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萍
(中共山東省委黨校〔山東行政學院〕,濟南250014)
“環境網絡輿情危機”是指由環境問題引發的網絡輿情在較短的時間內引發了網民的集中關注與討論,并將個人情緒和觀點通過網絡廣泛傳播,從而使得負面輿情不斷積聚,給政府和社會造成危機感的現象。當前,我國已經進入了環境敏感期,各類環境問題頻現,環境風險加劇,給人民群眾的生產生活造成了諸多不良影響,由環境問題引發的網絡輿情危機也呈現出明顯的增長趨勢,若處理不及時、不得當,網絡輿情危機就可能演變為現實中的矛盾沖突,從而直接威脅公共安全和社會秩序。[1]大數據技術的興起和應用為環境網絡輿情危機的應對提供了全新的思路和方法,從大數據的視角出發,對環境網絡輿情危機的特征、環境網絡輿情危機應對中面臨的問題以及應對策略等內容進行研究探討,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隨著互聯網技術的快速發展和公眾環保意識的不斷增強,由各種環境問題引發的網絡輿情危機屢見不鮮,給社會穩定和經濟發展造成了不同程度的影響,政府相關部門也面臨著較大的輿情壓力。要提高環境網絡輿情危機的應對能力,首先要準確把握其特征,以便有的放矢,對癥下藥。通過對近年來國內發生的環境網絡輿情危機進行分析研究我們可以發現,當前環境網絡輿情危機的突出特征大致包括以下幾點:
環境網絡輿情危機的發展大致包括“萌芽-激化-爆發-消散”四個階段。[2]當環境網絡輿情出現并引起網民的集中關注與討論時,環境網絡輿情危機就進入了萌芽階段。若政府部門沒有及時回應網民關切,網絡中的各類過激言論和不實信息便會在信息傳播過程中逐漸累加,網民的負面情緒日漸高漲,政府的公信力開始遭到質疑,危機轉入激化階段。此時若政府相關部門仍沒有采取措施對輿情中所涉及的環境問題進行干預和回應,環境網絡輿情危機便會迅速爆發。隨著移動互聯網的高速發展,環境網絡輿情危機從萌芽到爆發的時間越來越短,留給政府部門的反應時間也越來越少,但從客觀的角度來講,環境網絡輿情危機仍是可控的,環境網絡輿情危機在全面爆發之前,經歷了負面輿情由少到多逐漸累積,網民負面情緒不斷極化的過程,倘若政府部門在危機的萌芽和激化階段及時進行干預和應對,阻斷危機的發展進程,完全可以避免環境網絡輿情危機的爆發。
環境網絡輿情危機的形成源于現實當中的環境問題,而這些環境問題往往帶有明顯的地域性,如大氣污染、水體污染、土壤污染等,污染波及的范圍相對有限且多集中在污染源周邊,相應的關注人群也呈現出明顯的地域性特征。由于環境問題與人的生命健康息息相關,因而生活在受影響區域內的公眾會對該環境問題的處理進展保持著持久的關注度,同時對相關的網絡話題也有著較高的參與熱情。相比之下,生活在受影響區域以外地區的網民對該環境問題的關注度和參與度則相對較低。這一現象的存在也使得環境網絡輿情危機當中,受影響區域與未受影響區域關于同一環境問題的話題熱區分布存在著明顯的差異,前者對該環境問題和相關關鍵詞的提及次數要遠遠高于后者。
與其他類型的社會問題相比,環境問題所涉及的人群并沒有明顯的身份差別,不論其性別、年齡、職業、學歷等有何差異,都要承受環境污染所帶來的健康風險,而一旦基本的生命健康無法得到保障,其他的一切都無從談起,故而環境問題通常具有強大的網絡號召力,常常一呼百應。出于維護個人生命健康安全的需要,當環境問題發生之后,生活在受影響區域內的民眾會在不自覺間形成“利益共同體”,而身處相同環境風險中的遭遇又使得他們存在著天然的情感認同,從而構成了環境網絡輿情的主體。這一網絡輿情主體幾乎涵蓋了生活在當地的所有民眾,范圍十分廣泛,他們除了在網絡上不斷發布相關信息尋求網民、政府和媒體的關注之外,也會在參與轉發討論的過程中宣泄不滿情緒,形成情感共鳴,從而推動著環境網絡輿情危機的形成。[3]
環境網絡輿情危機的發展與現實中環境問題的處理進展有著密切的聯系。通常情況下,對于污染尚未發生的鄰避事件,經過政府部門與當地民眾進行積極溝通,并將涉事生產項目進行妥善處理之后,由該事件引發的環境網絡輿情危機會自然由爆發階段進入消散階段。對于污染已經發生的環境事件,環境網絡輿情危機的發展進程則較為復雜,其消散進度直接取決于與受污染區域的污染源消除情況和生態恢復情況。[4]倘若污染源消除較為徹底、生態恢復良好,則危機消散徹底。若污染源久久不能去除或生態恢復不力,則極易出現反復,使得環境網絡輿情危機由消散階段重新回到爆發階段,并且嚴重性和應對難度遠遠超過之前。隨著我國進入環境問題高發期,過程易反復已經成為我國環境網絡輿情危機的重要特征。
自人類文明誕生以來,謠言便如影隨行,無處不在。而時至今日,隨著信息傳播方式的更新進步,謠言也充斥到了各類網絡輿情的發生發展過程當中,環境謠言更是如此,幾乎每次環境網絡輿情危機當中都會伴隨著謠言的傳播。荷蘭學者克羅斯(A.Chorus)曾于1953年提出了謠言公式R=i×a÷c,即謠言(rumor)=事件的重要性(important)×事件的模糊性(ambiguity)÷公眾批判能力(critical)。意思是說謠言涉及的事件越嚴重,越容易形成謠言,事件的細節和信息越模糊,留給謠言生長空間越大,公眾對謠言的辨別能力越低,謠言的傳播就越快。[5]37這一公式在環境網絡輿情危機的謠言傳播中表現得尤為明顯,環境問題是事關人的生命健康的大事,其重要性毋庸置疑,環保問題涉及面廣、成因復雜、責任難以厘清,故而模糊性也較強,公眾因缺乏專業的環境知識,導致自身辨別能力較低,綜合三項因素可以看出,當環境網絡輿情危機出現時,環境謠言不但具有高發性且傳播尤為迅速。
當前我國已經進入了環境敏感期,環境網絡輿情危機也一直處于高發狀態,給政府相關部門的工作帶來了諸多挑戰。通過對國內近五年來發生的環境網絡輿情危機及相關數據資料進行回顧,我們可以發現,當前環境網絡輿情危機的應對工作仍存在不少問題,而大數據時代的到來使得這些問題表現得更加突出,具體說來,可以歸結為以下幾個方面:
大數據時代的到來進一步加深了環境網絡輿情危機的復雜程度,對與環境網絡輿情危機的相關數據進行分析研判,成為環境輿情監測工作的一項重要內容。然而受主客觀條件的限制,我國政府部門當中僅有極少數設立了獨立的輿情監測機構和專業的輿情應對人員,大多數仍采用向專業輿情監測機構購買服務的方式來獲取環境輿情數據。由于不具備專業的數據分析機構和專業輿情應對人員,使得政府部門在環境網絡輿情危機的應對過程中難以獨立做出有效的輿情分析和預判,而在面對輿情監測機構提供的大量數據圖表時又難以抓住重點和問題的關鍵,以此為依據進行的相關決策便可能會出現偏差,導致貽誤應對時機,極易錯過在危機萌芽階段及時進行處置的機會。
當前,由于人力物力的限制,政府部門所能掌握的與環境問題相關的數據仍十分有限。從內部來看,上級政府部門所獲得的地方環境數據多數時候需要依賴基層政府部門進行收集整理,而基層政府部門對轄區內企業、工地等產生的各類環境數據難以逐一進行實時了解,在時效性和準確度上存在短板。由于各類排污數據收集不及時,不全面,加之排污企業惡意逃避檢查等因素,使得政府部門難以及時發現企業的違法排污問題,導致污染源長期存在,從而成為環境網絡輿情危機的潛在根源。從外部來看,許多對環境類網絡輿情危機應對有著重要意義的數據并沒有得到有效利用,仍分散在政府機構、醫療機構等手中,例如醫療機構中疑似由環境污染致病患者的就診情況,公安機關中與環境問題相關的各類案件發生情況等等。由于缺乏基礎數據支持,使得政府部門對環境網絡輿情危機的應對長期處于被動的狀態,反應相對滯后。
當前,在環境網絡輿情危機的應對過程中,某些政府部門無視“雙向互動性”這一新媒體時代的重要傳播特征,仍舊堅持舊有的“我說你聽”的宣傳方式甚至閉口不言,使得政府部門與公眾之間的溝通常常存在缺位和錯位現象。所謂溝通缺位,是指政府相關部門在環境網絡輿情危機應對過程中有意躲避或保持沉默,亦或公眾出于強烈的憤怒和不信任感而直接拒絕與政府部門進行對話。當前,某些政府部門在環境網絡輿情危機的應對過程中采取“掩耳盜鈴”式的消極態度,對網絡上民眾的質疑聲和日漸高漲的環境訴求不理不睬,有個別政府部門為了避免遭到網友的批評,甚至關閉了官方新媒體賬號的評論功能,這種做法無疑是在人為制造政府部門與民眾之間的溝通隔閡,使得網民對政府部門的信任度大幅下降,進而拒絕與政府部門進行溝通,導致了溝通缺位的發生,最終使得危及的解決陷入僵局。所謂溝通錯位,是指政府部門沒有準確把握公眾所關切的問題并及時給予回應,給公眾造成了“顧左右而言他”的不良印象,不僅使得雙方的溝通無效,而且還容易因政府部門回應不當而引發次生輿情。如2013年昆明PX事件當中,網友一直在高度質疑市政府未經聽證就上馬PX 項目的合法性問題,而昆明市政府卻對網友的質疑視而不見,自顧自地宣傳該項目是安全的,歡迎民眾監督。[6]由于昆明市政府對網民的言論和訴求沒有及時進行回應,使得網民的負面情緒愈演愈烈,最終使得網絡輿情危機演變為了現實中的環境群體性事件,并引發全國輿論關注,進而再次掀起了新一輪環境網絡輿情。
為了滿足新媒體時代的信息發布需求,政府部門紛紛在原有官方網站的基礎上開設了官方微博、微信等,以便隨時發布信息。以環保系統為例,資料顯示,早在2017 年底,全國地級以上環保部門就已經開通了微博、微信,共計422家(不含縣級及以下)。[7]當環境網絡輿情危機發生之后,這些渠道也成為了官方信息發布的重要途徑,但在實際的信息發布過程中,相關部門往往只是完成了信息發布任務而忽視了公眾的實際需求和認知差別,所發布的信息專業術語過多,內容晦澀難懂。普通民眾不掌握專業的環境知識,在面對政府部門所發布的專業性較強的信息時往往是一頭霧水,難以弄懂其中的意義,甚至將官方所作出的專業解釋看作是推卸責任的行為。由于政府部門所發布的信息不接地氣,普通民眾從中得不到想要的信息,繼而不愿再關注和信任官方的消息,官方消息擴散渠道被縮減,使得環境網絡輿情危機的應對效果大打折扣。此外,當環境問題出現之后,出于自身生存環境受到威脅而產生的憤怒和恐慌,公眾的認知能力往往會出現偏差,在面對陌生的知識領域時,更容易相信通俗易懂的民間傳言而非晦澀難懂的官方消息,故而在環境網絡輿情危機的應對過程中極易出現官方消息跑不贏謠言的現象,大大增加了危機的應對難度。
環境網絡輿情危機的發生與環境誘因密切相關,同時也會受當地民眾心理和精神狀態的影響。一般說來,有化工、印染、造紙、制藥等環境污染高風險企業分布的地區因環境問題引發環境網絡輿情危機乃至現實沖突的可能性更高。[8]對于長期生活在受環境問題影響區域內的民眾來說,即便此前發生的污染問題已經得到徹底解決,人們對于環境問題的包容程度也已經大大降低,普遍顯現高敏狀態。若當地的環境問題一直久拖不決,情況則會更加嚴重。在此背景下,倘若此區域內的環境污染進一步加劇或者出現了新的環境問題,那么民眾的抵觸情緒極可能在瞬間被點燃,從而形成新的環境網絡輿情危機甚至是現實中的環境群體性事件。然而當前政府相關部門對于環境污染高敏地區的環境狀況和當地民眾的心理狀態所給予的關注較少,對于當地民眾在網絡上發布的環境訴求沒有及時進行深入了解和公開回應,導致環境污染日益嚴重,最終超越了當地民眾的忍耐極限,民眾的負面情緒在網絡上不斷發酵升級,最終引發環境網絡輿情危機甚至演變為現實沖突。
當前,我國已經進入環境問題集中爆發期,短期內環境網絡輿情危機仍會保持著高發態勢。[9]對于政府相關部門來說,成功化解環境網絡輿情危機只是輿情應對工作的一部分,更重要的是如何做到舉一反三,防患于未然。大數據時代,環境網絡輿情危機的發生、發展以及消散的過程均可以用數據的形式保留下來,這無疑是一筆極為豐富的數據資源,對環境網絡輿情危機的預防和應對有著重要意義。然而遺憾的是,目前這筆數據資源并未得到充分利用。由于缺乏專業的數據挖掘機構,政府部門大多需要通過購買社會服務的方式來獲取各類環境輿情數據,然而數據分析公司提供給政府部門的數據只是原始數據中的一小部分,與環境網絡輿情危機相關的大量原始數據資源仍由數據公司掌握,政府部門對這些原始數據缺乏重視,極少主動索取原始數據。而數據公司的主要任務仍是為應對新出現的各類環境網絡輿情提供數據分析服務,除非服務對象提出要求,否則對于已經消散的環境網絡輿情危機便不再給予過多關注,也很少會對與事件相關的數據進行進一步挖掘整理,從而使得大量的數據處于沉睡狀態,沒有得到進一步地挖掘和再利用。
新媒體和移動互聯網技術的飛速發展大大加快了環境網絡輿情的發酵速度,環境問題引發網絡輿情危機的概率也相應增加,給政府部門的應對工作帶來了新的挑戰。與此同時,大數據技術的出現也給環境網絡輿情危機的應對帶來了新的思路和方法,針對環境網絡輿情危機的特征以及在實際應對工作中存在的問題,現提出以下應對策略:
當前,受資金、編制、運營成本等因素的影響,政府部門成立自有網絡信息挖掘與分析機構仍存在各種困難,而購買的數據服務又往往存在專業環境知識上的短板。為了最大限度地提高環境輿情數據分析和輿情預判的準確度,政府部門應采取購買輿情服務與成立專業輿情應對團隊相結合的方式。在購買輿情服務時,政府部門應根據自身業務需求選取具備完善資質的輿情公司,重點考量其在數據分析研判、輿情走向、突發事件的應對修復評估等方面的能力,從源頭上保證所獲輿情數據和輿情指導意見的專業性、有效性。同時政府部門(尤其是省市級政府部門)應建立專門的輿情應對機構并配備專門的工作人員,徹底改變當前政府部門輿情應對人員身兼數職、分身乏術的狀態。在成立專門輿情應對機構的同時,還應對該機構的工作人員進行新聞學、傳播學等方面的業務知識培訓,轉變當前政府部門的輿情應對人員缺乏媒體基本常識的現狀,提高工作人員與媒體和公眾溝通的能力;要引進專業數據人才,打通政府部門與數據公司之間的業務隔閡,從而能夠對數據公司所提供的數據及分析結果作出判斷,同時也便于對數據公司提出更專業的業務要求。
由于環境污染問題涵蓋了水體、大氣、土壤、噪聲、光、惡臭、固體廢物、化學品、機動車等等方面,涉及面較廣且專業性較強,而數據公司的輿情分析師和政府部門從事輿情應對的工作人員不可能同時掌握這些專業知識,為了最大限度地降低數據研判過程中的漏判誤判幾率,應在設立輿情應對機構的基礎上,成立環境輿情應對團隊,吸收富有各種環境問題實際處置經驗的一線工作人員和專家學者加入,加強對環境輿情進行人工甄別與研判的力度,對環境網絡輿情的嚴重程度進行評估,提高環境輿情分級的準確度,同時對現實環境誘因的解決提出建議和合理化方案,提高環境網絡輿情危機的應對效率。
由于各類環境數據的滯后、分散或缺失,使得當前政府部門對環境網絡輿情危機的應對經常處于“事后救濟”的狀態,真正能做到“事前預防”的情況較少,為了更有效地推進環境輿情危機的應對工作,最大限度地降低環境網絡輿情危機的發生率,政府部門必須要轉變工作思路,將工作前移,在危機的萌芽階段主動發現問題、解決問題,建立環境大數據平臺便是實現這一目標的有效途徑。
擁有豐富的環境數據是建立環境大數據平臺的基礎,為此政府部門應首先將已掌握的環境數據進行整合,將各類環境質量監測數據、污染源監測數據、輻射環境監測數據以及環境監管數據等收入到大數據平臺,進行統一收集、整理、開發、共享,以便為各類污染的防治提供技術支持,為環境網絡輿情危機的應對提供數據支撐。為盡可能多的獲得環境數據,政府部門應對現有的水、空氣、土壤等環境質量監測點進行加密,對轄區內的排污企業、在建工地、餐飲業等盡可能實現污染源在線監控全覆蓋,繪制詳盡的污染源分布電子地圖,實行24小時不間斷監控,一旦監控數據出現異常,系統便可及時發出預警,相應的職能部門可以立刻展開排查工作,變“被動應對”為“主動發現”,及早阻止各類造成污染環境的違法行為,減少民眾對環境污染的投訴,降低污染問題上升為網絡輿情危機的概率。此外,為了充分發揮環境大數據平臺的效力,還應在確保信息安全的前提下,將機關單位、醫療、公安等機構中與環境相關的數據接入大數據平臺,并與氣象、水利、交通、農業、林業部門實現信息共享,消除環保孤島效應。通過對收集到的環境數據進行集中分析與預測,實現對環境問題的立體監控,力爭在源頭上減少環境問題的發生,并為環境網絡輿情危機的應對提供數據支持和決策參考。
移動互聯網和新媒體的迅猛發展賦予了公眾前所未有的話語權,長期以來官方掌握優勢傳播資源的信息傳播格局已經被改變,網絡世界眾聲喧嘩,熙熙攘攘。在“人人皆可是中心”的新傳播格局下,各類平淡無奇的新聞已經越來越難以吸引公眾的注意力,除非是普天同慶的喜事、震撼人心的不幸和引起公憤的壞事,而引發環境網絡輿情危機的環境問題,往往就屬于“引起公憤的壞事”。當某地發生環境污染的相關消息在網絡上廣泛傳播的時候,網友的目光自然就會聚焦到當地的政府部門身上,希望官方做出合理的回應并采取相應的行動。此時,官方的言論不再被淹沒在信息海洋當中,而是處于眾目睽睽之下,接受著網絡輿論的監督。故而政府部門與民眾的溝通能力在環境網絡輿情危機應對過程中發揮著至關重要的作用,有效的溝通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防止事態的進一步惡化,為事件的解決爭取時間,無效的溝通則無異于火上澆油、雪上加霜。
大數據技術的應用為防止溝通缺位提供了便利。環境網絡輿情發生后,相關部門應當迅速對網絡各個媒體平臺上的言論進行收集梳理,弄清事件發生的背景信息,同時對環境誘因的相關數據進行收集分析,對環境污染的程度和已經造成的環境危害做出判斷,增強公開回應的底氣,對輿論發展進行監測,找準公開回應的關鍵節點,增加成功應對環境網絡輿情危機的信心。此外,要對公開回應之后的輿論動向進行及時跟蹤,必要的時候要將網絡上的回應與現實中的回應相結合,如采取座談會的方式,直接與民眾、媒體、公益組織代表等面對面,向社會和公眾公布事件的最新進展,認真聽取民眾的意見,切忌采取閉塞視聽、拒絕與公眾溝通的被動應對方式。為了防止溝通錯位,必須要準確掌握網民關切的問題,并及時進行回應。雖然環境網絡輿情危機的參與者總體環境利益訴求基本一致,但是其具體訴求和表達訴求的方式又有不同之處,在具體應對過程中,政府部門需要通過大數據來對網民的環境訴求進行系統梳理,確定主導環境訴求,優先回應,避免毫無針對性的自說自話,防止事態進一步惡化。
為了解決當前官方信息發布中存在的官方“說不清”,民眾“聽不懂”的問題,政府部門應當轉變工作理念,站到民眾的角度上去想問題、看問題,放棄對自身利益的過度執念,著力培育與民眾之間的“合意空間”,力爭雙方在最短的時間內,在最大程度上達成共識,促成環境網絡輿情危機的解決。在發布信息之前,政府相關部門應利用大數據技術對受環境問題影響地域內的人員組成情況進行深入分析,充分掌握該地域內人群的年齡結構、職業分布、教育背景等基本情況,在此基礎上制定相應的發布方案。在無論采取何種發布方案,都要做到態度應平和莊重,語言應通俗易懂,切忌官腔官調,高高在上。
為了保證官方消息可以順利抵達受眾并產生預期效果,政府部門還應利用大數據來抵御環境謠言。當環境謠言出現后,政府部門可以利用大數據技術快速識別分散在各個新媒體平臺中的謠言并對其進行破壞力和影響力分析和排序,對破壞性強、傳播面廣的謠言優先進行辟謠,同時可以對謠言的傳播路徑進行再現,查找信源,對發布者的身份和發布動機進行甄別。通過大數據技術確定辟謠的關鍵節點和關鍵人群,實現辟謠信息的精準投放,降低辟謠成本,提高辟謠效率。[10]此外,為了有效遏制謠言,政府部門應聯合傳統媒體、新媒體平臺、新聞資訊平臺,打造環保媒體聯盟,在政府部門發布官方信息的同時,聯盟內的媒體同時依據公眾的閱讀習慣和所處地域,向其精準推送官方消息,充分利用網絡信息的網狀傳播特征,促進官方信息的快速傳播,有效抵御謠言。除了打造媒體聯盟,同時還要組織一支具備較高專業水準的環境問題專家和媒體公關專家隊伍,幫助政府部門及時有效地開展網絡輿情危機的應對工作。此外,政府部門可以嘗試開發自有智慧型網站和客戶端,支持用戶訂閱定制信息,利用大數據技術根據用戶的興趣愛好推送信息,盡可能地拓寬官方信息發布渠道,真正做到官方“說得清”,民眾“聽得懂”。
由于受到環境問題影響的民眾長期處于環境高敏狀態,故而一旦當地環境污染加劇或出現其他環境問題,勢必會導致群情激奮,在網絡上引發圍觀熱議,而且極可能由網絡輿情危機轉化為現實中的群體性事件。為了充分保障人民群眾的健康,同時降低環境網絡輿情危機的發生率,政府部門應建立環境追蹤長效機制,將有排污企業密集分布的區域、曾經出現過重大環境問題或因環境問題引發過網絡突發事件的區域,優先納入追蹤范圍,密切關注當地的各項環境質量數據,將可能發生的污染扼殺在萌芽狀態。同時,利用大數據技術加大對該區域內的網絡輿論的關注力度,高度重視與該區域環境有關的網民言論以及各類網絡爆料與舉報等,發現環境輿情及時進行分析預警,堅決杜絕僥幸心理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態,做到群眾投訴件件有著落,事事有回音,對于各類網絡爆料要及時核實真假,屬于謠言的要及時進行澄清,確有其事的要及時跟進調查、優先辦理并注意為舉報人保密,處理完成后應及時向社會公布結果。對于一些打著環保旗號,實則是謀求個人經濟利益的行為,要及時予以揭露,防止不明真相的民眾被裹挾參與網絡惡意炒作甚至參與非法集會、攻擊黨政機關等。在上述區域引入容易引發鄰避效應的項目如PX 項目、垃圾焚燒發電項目等,以及各類環境高風險企業之前,要利用大數據技術對當地民眾的心理承受能力和污染敏感度進行充分調查論證,在做好信息公開工作的同時要密切關注當地民眾的反應,對民眾的質疑及時作出解釋和回應,最大限度地預防環境網絡輿情危機和大規模民眾抗議的發生。
成功應對環境網絡輿情危機的價值不僅僅在于保護生態環境、維護社會秩序,更在于對事件進行深入總結與反思,防患于未然。環境問題的成因十分復雜,引發環境網絡輿情危機的環境誘因也各不相同,故而每一次環境網絡輿情危機都有其獨特之處,而相應的處置方式和實際效果也具有不可替代的意義和價值。大數據時代,每一次環境網絡輿情危機的分析研判及應對過程都飽含著寶貴的數據資源,在當前環境問題高發的背景下,對環境網絡輿情危機的原始數據進行收集整理,并將這些數據進行進一步地開發利用,對政府相關部門的環境網絡輿情危機的應對工作具有重要的指導意義。具體說來,應構建環境網絡輿情危機案例數據庫、相關專業知識數據庫、分析模型數據庫、衍生輿情數據庫等,將近年來發生的環境網絡輿情危機以數據的形式保存下來,在積累大量數據資源的基礎上,進行環境輿情分析與預判,為環保部門預測環境網絡輿情危機的發生、提出應對策略等工作提供參考,從而提高政府部門的環境網絡輿情危機的預警和應對能力。[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