4月，水滴籌、水滴互助CEO沈鵬公開表示，按照公司最新業務數據統計，獨立付費用戶超過1億人，注冊用戶數超過3.6億人。在很多人看來，網絡互助的本質其實與相互保險非常相似，它繼承了相互保險的一些模式特點，如組織形式、管理辦法。業內人士表示，網絡互助平臺與相互保險社雖然有著相似的互助模式，但實際有著本質區別。相互保險是國際上主要的保險組織形式之一，有成熟的商業運營模式，而網絡互助計劃不是保險產品，是目前沒有較清晰的盈利模式的一種自發性網絡互助形式。

雖然網絡互助計劃在國內已經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但近期支付寶推出的一款大病互助計劃——相互寶，以其獨特的優勢還是引起了不少人的關注，成立不到兩個月已經有兩千多萬會員加入。據了解，相互寶是基于支付寶的一項互助共濟服務，芝麻分650及以上的螞蟻會員，加入時無需付費，這就表示相比于其他網絡互助計劃，相互寶的門檻兒更低。加入之后，若參與者遭遇重大疾病（范圍是100種），可享有30萬到10萬元不等的保障金，費用由所有參與者分攤。另外，相互寶還承諾單一案件每個會員分攤不超過0.1元，2019年全年分攤不超過188元，超出的費用由螞蟻金服公司自己承擔。基于這些誘人的條件，加之螞蟻金服全渠道的大力推廣，相互寶產品很快就刷爆了微博和微信朋友圈。

在今天，受惠于發達的互聯網，人們已經把過去很多不可能做到的事情變成了可能，網絡互助計劃便是其中之一。互聯網真正的優勢在于集聚大的用戶體量，在短時間內解決信息不對稱的難題。對于網絡互助計劃而言，網絡最核心的價值就在于平臺所積累的海量用戶，通過一定的形式可以將任何一筆個人無法負擔得起的費用通過“每人伸出一只手”的力量進行轉化，發揮出“人人為我，我為人人”的互助作用。

就在相互寶推出將近兩個月的時間，螞蟻金服公布出了首份獲保者。一位來自上海的5歲女童因意外導致腦部外傷，獲得了30萬元的大病互助金。根據螞蟻金服核算，對于這個案件所有參與者來說，每人分攤0.03元。公示信息顯示，該女童因意外摔落，于2018年11月18日在上海交通大學附屬新華醫院接受了開顱手術，符合等待期內意外致病申請互助金的條件。女童的父親在接受采訪時表示，加入相互寶只是想著幫助他人，沒想到最先受到幫助的是自己，非常感謝平臺和平臺上幫助自己的會員們。南開大學衛生經濟與醫療保障研究中心主任朱銘來表示，相互寶秉承了互幫互助的特性，使得中低收入人群、隱形貧困人群更容易獲得健康保障，一定程度上緩解和防范這部分人群因病致貧、因病致窮現象。

很多情況下，普通的老百姓一旦得了重大疾病，治療費用很容易拖垮一個家庭。商業保險對于普通家庭來說性價比不高，一般家庭也承擔不起高昂的費用。而網絡互助計劃作為新生事物，具有低門檻、高效率的特點，幫助人們更積極地面對突如其來的疾病和意外，十分接地氣，是傳統保險體系以外能夠給人們生活提供保障的有益補充。

風險控制成行業痛點

事物都具有兩面性，作為新生事物的網絡互助計劃，正是由于其具備了低門檻兒、接地氣等特點，在吸引大批會員加入的同時，也為各種風險的產生埋下了隱患。現有的互助計劃經營主體并沒有納入保險監管范疇，部分經營主體的業務模式也存在不可持續性、相關承諾履行和資金安全難以有效保障、個人信息保密機制不完善、容易引發會員糾紛等一系列的問題，讓網絡互助計劃充滿潛在風險。

雖然網絡互助計劃在2014年就已經出現，但是發展多年，仍處于監管真空地帶，監管主體有待明確。不同于傳統保險業務，網絡互助計劃是基于互聯網平臺的自發性組織，沒有相對應成熟的風控體系和運作模式。鑒于此，相互寶在其頁面的多個地方都表示其不是保險，但是相互寶這款產品卻被放在了支付寶APP里的螞蟻保險菜單中，這很難不讓用戶產生疑惑。而這也恰恰折射了網絡互助的尷尬現狀：類似保險，卻又不是保險。2018年4月，原保監會曾就網絡互助發布《關于互聯網保險的風險提示》公告稱，一些不法分子利用互聯網平臺虛構保險產品或保險項目，或承諾高額回報引誘消費者出資，或冒用保險機構名義偽造保單，往往涉嫌非法集資。同時明確網絡互助與保險有著本質區別，二者性質迥異、不可混淆。提醒消費者購買互聯網產品時，務必要謹慎小心，避免落入騙局或非法集資陷阱。據悉，這已是2018年中國銀保監會發布的第二份與互聯網保險相關的風險提示。

在整個行業監管主體不確定的同時，網絡互助計劃自身的監督體系也亟待完善。就拿相互寶來說，由于相互寶是0元加入，對于用戶來說，損失的可能性來自于申請互助的人造假以及管理費的使用不當。相互寶在其相關說明中表示，會委托調查評估機構對申請互助的案例進行調查審核，然后公示且接受用戶監督。但網友表示，這看似很公正，但用戶的監督處于明顯的弱勢。首先，調查評估機構是由相互寶方面委托的，用戶沒有參與，難保公平。其次，對于調查結果，用戶雖然可以監督、舉報，但是就單個用戶來說，有時間、精力為了幾角錢去維權的恐怕不多。而一些用戶也未必有能力甄別申請互助案例的真假。

此外，針對網絡互助計劃會員均攤的模式，不少網友存在較大顧慮。傳統的保險公司，是通過區別定價來阻擋騙保的，年輕的保費便宜，年紀大的保費比較貴。對于相互寶而言，全年會員均攤保費188元封頂。雖然看似不貴，但對于18歲的年輕人來說，似乎不劃算。有些保險公司的重疾險，18歲的客戶只需要100元不到;老年人得病的概率要遠大于年輕人，出險率要大很多。188元對于50歲的老人來說，就很劃算了，對應一些保險公司的重疾險，這個年紀的都要上千元。這就導致會有大量的老年人加入，他們很有可能將需求從保險公司轉移到相互寶。而健康的年輕人很多情況下就承擔了救助者的角色，時間一長，越來越多的年輕人意識到這個問題后，或將不再愿意支付更多的錢而退出，從而影響互助計劃的發展。

專家表示，網絡互助發揚的是“幫助他人守護自己”的互助精神，每個人都有強烈的參與感，都有義務承擔自己的責任，也應有權利監督互助計劃的執行。而用戶的監督權不應僅僅落在紙面上，應該通過建立長效的監督機制將其發揮到最大。比如，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相互寶可以成立用戶監督委員會，監督調查評估機構的選擇、公示案例的審核、管理費的使用等。對于螞蟻金服來說，相互寶在沒有保險機構作為背后加持的基礎上，本身承擔更多的風險，只有有效的化解這些風險，將風險防控做到第一位，才有可能真正地推動整體業務的長期可持續性發展。

雖然網絡互助計劃暫時存在監管主體不明確、監督機制有待完善等問題，患有潛在風險，但并不能因此就全盤否定這一產品。網絡互助計劃是網絡平臺的一項創新，用戶不僅可以在患病時獲得互助金，還可以在平時幫助別人，具有一定的社會意義。應盡快明確監管主體，企業自身也需及早完善風險管理體系。相信伴隨著整個行業在摸索中前進，網絡互助將走向規范發展的健康軌道，讓更多人受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