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家政策給稀土產業帶來的影響和未來發展態勢

朱銘岳, 吳建思, 崔中倪

(上海市稀土協會,上海 200234)

0 引 言

稀土是重要的資源,也是不可再生資源.要加大科技創新工作力度,不斷提高開發利用的技術水平,延伸產業鏈,提高附加值,加強項目環境保護,實現綠色發展、可持續發展[1].這對中國稀土產業的定位和發展提出了明確的方向.

中國的稀土產業從過去粗放式的資源出口轉向精細化的中高端制造;由盲目開采轉變為更加環保的可持續生產.中國稀土產業結構必須持續優化升級,中國企業也要走出只重視圍繞資源發展的模式,向中高端制造轉型升級.

稀土產業既是資源型產業,也是資金密集型和技術密集型產業,一個國家稀土產業的技術水平是其經濟發展水平和科技創新能力的重要體現.

推動中國稀土市場的良性發展和稀土供給側結構改革,已成為近年來稀土行業發展方向的重中之重.

1 啟動資源稅法

2019年8月26日,第十三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第十二次會議通過《中華人民共和國資源稅法》[2](以下簡稱《新法》),并于2020年9月1日起正式施行.

根據《新法》,在稀土相關領域,輕稀土選礦稅率為7%～12%,中重稀土選礦稅率為20%.

《新法》中非常重要的一點就是確立“資源稅一般實行從價計征”,這必將加快建立和完善規范公平、調控合理、征管高效的稀土行業資源稅制,對資源稅在促進資源集約利用和生態環境保護功能上的作用產生深遠影響.

《新法》實行從價計征,能在最大限度上發揮資源稅在促進資源優化配置中的作用,能形成與資源價格聯動的自動調節機制,因而能通過對資源級差收入水平的適度調節,促進企業間的公平競爭,推進資源的集約化和循環利用,提升資源配置的效率.

《新法》從源頭加以規范,并加強監督管理,可以確保國內資源開發利用的可持續性發展,可防止礦山企業“采富棄貧”和浪費資源,推進企業充分開采礦產資源,以提高收益;可通過增加資源開采成本,淘汰落后企業,推動強強聯合和技術創新,促進產業升級.

稀土資源稅從定量改成定價,可以起到隨行就市的作用,資源稅調控的敏感度相對增加.今后稀土價格的高低將更多地由市場決定,在目前稀土普遍供過于求的情況下,即使提高資源稅率,也難以提高稀土價格;反之,在供不應求的條件下,即使降低資源稅賦,也難以降低稀土價格.

《新法》能實現我國稀土企業,包括國有企業、集體企業、私營企業、股份制企業等的稅賦公平,從而促進各類企業公平競爭.

2 規范行業秩序

隨著新的調整資源稅政策出臺,行業規范也進一步得到了加強,以國企為主體的六大稀土集團(中鋁集團、五礦集團、北方稀土、南方稀土、廣東稀土和廈門鎢業)起到了龍頭作用,鼓勵民營企業積極參加稀土開發和應用,實行計劃指標生產,打擊稀土非法采礦和超計劃生產,打擊非法生產和走私鏈.

為確保稀土資源有序開采,加大了對重點資源地和礦山動態的督查力度,依法取締關閉以采代探、無證開采、越界開采、非法外包等違法、違規開采稀土礦點(含回收利用),做好礦點生態環境恢復和綜合治理,嚴防安全生產事故和生態破壞事件發生.

推進和落實“開采和冶煉分離”計劃,每年按時公示所屬正在生產的稀土礦山名單(含壓覆稀土資源回收項目)和所有冶煉分離企業名單,接受社會監督,并在稀土產品追溯系統中如實填報原材料采購(含進口礦采購數量)、實際產量、銷售量、庫存等信息.進口稀土礦產品納入開采計劃管理;加工進口礦產品納入冶煉分離計劃管理.結合年度稀土開采和冶煉分離總量控制計劃、稀土產品追溯系統,及稀土增值稅專用發票開具量、資源稅完稅證明等數據,定期核查計劃執行情況.

規范了二次資源回收利用企業,限定該類企業只能以稀土功能材料及器件廢料等二次資源作為原料,禁止以稀土礦(包括進口稀土礦)、富集物及稀土化合物等作為原料.

強化了產品流通監管,有開采計劃的企業銷售稀土礦產品(包括進口稀土礦),以及冶煉分離企業銷售稀土冶煉分離產品時,如實開具稀土增值稅專用發票.無稀土開采計劃的企業,不得從事稀土礦產品(包括進口稀土礦)的生產經營.

3 標準制定

2019年年中,工信部發布了《稀土產品的包裝、標志、運輸和貯存》[3]強制性國家標準(以下簡稱《標準》)的報批公示.該《標準》的制定既是為了減少環境危害,保證運輸安全,保護工作人員的健康與安全,更是為了打擊目前國內稀土礦存在的非法開采且屢禁不止的現象.根據國家主管部門的要求,在稀土產品的包裝、標志、運輸和貯存標準中,增加了原料溯源性的標志要求,即要求稀土礦產品、單一稀土化合物、混合稀土化合物、單一稀土金屬、混合稀土金屬的標準化內注明原料礦產品生產企業名稱,以便直觀地確認相關稀土產品的礦產品來源的合法性.《標準》明確了稀土礦產品、單一稀土化合物、混合稀土化合物、單一稀土金屬、混合稀土金屬、稀土合金、磁性材料、稀土儲氫材料、稀土發光材料、拋光粉、鋱鏑鐵大磁致伸縮材料、稀土磁制冷材料、稀土催化材料、稀土發熱材料及其他稀土產品的包裝、標志、運輸、貯存和質量證明書的具體規范要求.

4 供給側改革

在國家層面上,六大稀土集團已基本完成整合,稀土資源控制度接近100%[4].從各集團資源整合的區域來看,中鋁集團以廣西、江蘇、山東及四川等地區為主;五礦集團以湖南、廣東、福建及云南等地區為主;北方稀土以內蒙古與甘肅地區為主;南方稀土以江西與四川地區為主;廣東稀土以廣東地區為主;廈門鎢業以福建地區為主.

這一系列的稀土供給側結構改革措施將使國內稀土供給結構不斷優化.長期來看,在我國嚴格實行開采、冶煉分離總量控制管理,嚴厲打擊“黑稀土”的政策下,非法開采和冶煉分離產品的體量大幅下滑,國內稀土供給細化,進口的比例增加.

2019年,第一批稀土開采、冶煉分離總量指標為2018年全年的50%,未來提升空間有限.2019年1月,十二部門發布《關于持續加強稀土行業秩序整頓的通知》[5],相關部門更多元化、環節更全面、督察懲罰制度更完善,常態化的管理體系能保持更良好的供給結構,國內稀土行業供給結構有望進一步優化.

隨著國外稀土礦大量進口,無論是企業還是政府,都應加強稀土礦提取后尾渣的處理與管理.進口稀土礦是對國內稀土礦政策性供應不足的重要補充,是市場選擇的必然結果.相關進口礦企業要承擔起相應的社會環保責任,對尾渣進行妥善處理.政府環保部門也要及時承擔起監管責任.

近年來中國政府對生態環保問題高度重視,國內相關企業如果處理不好尾渣而引起的環境污染問題,將有可能把這條原料進口的路再次堵死.稀土行業絕不能繼續走只重利益、不顧環境的老路,建議加強進口礦加工過程監管,鼓勵進口混合氯化稀土或者混合碳酸稀土.

內需是中國稀土發展之本,因為內需會極大地促進中國稀土科技不斷發展.創新技術是中國稀土發展的核心,服務于中國稀土的推廣應用.縱觀全球市場,今后一段時間中國稀土出口大幅增長的可能性不大,拉動內需是中國稀土主要的發展方向.中國稀土今后不是“不夠用怎么辦?”,而是“用不完怎么辦?”“怎么用才為好”.中國稀土從1978年的年消費超過1 000 t,增加至2018年的1×105t余.40年間增長了約100倍.從2003年起中國稀土年消費量超過日本,成為全球第一大消費國,其中主要原因是技術的發展促進了稀土應用.

稀土本身是一個小行業,但應用得當,有所創新,則可以拉動許多大行業的創新發展.稀土行業不能只忙于自身重組兼并,擴大集團,而應研究應用產品行業的優勝劣汰、創新驅動,使之合力形成優質高端的稀土應用產品,更要探索主要的應用范圍和新的應用領域,使內需進一步擴大.鼓勵稀土集團把研制發展創新型稀土應用產品放在重要位置,要允許大集團以外的合法稀土民企存在,并予以公平競爭的環境,讓他們在拉動內需中充分發揮作用.

在拉動內需的同時,特別要注意進一步擴大對輕稀土的應用.目前,庫存量最多的仍然是以鑭鈰為主的輕稀土.隨著環保要求的提高,我國核電將提速發展,應用獨居石,甚至進口獨居石獲取核原料的可能性也會加大.這無疑又對輕稀土產能和產量提高了要求.因此,進一步加大輕稀土應用刻不容緩.

中國一方面規范了對稀土資源的開發利用,另一方面也在技術創新上狠下功夫,通過多年的努力,中國已經在稀土的開采和提煉等眾多環節領跑全球,在稀土的采選、冶煉分離技術、環保治理等方面整體領先.大量國內外稀土原料可在國內深加工,以更高的附加值出口.

鑭能夠應用到許多有機化工產品催化劑以及光轉換農用薄膜的制備中,在國外,科學家因鑭對作物的作用賦予其“超級鈣”的美稱.鈰的合金耐高熱,可以用來制造噴氣式推進器零件.

鈰作為玻璃添加劑,能吸收紫外線與紅外線.鈰還被用作優良的環保材料,應用到汽車尾氣凈化催化劑中,可有效防止大量汽車廢氣排到空氣中.

釹的最大用途是制作釹鐵硼永磁材料,以其優異的性能廣泛用于電子、機械等行業.釹鐵硼永磁體的問世,為稀土高科技領域注入了新的生機與活力,被稱作當代“永磁之王”.其中阿爾法磁譜儀的成功研制,標志著我國釹鐵硼磁體的各項磁性能已跨入世界一流水平.

在醫療上,釓的水溶性順磁絡合物,可提高人體的磁共振成像信號.銩可用作醫用輕便X射線源,用以制造便攜式血液輻射儀,這種輻射儀放射出X射線照射血液并使白細胞數量下降,從而減少了器官移植早期的排異反應.由于對腫瘤組織具有較高親合性,銩還可被應用于腫瘤的臨床診斷和治療.

稀土還可以作為優良的熒光、激光和電光源材料以及彩色玻璃、陶瓷的釉料.稀土離子與羥基、偶氮基或磺酸基等形成絡合物,使稀土廣泛用于印染行業.

而某些稀土元素,如釤、銪、釓、鏑和鉺,具有中子俘獲截面積大的特性,可用作原子能反應堆的控制材料和減速劑,而鈰、釔的中子俘獲截面積小,則可作為反應堆燃料的稀釋劑.

預計到2022年,稀土制造質量總體水平將顯著提升,稀土基礎支撐能力質量將明顯提高,稀土發展環境質量也將持續優化,稀土行業質量工作體系將更加高效.出臺一批與稀土應用有關的國家標準、行業標準與團體標準,引領稀土行業質量提升,完善稀土重點產品全生命周期的質量追溯機制,提高稀土企業質量和品牌的競爭力,這些都是今后稀土供給側結構改革的重點.為此,必須加快稀土功能材料創新中心和行業測試評價中心的建設,支持稀土綠色開采和冶煉分離技術,加快稀土新材料及高端應用產業發展,形成產學研結合、科技創新與實體經濟發展一體化的“稀土硅谷”.

5 總 結

調整結構、轉型升級、創新驅動、綠色發展是中國稀土行業的發展方向.只要在稀土資源開發中走環保綠色發展的道路,在稀土應用上貫徹“科技創新、海納百川”的倡議,在稀土產業內建立“走出去,引進來”的機制,中國稀土就一定能得到更快、更好的發展.堅持用創新理念引領中國稀土發展,才能使中國稀土資源優勢轉化為經濟、技術、創新和產業優勢,滿足國內外稀土市場需求,使中國稀土在新形勢下實現新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