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劉小銘
新時代消費話語場域下,各種社會現實問題在國產商業類型片中得到大量映射,很多影片以嬉笑怒罵的形式對各種現實問題和情感癥候進行放大。部分國產商業類型片以片面化、扁平化的隱喻手法將社會成功目標和人性弱點包裝為“理所應當”的文化價值進行傳播,過分傾向心理宣泄和現實妥協,忽視了主流價值觀念的重要性。尤其是當影片以當今社會的浮華弊病為敘事噱頭,缺乏對“美”的建構,容易令觀眾產生認知偏差,將“對丑的揭示”誤讀為“對丑的宣揚”,從而使受眾陷入主流價值觀迷失的困境。
以《戰狼》《紅海行動》等為代表的“新主流”電影不僅成功成為賣座影片贏得商業市場,也很好地詮釋了新的時代環境和社會背景下對于主流價值觀的表達,可以說,此類影片較為有效地構建起了“新主流”軍旅電影類型片的價值坐標系,并沒有通過降低審美趣味和政治格調來迎合消費市場,而是契合了受眾對于家國情懷的普遍認知,注重社會關懷和文化身份,通過視聽語言激活受眾共同的道德文化標簽,巧妙融入主流價值導引。這批現象級的軍旅電影類型片較為成功地實現了與觀眾的價值與情感互動,在滿足受眾視覺觀感的同時又強化了主流價值觀傳達。如何做到符合消費主義語境下商業電影的運作機制,同時充分表達主流價值觀,是軍旅電影類型片創作面臨的重要課題。
立足時代特質,結合主流價值文化語境提取符合時代氣質、民族品格和國家精神的“中國故事”,是此批軍旅電影得以成功的要義之一。《高山下的花環》《紅色娘子軍》《血戰臺兒莊》《開國大典》等老軍事電影所述故事年代久遠,其題材容易使觀眾產生隔閡感和距離感。語境的臨近感才能成功促使觀眾在觀影時產生親近性體驗。這一批新主流軍事電影更多地將視角對準新時代中國故事,結合外部環境改進故事主題,把當下中國正在經歷的現實境況濃縮為敘事主題,著眼禁毒、維和、反恐、撤僑等跨境軍事行動為主要內容等“非戰爭軍事行動”,以“國族認同”為底色,跳脫出以“救亡圖存”為主題的傳統屈辱與抗爭的軍事題材,回應了大眾對新時代中國形象的構想。與此同時,在提高傳播能力和受眾感染力方面,這批電影通過巧妙運用敘事技巧,塑造更為充實親和的人物形象,不是空洞地神化“高大全”的集體群像,而是在保留傳統戰爭道德觀的基礎上,最大程度地還原主角在沖突中對“人性”的詮釋,將觀念落實于具體故事情節和人物表現,不畏于展現人本能的求生欲和膽怯心,通過真實地刻畫心理斗爭的狀態,使英雄形象更為巧妙立體地得以強化。
戰爭空間是承載軍事電影敘事的典型空間。從強制性形式的觀念灌輸和口號式景觀呈現,到以“主旋律”價值觀作為核心標簽被受眾主動吸納共振,離不開創作者對視聽語言創作觀念的調整。“新主流”軍旅電影類型片通過具有濃烈“場意識”的視聽語言,塑造了真實、專業并具有良好審美體驗的戰爭空間感。
利用軍事特性加強“場意識”。集體意識是中國軍隊文化的一大特色,《湄公河行動》和《紅海行動》在拍攝時有意將各種各樣的個體角色包容進集體身份中,有利于觀眾更好地對“場意識”進行代入。軍事戰斗具有專業性,軍事電影利用軍事專業性知識技能,如巧妙破解軍事戰術“圍城打援”、對狙擊手2.3秒狙擊間隔這一軍事經驗的運用等,營造出更為逼真的氛圍。軍事作戰為軍事電影特有亮點,《紅海行動》中充分展現海戰、巷戰、狙擊戰、特技爆破、海陸空多棲作戰、空中跳傘、高難度動作場景等各軍種作戰視覺景觀,使得觀眾沉浸式觀影體驗得到更好地調動。
加持武器迭代升級戰爭空間。隨著現代化、信息化的軍事指揮中心武器裝備的升級換代,榴彈槍、RPG火箭筒、偵察式無人機等各類新式軍備充滿質感的細節得以公開化展示。《紅海行動》在中國海軍的鼎力支持下,配備了6艘重型軍艦編隊以及14億元的北海艦隊驅逐艦等最新裝備。《空天獵》在空戰中使用新式超音爆解救人質。這些武器裝備極大地提升了場域感染力,將遠離戰爭的觀眾帶入到極度逼真的現代戰爭體驗中。
異域拓展強化文化空間建構。伴隨著中國軍事實力的發展和國際社會話語權的提升,當代中國軍事片的地理空間也與中國涉外軍事行動的開拓一致。《湄公河行動》《戰狼2》《紅海行動》等有意識地表現了中國軍人在中東、非洲等美麗遼闊但又落后無序的戰亂地區的故事,有助于合理建構表現中國主流文化價值體系的地理空間,幫助觀眾將異域想象具體化的同時自然獲得民族意識的認同感。
在影片的敘事表意系統中,利用文化與情感符碼將有助于引導觀眾更好地理解影片。影片中代表國家和軍隊精神的各種符號可以適時觸及愛國價值與情感認同。例如《戰狼2》,冷鋒在結尾高舉右臂做旗桿,有驚無險地越過交戰區,就是成功運用“國旗”這一符碼營造出國家文化的儀式感,激活了受眾愛國情懷的普遍文化標簽。《戰狼2》中的“拉曼拉病毒”和《紅海行動》里的“臟彈技術”等符碼,以及具有共識性的道德文化符碼的運用,也有助于影片敘事者將國際人道主義情懷滲入其中,使人道主義情懷得以通過合適的處理方式在影片中自然展現。
這一批“新主流”軍事電影更加注重對中國文化符碼的凸顯。“中國制造”浸潤著海外世界。國產品牌在影片中得到有意凸顯。各種域外地理空間中衣、食、住、行等各個方面適時表現著“中國符號”,例如國產汽車、解放牌大卡車、華為手機、茅臺、五糧液等典型中國元素在影片中不時閃現,使得“中國文化的國際影響力在逐步擴大,并逐漸在國際上產生深刻影響”這一創作者的意圖語境和受眾的心理語境得以成功對接。
電影用影像記錄中國社會的歷史變遷,用鏡頭訴說人物的困惑與掙扎。這批“新主流”軍事電影獲得“叫好又叫座”的雙豐收,證明了商業電影市場對“主旋律”電影具有包容度,也證明了新時代語境下對國家與民族的文化認同成為受眾對影片的價值訴求之一。“新主流”軍旅電影在淡化“說教”和“詢喚”的話語風格下,更為自然和柔性地激發普通民眾的愛國情懷和民族自豪感,成為民眾向自己國家與民族抒發致敬之情的有效載體與渠道。把握好軍旅電影類型片傳播之道,將有助于“新主流”軍事電影更好地服務于軍事輿論宣傳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