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點》記者 蔣李 實習生 楊佑安
少有人知的是,在被阿里整體收購之前,移動外賣平臺“餓了么”曾有個“湖北籍”股東——湖北宏泰產業投資基金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宏泰基金”)。
宏泰基金成立于2016年,是湖北省國有資產監督管理委員會唯一資本投資運營平臺“宏泰國有資本投資運營集團有限公司”旗下子公司。
在宏泰基金總經理徐翼超看來,湖北在天使投資方面已形成完整生態,但服務成長期、成熟期企業的PE投資板塊頗為不足。
“每個企業都有生長周期,不同階段有不同需求。當補齊PE領域的‘臨門一腳’后,湖北創新創業將實現爆發式增長。”徐翼超說。
《支點》:與一般的政府母基金、民營資本主導的市場化母基金相比,宏泰基金的投資風格、投資方式有何特點?
徐翼超:宏泰基金雖然肩負著推動湖北產業升級、培育區域經濟協調發展的使命,但與一般的國資引導基金相比,我們會將市場考量放在第一位。
舉個例子,不少國資基金都會傾向于投資本地項目,而我們募資、投資都不會限定在省內。目前投資項目中,省內、省外投資額度占比基本持平。
另一方面,相對于民營資本主導的市場化母基金,我們眼光往往會更加長一些,更傾向于戰略投資而非財務投資。
這個戰略方向和投資思路恰恰能解決不少行業頑疾。
舉個例子,國內很多PE會與被投公司簽訂對賭條款,約定一定期限內公司達到盈利目標或實現IPO,否則便要求公司履行補償義務。
問題在于,很多時候PE提出的對賭目標往往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市場規模和利潤增長本身就不能同步,再加上存在宏觀經濟周期、行業周期的影響,提出嚴苛目標的做法本身就有問題。目標一旦完成不了,一些PE還會逼迫企業更改戰略部署,或干預企業決策,最終導致企業發展受阻。這也就是我們看到許多本來還不錯的企業,為了滿足投資機構的要求反而被逼死的本質原因。
雖然我們也會簽對賭協議,但我們不會寫一些不合實際的要求。如果企業真的遇到了客觀因素導致的困難,無法完成目標,則會按照制度去協商解決。
一個企業從初創期到成熟期往往需要5-10年,有發展波動是合情合理的。如果對自己放心、對所投項目放心,完全不用急躁。
《支點》:政府背景的基金公司普遍存在激勵機制無法完全市場化的問題,在這一問題上宏泰基金如何應對?
徐翼超:作為國資背景的基金,完全按市場化標準制定薪酬會有一定難度。比如我們基金管理部部長是從沿海回來的,工資只有過去的1/3,但他看重的是平臺成長性、發展前景,還是選擇加入團隊。
未來我們會嘗試包括混合所有制改革在內的方式逐步完善激勵機制,解決工資待遇問題。
《支點》:目前宏泰基金投資成績如何?
徐翼超:對任何PE機構來講,成立前三年有項目退出都比較難,而宏泰基金投資的餓了么、光谷信息已實現并購退出,浮盈50%以上。
目前,我們已發起或參與設立25支子基金,實際出資9億元,撬動社會資本43.83億元,管理私募基金規模達70億元;圍繞醫療大健康、智能制造、互聯網、消費升級等領域累計投資企業90家,投資金額近33億元。
此外,近20家企業預計未來三年內通過IPO、借殼等方式上市,近18家企業已在新三板掛牌,近10家企業已初步發展成為湖北乃至國內科技創新的典范和細分行業的龍頭。
《支點》:除餓了么外,宏泰基金還投資過哪些明星企業?
徐翼超:明星不明星,要看所在的行業領域及針對的受眾。
比如我們投資的上海聯影醫療科技有限公司,主攻醫學影像診斷產品,不少產品可以達到進口替代效果,在國內細分領域排名第一,但這種公司在消費者市場的知名度肯定不如之前投資過的餓了么。
《支點》:2018年股市波動明顯,對宏泰基金所聚焦的一級市場有何影響?
徐翼超:二級市場持續下滑,讓一級市場、二級市場形成倒掛,導致多數PE機構投資謹慎,甚至刻意壓價,讓被投企業和資金方形成博弈。

最終導致的結果就是,即便有很好的項目也不容易獲得融資,或者融資時的估值低于市場合理水平。
《支點》:好項目估值偏低,是否意味著現在是投資的好時機?
徐翼超:這正是宏泰基金對于市場趨勢的戰略判斷。但事實上,有這種意識的PE并不多。
我國PE發展時間較短,有的機構對行業較熟,有的對投資節奏把控好,有的對市場很敏感,但很多PE并不具備從宏觀角度看市場的能力和心態。
而作為母基金,宏泰基金和子基金合作方都有一票否決權,無法完全獨立決策。從2018年開始我們已加大直投力度,讓自身投資理念得到有效貫徹。
《支點》:PE的投后管理中,最差項目反而會牽扯最多精力。如何解決這一問題?
徐翼超:第一是增強在垂直領域的研究判斷能力。
公司剛成立時擴張速度會比較快,行業類型也會比較多,如今業務已經逐步成型,就要開始聚焦垂直領域的布局,力爭投資前把關。
而在投后管理過程中,我們不僅要為企業提供資本,還需要提供增值服務,譬如調動包括銀行、券商、第三方輔導機構等力量去幫助企業。
第二,如果真遇到不好的項目,要了解項目本身有重大問題還是市場短期問題。若屬于前者,就要合理規劃止損線,啟動相應程序。
《支點》:武漢乃至湖北的PE行業目前處于何種階段?
徐翼超:老實說,湖北在天使投資方面已形成完整生態,但服務成長期、成熟期企業的PE投資板塊頗為不足。
這與湖北金融生態有一定關聯。在國內,一個地區的PE是否能發展壯大,與當地券商的投行業務水平有很大關聯。從全國視野來看,湖北本土券商均為中小型規模,能給予PE的支持相對有限。
每個企業都有成長周期,不同階段有不同需求。當補齊PE領域的“臨門一腳”后,武漢乃至整個湖北的創新創業都將實現爆發式增長。
《支點》:從投資機構角度來看,相對于深圳在內一線城市而言,武漢創新創業在哪些方面擁有優勢?
徐翼超:就技術、人才而言,武漢不弱于任何一個一線城市。
2017年我在深圳看到一家公司推出了一套智能家居解決方案,能以穿戴設備控制各類家居。但在三年前,武漢一些公司就已掌握這種技術。
北京雖然有北京大學、清華大學等名校,但在人工智能、圖像處理、地理信息系統等領域,其人才實力可能不如武漢。
于是,我們看到一種趨勢,近年來華為、小米等企業都在把研發中心搬到武漢。
《支點》:有觀點認為武漢主要是培養剛出校園的中低端人才,經過工作歷練的高端人才不多,您如何看?
徐翼超:我覺得沒有任何理由懷疑武漢的高端人才水平。
高不高端不是以出校園的時間區分的,有些人畢業后出來就是高端人才。譬如華中科技大學畢業、23歲創立PPLive的姚欣就是典型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