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即將結束。
回顧今年的封面報道,我們說得最多的一個詞可能就是鄉村。包括3月號的品格教育,4月號的萬物啟蒙,7月號的銀川回民二小,9月號的溫鐵軍,11月號的川崎廣人,以及正在您手中的12月號——一所河南鄉村幼兒園里的社區大學。
或許很多讀者會感到一些同質化,但是,冥冥之中,他們似乎有一種聯系,而且必須有一種聯系吸引著我們。
正如大家常說的,那個最基本的簡單的道理:這個世界上,每一個人、每一件事、每一個物,都是教育。要達成好的教育,不僅是學校,而且是家庭、社區、學校、社會,以及我們生存其中的自然,共同構成了有機的教育生態。它們是完整不可分割的。這正是當下教育深化改革持續探索的目標。
1999年,我們開始教育產業化,隨后大規模撤點并校。由此造成基礎教育投資失衡,應試教育極端化,其直接后果就是目前教育改革的艱難現狀:城滿、鄉弱、村空。
從歷史的角度看,這是不得已。為了實現現代化工業化,參與全球化,國家不得不偏向于培養更多高等教育的、特別是高科技金融領域的人才,同時,又必須盡可能地城鎮化,利用更多廉價勞動力,以適應資本需求。這本身是對矛盾。也就是這對矛盾,形成了我們二十多年教育改革的無數爭論——小到“減負”,大到古今中西。
這樣的教育體系改革容易嗎?溫鐵軍的答案是,難。
正如他指出:現代學校教育的本質即是把人資本化為生產要素,必須實現知識標準化,才能集成化規模化傳播,相對刨除自然人其他千差萬別的特質。這就是所謂應試教育和素質教育爭論的根源。
2009年,中國超過美國,成為世界第一制造業大國,迄今第十年。這也是貿易沖突的根源。
那么,我們真的只能把人變成機器嗎?溫鐵軍又給出一個溫和的答案:社區化教育。通過社區,實現在地化差異化的知識生產和傳播,緩解整體工業化現代化造成的困境。
而這個探索恰恰在最貧弱的鄉村率先開始了。
循著這個線索,2019年10月,我們去了河南,連續采訪了實踐循環有機農業和新農民教育的川崎廣人,以及新鄉市輝縣川中社區大學。這兩者看似沒有聯系,實則有千絲萬縷的聯系。
在川崎廣人那里,通過循環有機農業發展經濟,希望能讓年輕人參加農業,留在鄉村。而在川中社區大學,人們試圖將已經渙散的人心再次凝聚,讓鄉土文化再次成為人之為人的精神家園。
其實,全國做社區教育的實踐還有許多,比如本刊曾報道的萬物啟蒙社區空間,福建培田村社區大學,以及北京小毛驢市民農園的“社區支持型農業”。再如本期報道的明月村夏莉莉,正在嘗試的社區營造。
但是,以幼兒園為依托的社區大學,這還是第一次。它直接跨越了學前教育和成人教育的界限,超出了人們的慣性思維。活到老,學到老,這是多么顯然的道理,然而,又如此困難,如此負重。
我們還記得那位村中老人問我們:孫教授說的“鄉村還魂”可能實現嗎?她算了一筆經濟賬,難。但同時,我們能感受到社區大學對她的改變,她是開心的。
最后,還是借社區大學一位學員對社大的感恩和祝福,來告別2019,也祝福我們所有正在奮力前行的教育人:雖是星星火,將來必燎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