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格斯對《資本論》寫作出版的主要貢獻

傅澤風

《資本論》是馬克思于1859年出版的《政治經濟學批判》的續篇。為了寫作出版《資本論》，馬克思花費了大量時間和精力，恩格斯在資料的收集、著作本身的修改加工、出版、發行等方面也做了很多工作，貢獻很大。

一、為馬克思寫作《資本論》收集第一手資料

為了撰寫《政治經濟學批判》特別是《資本論》，真正把一些經濟學問題搞清楚，為無產階級革命事業服務，馬克思除了自己親自收集各種資料、作大量政治經濟學讀書筆記、聽一些經濟學講座、不辭勞苦地寫作外，還抱著十分謙虛的態度，向他的摯友恩格斯詢問過很多問題。從馬克思和恩格斯的有關通信中可以看出，馬克思至少在利潤的計算、資本的周轉、流動資本的分配和周轉、機器和工人的作用、工人罷工等問題上向恩格斯問詢過。恩格斯根據自己所了解的經濟活動情況，以及他本人對一些經濟學問題的研究成果，對大多數問題認真作了回復。1851年3月31日和4月2日，馬克思曾經致信恩格斯，詢問商人、工廠主怎樣計算他們自己消耗的那一部分利潤，這些錢是否也是從銀行家那里取。恩格斯在回信中一方面謙虛地說他自己還不大清楚，同時也表示愿意作必要的說明。恩格斯認為，作為公司和利潤獲得者的商人，與作為消費者的商人，在商業中是完全不同的互相敵對的人；作為公司和利潤獲得者，商人通常采用資本帳目或盈虧帳目來計算利潤；但作為消費者即吃喝住和生產子女的人，商人通常采用家庭費用帳目來計算利潤；在年終時家庭費用帳目的借方總額通常構成純虧損并從利潤中扣除，但在進行決算和計算利潤率時家庭費用款項仍然被視為利潤的一部分；商人在計算利潤率時忽視股東生活費用，在計算因利潤而增加資本時卻把這項費用計算進去。1858年1月29日，馬克思致信恩格斯，詢問資本周轉在不同種類企業里的差別以及他們對利潤和價格的影響。同年3月2日，馬克思致信恩格斯，詢問機器設備更新的平均時間，馬克思認為這是研究大工業鞏固以來工業發展所經過的多年周期的重要因素之一。恩格斯在1858年3月4日的回信中指出，計算機器設備更新周期的可靠標準，是每個廠主每年在自己機器設備的折舊和修理上扣除的百分率，這一百分率通常為百分之七點五，因此機器設備的費用在十三年零四個月內就可以由每年收入中的扣除部分而得到補償；十年到十二年的時間足夠改變大部分機器設備的性能，在十三年零四個月的時間里會發生破產事件、修理費極貴的重要部件的損壞，一些偶然事件會使這個期限縮短一些，但機器設備更新時間無論如何不會少于十年。1858年3月5日，馬克思致信恩格斯，認為機器設備更新需要十三年，與理論相符。另外，馬克思還詢問在一般工廠的營業中流動資本在原料和工資上的分配情況，平均有多大一部分流動資本存進銀行，在簿記中是怎樣計算周轉的，商人在計算利潤時是否把利息計算進去了。1863年1月24日，馬克思致信恩格斯，詢問機器和工人在生產中的不同作用，如走錠精紡機怎樣改變了紡紗過程、紡紗工人的動力職能表現在哪里。1867年1月19日，馬克思致信恩格斯詢問曼徹斯特紡織工人罷工問題，以便在 《資本論》中加以采用。對馬克思在1858年3月5日和1863年1月24日信件中提出的問題，恩格斯是否有回復，由于查閱不到相關信件，結果不得而知。但對于1867年1月19日的詢問，恩格斯有明確回復。恩格斯指出，曼徹斯特工人罷工原因是：印度、中國和近東等地方商品充斥，六個月來細布幾乎無人問津；曼徹斯特工廠主們把當地沒有人愿意買的商品運到印度和中國這些地方去委托銷售，使得商品更加過剩。因此個別地區的工廠主企圖縮短勞動時間，提出將工人工資降低百分之五。工人則提出每周只工作四天，但遭到老板們拒絕。老板們這種做法引起工人不滿。恩格斯的這些回復，為馬克思寫作《資本論》提供了第一手資料。

二、積極推動《資本論》第一卷的出版、修改和發行

《資本論》共有四卷。馬克思原計劃出版三卷，其中第二卷分兩冊。馬克思在世時出版了《資本論》第一卷德文第一版和第二版。恩格斯除了推動《資本論》第一卷德文第一版、第二版出版發行、修改以及法文本、俄文本的出版發行之外，還在馬克思去世后修訂出版了《資本論》第一卷德文第三版、第四版和英文版。

1.對《資本論》第一卷德文第一版提出修改意見

《資本論》第一卷德文第一版于1867年5月至8月印刷、校對，9月出版。在《資本論》第一卷德文第一版印刷、校對過程中，恩格斯認真閱讀了馬克思寄給他的印張，提出了許多重要的修改意見。這些意見先后被馬克思在《資本論》第一卷德文第一版、第二版中采用。

首先，恩格斯說明了《資本論》第一卷德文第一版的主要缺陷，被馬克思在德文第一版中采用。1867年6月16日，恩格斯在致馬克思的信件中，首先肯定馬克思掌握了許多材料，一定能夠就價值形式問題寫出很好的補充論述，能夠用歷史方法證明貨幣形成的必然性并表明貨幣形成的過程；在辯證發展的明確性上前進了一大步。同時，恩格斯明確指出，馬克思造成了很大的缺陷：沒有多分一些小節和多加一些小標題，使抽象闡述的思路明顯地表現出來；沒有分成簡短的章節，用特有的標題來突出每一個辯證的轉變，并且盡可能把所有的附帶的說明和例證用特殊的字體印出來，以盡量減少廣大讀者閱讀的困難；有幾處刊誤。同年6月24日和26日，恩格斯又致信馬克思，認為關于貨幣轉化為資本的一章和剩余價值的產生的一章是當時最光輝的兩章，但革命性的結論還表現得不很明顯，人們可以較容易地避開這些抽象的東西而用空話敷衍過去；關于剩余價值的產生，資本家會將工人每一勞動小時算作半個勞動小時，而且會用通常的計算方式來作為例證，如原料若干、折舊若干、工資若干，而馬克思沒有預先將它們排除。恩格斯建議馬克思作出修改。馬克思接受了恩格斯的部分建議，在《資本論》第一卷德文第一版第一章第一節寫了一篇關于價值形式的附錄，盡可能簡單地和教科書式地加以敘述；把每一個闡述上的段落都變成章節并加上了特有的小標題；并科學地將剩余價值表述為成本價格的增加部分。

其次，恩格斯坦言《資本論》第一卷德文第一版的外部結構不好，被馬克思在出版《資本論》第一卷德文第二版時采納。1867年8月23日，恩格斯致信馬克思，一方面肯定馬克思把錯綜復雜的經濟問題放在了應有的地位和正確的聯系之中，完滿地使這些問題變得簡單和相當清楚，并出色地敘述了勞動和資本的關系，掌握了工藝術語；另一方面指出了馬克思《資本論》第一卷德文第一版的個別筆誤，作了若干補充，并說明書的外部結構沒弄好，主要是第四章寫得最快但仔細加工最少、內容多（大約占了二百頁）但標題少（只分四個部分），四個部分的標題是用普通字體加空排印的、很難找到，思想進程經常被說明打斷，所說明之點從未在說明的結尾加以總括，經常從一點的說明直接進入另一點的敘述，題目分得不細。根據恩格斯的建議（庫格曼也有此類建議），1873年1月馬克思在出版《資本論》第一卷德文第二版時作了重大修改：一是篇目更加分明了，新加了一些注釋。二是第一章第一節更加科學而嚴密地從表現每個交換價值的等式的分析中引出了價值，明確地突出了在第一版中只是略略提到的價值實體和由社會必要勞動時間決定的價值量之間的聯系。三是第一章第三節價值形式部分全部改寫了，主要是為了適應一些讀者提出的更帶講義性的關于價值形式的補充說明的需要。四是第一章最后一節《商品的拜物教性質及其秘密》大部分修改了。五是第三章第一節價值尺度部分有詳細的修改，寫得更加細致。六是第七章特別是這一章的第二節有很大的修改。七是全書各處修辭上的修改。

2.推動《資本論》第一卷德文第一版、法文本、俄文本的宣傳發行

在《資本論》第一卷德文第一版出版初期，宣傳發行工作做得不好，沒有任何廣告。為了推動《資本論》第一卷德文第一版的發行工作，恩格斯主要做了三件事情。

一是從正反兩方面撰寫評論。恩格斯撰寫的有關《資本論》第一卷德文第一版的評論，既有正面的評論，也有從資產階級立場出發的反面的評論，目的在于吸引公眾對《資本論》的注意。1967年9月，恩格斯曾向馬克思提出一個建議：“ 為了推動事情，我是否需要從資產階級的觀點對書進行抨擊？邁斯納或濟貝爾一定會把這種文章登在報紙上的”。①這個建議得到了馬克思的認可。馬克思認為， “從資產階級觀點對書進行抨擊的計劃是最好的作戰方法。”②因此，恩格斯寫了一系列從反面抨擊《資本論》第一卷的評論。恩格斯給資產階級報紙寫的這些似乎是從資產階級觀點來批評《資本論》第一卷的評論文章，后來果然被《萊茵報》、《愛北斐特日報》、《杜塞爾多夫日報》、 《維爾騰堡邦報》和其他報紙刊登，從而打破了資產階級官方科學界對《資本論》第一卷的沉默局面。恩格斯認為，“ 主要的不在于寫什么和如何寫，而在于使人們來談論這本書，使孚赫、米哈埃利斯、羅雪爾和勞這班家伙也不得不來發表自己對它的看法。應當盡量設法在一切報紙上發表文章，不管這些報紙是政治性的，還是其他性質的，只要它們肯發表就行，既要有長篇書評，也有短小簡評，主要的是要多要經常。必須使這班先生們無疑試圖奉行的完全沉默的政策行不通，而且要盡快使它行不通。”③1868年5、6月間，恩格斯還從正面為《雙周評論》寫了一篇《資本論》第一卷的書評。這篇書評是恩格斯同馬克思多次通信就文章的內容和形式交換意見后寫成的，馬克思信中的個別地方被恩格斯完全采納到書評中。盡管這篇書評遭到《雙周評論》雜志編輯部的拒絕，最終沒有發表，但恩格斯還是希望更多地從正面宣傳《資本論》。

二是要求他人多宣傳《資本論》。恩格斯不僅自己在宣傳《資本論》方面做了很多工作，而且還敦促他人多宣傳《資本論》。1867年10月18日，恩格斯曾致信海爾曼·邁耶爾，指出《資本論》及其關于工作日的章節與美國正在開展的爭取八小時工作日運動非常合乎時宜，在許多方面能夠使人頭腦清醒，希望他能夠做些事情，以引起美國的德文報刊以及工人們對馬克思《資本論》第一卷德文第一版的注意。恩格斯認為，海爾曼·邁耶爾在宣傳《資本論》第一卷方面的每一進展，都將是對爭取共產黨在美國的前途的斗爭立下的巨大功勞。

三是盡可能同時刊登庸俗經濟學家的評論。恩格斯主張從正反兩面發表《資本論》第一卷的評論文章，一個重要目的在于迫使庸俗經濟學家發表意見。由于到1867年11月時德國報刊對《資本論》仍然保持沉默，恩格斯提出要在十五至二十種報紙上同時刊載對《資本論》的評論，不論是肯定的或否定的，不論是文章、通訊或給編輯部的信，只要能迫使那些庸俗經濟學家發表意見就行；一旦庸俗經濟學家孚赫、羅雪爾、米哈埃利斯以及麥克斯·維爾特發表了意見，就要在報紙上，首先在包括反動報紙在內的歐洲報紙上盡可能同時刊登他們的文章。恩格斯這樣做的目的在于讓更多的人知曉、討論《資本論》。

恩格斯在《資本論》第一卷德文第一版出版發行過程中的這種積極態度，與李卜克內西的態度完全不同，因為李卜克內西對于他所掌握的一些地方小報連一些簡短的小文章都沒有主動送去。由于恩格斯的積極推動，人們對《資本論》保持沉默的局面被打破，更多的人知曉了《資本論》這部著作，發行工作較為順利。到1867年11月30日，《資本論》第一卷德文第一版在德國的推銷情況令人滿意。由于《資本論》第一卷德文第一版出版發行的成功，也推動了其他版本的出版發行。其中，俄文本印了三千冊，1872年3月27日開始發售，到5月15日已經售出一千冊。1872年6、7月份，法文本第一分冊印了一萬冊，其中八千冊在出版前就已經預售出去。1886年《資本論》第一卷英譯本出版后，也一直很暢銷。由于宣傳發行工作做得好，馬克思的有關經濟理論迅速在全世界傳播開來。

3.推動《資本論》第一卷德文第三、四版和英文版的出版

馬克思去世后，恩格斯承擔了處理馬克思遺著的任務。整理出版《資本論》第一卷德文第三、四版和英文版，便是其中一項任務。

一是整理出版了《資本論》第一卷德文第三版。1883年11月《資本論》第一卷德文第三版出版。在整理出版這個版本時，恩格斯主要利用馬克思遺留的有關筆記進行了整理。馬克思原本打算把《資本論》第一卷原文大部分改寫一下，把某些論點表達得更明確一些，把新的論點和歷史材料、統計材料增加進去，但只把當時出版的法文版中已有的增補收了進去。馬克思遺留下的一個德文本標明了需要參看法文本的地方，遺留下的一個法文本標出了所要采用的地方。其中有很多地方夾雜英文語氣，有不明確的地方，個別重要論點只是提了一下。恩格斯對他不能確定作者自己是否會修改的地方，一個字也沒有改；沒有把德國經濟學家慣用的一些行話弄到《資本論》里面；也沒有把原文中到處使用的英制貨幣和度量衡單位換算成新德制單位。④第三版中關于交換價值和價值的新材料，來自馬克思補寫并多次修改的手稿。

二是整理出版了《資本論》第一卷英文版。馬克思在世時曾經有人打算在美國出版一個《資本論》第一卷的英文本，但沒有完成。馬克思去世后，恩格斯完成了這個工作。恩格斯在整理出版《資本論》第一卷英文版時，全部譯文依據的是德文第三版，同時參照了1876年前后馬克思為一個在美國有人打算出版的未完成的英譯本所寫的許多書面指示，大多數有疑難的、不得不舍棄的地方也參考了法文本。恩格斯還和馬克思的小女兒愛琳娜一起對所有引文的原文進行了核對和全面的校訂，使占引文絕大多數的英文引文不再是德文的轉譯，而是它原來的英文原文。恩格斯對這個版本的文字擔負了最后的審核的責任。

三是整理出版了《資本論》第一卷德文第四版。1890年6月出版《資本論》第一卷德文第四版時，恩格斯再一次對照法文版和馬克思親手寫的筆記，把法文版的一些地方補充到德文原文中去，即人民出版社1975年出版的《資本論》第一卷第136、 540—542、 640—644、 687—689、 692—693頁。恩格斯還按照法文版和英文版把一個很長的關于礦工的注釋移入了正文（人民出版社1975年出版的《資本論》第一卷第542—549頁），還有一些純技術性的小改動。恩格斯還補加了一些說明性的注釋，特別是在那些由于歷史情況的改變看來需要加注的地方。恩格斯還參考了馬克思小女兒愛琳娜核對過的英文本，同時也發現了一些細小的不確切的地方。主要是有的引文頁碼弄錯了，包括一部分從筆記本上轉抄時留下的抄寫錯誤，一部分由于前三版堆積下來的排印錯誤；有的引號和省略號在從札記本上抄錄時放錯了位置；還有些引文在翻譯時用字不很恰當；有的引文是根據馬克思在1843-1845年在巴黎記的舊筆記本抄錄的，而當時馬克思還不懂英語，引用斯圖亞特、尤爾等英國經濟學家著作時多轉引自法譯本。對這些引文，恩格斯都改以英文原文為根據。恩格斯還改正了一些細小的不確切和疏忽的地方。

三、整理出版《資本論》第二卷德文第一、二版和第三卷德文第一版

馬克思去世后，恩格斯除了整理出版 《資本論》第一卷德文第三四版和英文版外，還花費大量時間、精力整理出版了《資本論》第二卷德文第一、二版和第三卷德文第一版。

1.整理出版《資本論》第二卷德文第一、二版

馬克思原計劃在1867年夏季準備《資本論》第二卷的付印工作。按照馬克思原計劃，第二卷包括兩冊（第二冊和第三冊）。但由于各種原因，馬克思在世時沒能出版《資本論》第二卷。一是馬克思過于嚴謹，把大量時間花在修改補充方面。在準備出版《資本論》第二卷時，馬克思仍然在不斷地收集法國、英國、美國等國官方調查資料，以便對它作最后的加工。1871年6月，馬克思還表示，必須把稿子全部改寫，只不過當時還缺少一些必要的文獻。1880年6月，馬克思還提出在當時某些經濟現象進入了新的發展階段，需要重新加以研究。鑒于上述考慮，馬克思對第二冊作了很多修改補充。二是出版商原因。由于出版商打算在第一卷銷售完之后再出版其它幾卷，加上其它原因，馬克思在世時《資本論》第二冊的德文版一直沒有出版。

馬克思去世后，恩格斯整理出版了《資本論》第二卷德文第一版。

首先是收集手稿。為了盡快出版《資本論》第二卷，恩格斯對馬克思有關手稿進行了收集整理。1883年5月，恩格斯發現《資本論》第二冊的手稿有大約四稿或五稿，其中只有第一稿是寫完了的，后幾稿都只是開了個頭；包括大約寫于1868年的《資本論》第二冊的一份完整的稿子、三份至四份寫于不同的較晚時期的未完成的修改稿、完成于1869-1870年的未修改的第三冊手稿。1884年1月，恩格斯又收集到1875年及后來寫的第二冊《資本的流通》的開頭部分和結尾部分稿本、中間部分至少有1870年以前寫的四種稿本、第三冊《資本主義生產的總過程》有1869年以前寫的兩種稿本和后來寫的一些札記、一整本用方程式表示剩余價值率同利潤率關系的筆記；另外還有馬克思從有關俄國和美國的書籍中摘錄的許多關于地租的材料和札記以及關于貨幣資本、信用、作為信用工具的紙幣等問題的資料。恩格斯認為最重要的是他所整理出版的《資本論》第二卷 “應當是馬克思的真正著作”⑤。1884年2月，恩格斯在馬克思1861-1863年手稿中發現了幾百頁《剩余價值理論》，除了其中一部分經過加工已經收在《資本論》的稍后幾種稿本中外，留下來的仍很多，足夠把第二卷擴大為第二卷和第三卷。恩格斯在編輯出版《資本論》第二卷時，最終采用了馬克思寫作修改《資本論》第二卷時留下的八個手稿。其中，第一稿大概寫于1865年或1867年，共150頁，是第二卷最早的一個獨立的、但多少帶有片斷性質的修訂稿。恩格斯認為這個手稿沒有什么可以利用的。第三稿一部分是多半和第二卷第一篇有關的引文和馬克思札記本的提示的匯編，一部分是經過修訂的個別論點，特別是對亞當·斯密關于固定資本和流動資本以及利潤源泉的見解的批判，還有屬于第三卷范圍的關于剩余價值率和利潤率的關系的論述。恩格斯認為這個手稿大部分也要棄置不用。第四稿為第二卷第一篇和第二篇前幾章的已經可以付印的修訂稿，形式上比較完整。第二稿寫于1870年，是一個相當完整的修訂稿。恩格斯認為，其中只有第二稿和第四稿可以利用，只要把第二稿的一些內容補充到第四稿中就可以了。1870年后馬克思又進行了各種研究，留下了第二卷的四個修訂稿。其中第五稿有對開紙56頁，是馬克思1877年3月后在從前四稿中作出提示和筆記的基礎上寫成的，包括開頭四章，沒有怎么加工，一些要點放在正文下面的注釋中闡述，材料沒有經過精心挑選，但這份手稿是對第一篇的最重要部分的最后的完整的論述。第六稿寫于1877年10月以后、1878年7月以前，是根據第五稿整理出的一份可以付印的手稿，只有四開紙17頁，包括第一章的大部分，是馬克思整理出一份可以付印的手稿的第一次嘗試。第七稿寫于1878年7月2日，只有對開紙7頁，是馬克思整理出一份可以付印的手稿的最后一次嘗試。第八稿是一個只有四開紙70頁的筆記本，也只是對問題的初步考察，目的是確定并闡述那些對第二稿來說是新獲得的觀點，對與第三篇多少有關的第二篇第十七章的重要部分又作了修改和發揮。

其次是修改加工。恩格斯在收集《資本論》第二卷手稿時發現，馬克思對《資本論》第二卷的研究材料，至多只有第四稿經過徹底校訂，可以照原樣付印；材料的主要部分，雖然在實質上已經大體完成，但是在文字上沒有經過推敲，使用的是馬克思寫摘要時慣用的語句：不講究文體，有隨便的、往往是粗魯而詼諧的措辭和用語，夾雜英法兩種文字的術語，常常出現整句甚至整頁的英文；有些部分作了詳細的論述，而另一些同樣重要的部分只是作了一些提示；用作例解的事實材料幾乎沒有分類，更談不上加工整理了；在有些章的結尾，由于急于要轉入下一章，往往只寫下幾個不聯貫的句子，闡述還不完全。恩格斯盡可能將這些手稿逐字地抄錄下來，僅僅改動了馬克思自己也會改動的地方，加進了一些解釋性的話和承上啟下的字句，有將近十個印刷頁。第八稿邏輯的聯系常常中斷，有些地方論述不完整，結尾部分的論述完全是片斷的。第一篇和第三篇出現了實際的、不僅僅是技術性的困難。恩格斯設法完全根據馬克思的意圖去解決這些困難。恩格斯對第二卷中的引文，除了第十章外，用作事實例證的地方以及能找到原文的地方，大多數都翻譯出來了。第五稿被編入《資本論》第二卷開頭四章。

由于恩格斯的辛勤工作，《資本論》第二卷德文第一版于1885年5月出版。

在出版《資本論》第二卷德文第二版時，恩格斯改正了德文第二版中的一些印刷錯誤，糾正了若干文體上不講究的地方，刪掉了若干短的、內容重復的段落。第二卷德文第二版于1893年7月出版。

2.整理出版《資本論》第三卷德文第一版

《資本論》第三卷是馬克思原計劃出版的第二卷第三冊，手稿早在1864-1866年就寫好了。其中大部分寫于1864年和1865年，完成于1869—1870年，從那以后馬克思再也沒有去碰過它；最重要的幾章寫得很亂；只是初稿，斷斷續續，沒有完成。每一篇的開端通常都相當細心地撰寫過，甚至文字多半也經過推敲，但是越往下，文稿就越是帶有草稿性質，越不完全，越是離開本題談論那些在研究過程中出現的、其最終位置尚待以后安排的枝節問題，句子也由于是按照當時產生的思想寫下來的，就越長，越復雜。為了盡快出版《資本論》第三卷，恩格斯做了大量工作。

一是整理手稿。恩格斯在出版《資本論》第二卷德文第一版時就在整理第三卷手稿。第三卷一共有五百二十五頁（恩格斯在1885年6月3日給丹尼爾遜的信中提到“ 約有六百頁對開紙”），其中約有七十頁手稿大致是用后來的手稿代替的。恩格斯在編輯《資本論》第三卷時，主要利用了《政治經濟學批判》的最初的手稿、1870年之前寫的第二卷手稿的第三稿中屬于第三卷范圍的關于剩余價值率和利潤率的關系的論述、一些隨手記入札記本的簡短筆記、1864年到1865年寫的對開紙的手稿、一本1875年寫的用數學方程式說明剩余價值率和利潤率的關系的手稿。恩格斯首先按照原文把全部手稿口授一遍，弄出一個易讀的抄本，然后開始編輯工作。1885年11月，第三卷原稿已經初步謄寫清楚；因為大約有一千頁，恩格斯曾經打算分上下兩冊出版。不過恩格斯后來放棄了這個想法。

二是補充修改。恩格斯在整理謄寫《資本論》第三卷手稿時，發現其中四分之三的內容幾乎可以直接出版，但有四分之一或三分之一的內容還要花費大量勞動。主要是第一篇論剩余價值率和利潤率的關系部分以及關于信用、地租的各篇，還有其他各篇中的一些內容。因此，恩格斯對第三卷作了大量補充修改。其中，第一篇第一章由兩個各有對開紙八頁的修改稿的開頭部分編成；第二章采自主要的手稿；第三章由經過恩格斯的朋友、數學家賽米爾·穆爾整理、恩格斯部分修改（利潤率公式）的關于剩余價值率和利潤率關系的數學計算筆記構成；第四章研究的是周轉對利潤率的影響，非常重要，但只有一個標題，恩格斯便親自執筆，補寫了整整第四章；第五章主要以馬克思手稿為依據，同時也作了很多變動和補充。第二、三、四篇除了文字上的修訂，幾乎完全按照原來的手稿進行編輯。第五篇討論的是全卷最復雜的問題，但只不過開了個頭，沒有現成的草稿，沒有可以提供輪廓以便加以充實的綱要，不少地方只是一堆未經整理的筆記、評述和摘錄的資料。恩格斯盡可能限于整理現有的材料，只作了一些必不可少的補充。其中，第五篇第二十一至二十四章大體上已經完成；第二十五章和第二十六章需要對引證的材料加以取舍，并補充了一些從別處發現的材料；第二十七章和第二十九章幾乎可以照原樣付印；第二十八章有些地方需要重新組織；第三十章引證的材料和思路都需要整理，恩格斯經過挪動編成這一章；第三十一章寫得比較連貫，恩格斯主要利用了議會關于1848年和1857年危機的報告的摘錄，特別是馬克思加了評注的那些材料；第三十二章收進了銜接得相當好的東西；第三十三章至第三十五章編入了議會報告的摘錄、馬克思或長或短的評語、對各種各樣問題的補充說明，恩格斯還插入了一些銜接語；第三十六章《資本主義以前的狀態》寫得很完整。第六篇論述地租，雖然沒有完全整理好，但很完整，恩格斯改動較少。第七篇手稿完整，不過只是一個初稿，恩格斯對一些錯綜復雜的文句作了拆分。⑥恩格斯對所作的改動或增補已經超出單純編輯的范圍的地方，或在恩格斯認為必須利用馬克思提供的實際材料盡可能按照馬克思的精神而自行得出結論的地方，都用四角括號括起來（人民出版社采用花括號{}）。

《資本論》第三卷德文第一版于1894年10月出版后，為了回應一些資產階級經濟學著作對所謂《資本論》第一卷和第三卷之間的矛盾的攻擊，恩格斯寫了《〈資本論〉第三卷增補》、《價值規律和利潤率》和《交易所》。

三是添加注釋。主要是論銀行和信用的那一篇加了很多解釋性的注釋，因為這一部分雖然對基本原理的敘述十分清楚，但要看懂整個上下文卻需要讀者非常熟悉這方面的一些最重要的著作，如圖克和富拉頓的一些著作，而這并不是每個讀者都非常了解的。恩格斯還加了一些末尾加有恩格斯姓名縮寫的腳注。

四是壓縮刪節。由于馬克思原稿中有許多重復或不連貫的地方，恩格斯作了必要壓縮、刪節。其中，第一篇的手稿經過了大大壓縮。第五篇第三十章引證的材料和思路比較亂，恩格斯作了必要刪節；第三十三章至第三十五章刪除了一小部分摘錄，因為這些摘錄或者只是重復別處已經說過的事情，或者涉及到在手稿中沒有進一步闡述的地方。這種壓縮、刪節，在《資本論》第三卷其他地方也有。

四、為《資本論》第四卷的出版作了必要準備

《資本論》第四卷原為第三卷第四冊。馬克思原計劃在1867年冬季準備付印。但馬克思在世時沒有來得及出版。馬克思去世后，恩格斯在編輯出版第二冊時，發現了《剩余價值理論》即《資本論》第四卷這部批判性的巨著，并開始著手整理出版。不過恩格斯在世時也沒有完成這一工作，主要是作了一些必要的準備。

一是作了必要指示。為了盡可能在有生之年編輯出版 《資本論》第四卷，恩格斯在忙于整理出版《資本論》前三卷和其他事務的時候，對編輯出版《資本論》第四卷作了必要指示。1884年8月，恩格斯曾經致信伯恩施坦，認為《資本論》的《理論史》部分（也叫《剩余價值理論》、《剩余價值學說史》）基本上寫完了；《剩余價值理論》是馬克思1860—1862年《政治經濟學批判》手稿的一部分，約占四開紙五百頁，其中有很多要刪去，盡管這些后來改寫了，但剩下來的還是不少。1889年1月28日，恩格斯致信考茨基，建議把第四卷手稿轉寫成易讀的稿子。1889年9月15日，恩格斯又致信考茨基，強調一定要把《資本論》第四卷手稿轉寫成易讀的稿子，考茨基和伯恩施坦是他唯一能夠委托這件工作的人；并希望考茨基當年冬天與他見面，進一步商量，動手干起來。

二是做了必要校正。由于馬克思《資本論》第四卷手稿內容很多，在謄寫過程中難免會出現很多錯誤，恩格斯強調要作必要校正。1895年3月28日，恩格斯在給拉法格的信中就曾經談到，他將著手《資本論》第四卷的工作，卡爾·考茨基抄寫的部分他要看一遍并加以校正，然后同馬克思小女兒杜西（愛琳娜）商量，讓她繼續這一工作。

恩格斯所做的這些準備工作，為考茨基在恩格斯去世后整理出版《資本論》第四卷提供了極大幫助。1905-1910年，考茨基遵照恩格斯的指示，在對馬克思手稿作了一些刪改和變動后，出版了《剩余價值理論》即《資本論》第四卷。

可見，恩格斯在推動馬克思《資本論》四卷的寫作修改、出版發行方面的確做了很多工作，為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的創立作出了很大貢獻，特別是恩格斯在整理出版《資本論》時的那種認真負責態度，永遠值得我們學習傳承。

注釋：

①②③⑤《馬克思恩格斯〈資本論〉書信集》，人民出版社1976年版，第233、233、236、426頁。

④ 馬克思：《資本論》第1卷，人民出版社1975年版，第31頁。

⑥ 馬克思：《資本論》第3卷，人民出版社1975年版，第8—11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