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給我三天光明》帶給兒童閱讀的啟示*

劉時容

(湖南人文科技學院圖書館，湖南婁底 417000)

美國盲聾女作家海倫·凱勒(1880-1968)一生共寫了14部著作，尤以其處女作《我的生活》(又譯《我的一生》或《生命的故事》)和散文《假如給我三天光明》最為出名。世界各國學者爭相翻譯其作品，出版的版本超過百余種。讀秀學術(shù)搜索發(fā)現(xiàn)，在我國，從兒童注音讀物、繪本、插圖本到英漢對照讀本再到全譯本，從地方出版社到國家出版社，從專業(yè)出版社到綜合出版社，多達30余個版本均以《假如給我三天光明》為書名，收錄的海倫作品稍有出入。筆者在館藏圖書中，精選出華文出版社2002版、長江文藝出版社2008版、同心出版社2011版、天津人民出版社2015版四個版本的《假如給我三天光明》，內(nèi)容涵蓋《我的生活》《假如給我三天光明》《我的老師》《莎莉文老師教育手記》《少女書信》《樂觀》等作品。對比閱讀的過程不僅有感動和震撼，還有一個圖書館員的強烈認知：該書堪稱兒童閱讀指導(dǎo)的一個范本。

1 兒童需要閱讀引路人

全民閱讀環(huán)境下，兒童閱讀的重要性已人所共知。可是兒童卻并不是天生就具備自主閱讀能力的，也很少有孩子會主動喜歡上閱讀，通常都必須有閱讀的引路人。英國知名兒童閱讀專家艾登·錢伯斯提出的“閱讀循環(huán)圈”[1]理論認為：閱讀活動具有“選書——閱讀——回應(yīng)——再選書——再閱讀……”的循環(huán)結(jié)構(gòu)，兒童是閱讀的主體，有“協(xié)助能力的大人”處于循環(huán)圈的中心，與選書、閱讀、回應(yīng)三個環(huán)節(jié)息息相關(guān)。也就是說有經(jīng)驗的成人是兒童閱讀過程的引導(dǎo)者和推動者，可以通過環(huán)境與活動的整合、設(shè)計組織閱讀討論等方法來幫助兒童親近圖書，進而更加廣泛而深入地閱讀。這個有經(jīng)驗的成人可能是父母、親戚或其他長輩，也可能是鄰居、老師、亦或是孩子偶然接觸到的作家、圖畫家、圖書館員、書店售貨員等等。[2]11海倫·凱勒的閱讀引路人便是安妮·莎莉文老師。盡管小海倫在六個月大時便表現(xiàn)出開口說話的語言天賦，然而一場“猩紅熱”卻讓年僅十九個月的她失去了視力和聽力，說話能力也隨之喪失，從此陷入無聲無光無語的黑暗寂靜世界。盡管凱勒夫婦也喜歡在書房里讀報看書，可這一切小海倫卻無法“耳濡目染”，直到莎莉文老師的出現(xiàn)，才將她引進了閱讀的大門，從此在她心里播下了悅讀的種子，并生根發(fā)芽、發(fā)展壯大，不僅讓她以優(yōu)異的成績從哈佛大學拉德克利夫?qū)W院畢業(yè)，還讓她掌握了盲語、手語、唇語等多種特殊語言和英語、法語、德語、拉丁語、希臘語等多種官方語言，成為歷史上第一個獲得文學學士學位的盲聾人。在其著名散文《假如給我三天光明》里，海倫這樣寫道：第一天，我要看看身邊那些溫柔善良的人。我第一個要看的是安妮·莎莉文老師。我還是孩子的時候，她就來到了我身邊，用愛心和智慧開啟了我幼小的心靈，教會了我閱讀的本領(lǐng)，讓我有幸能夠看到大千世界。[3]223-224由此可見，莎莉文老師是海倫名符其實的閱讀點燈人。

同樣，安妮·莎莉文老師自己也有一位閱讀引路人，這便是救濟院里的老婦人瑪琪·卡羅。母親病亡后，無知易怒、令人厭煩的小安妮被親族拋棄，寄居在馬薩諸塞州德士堡救濟院。救濟院里的老婦人瑪琪因患嚴重關(guān)節(jié)炎近至癱瘓，卻有一雙明亮的眼睛和一門會閱讀的本領(lǐng)；11歲的安妮有一個年輕力壯的身體，卻因從小患眼疾視力微弱幾近失明。于是，瑪琪的眼睛和安妮的雙手互補缺憾，安妮幫助老婦人翻身活動，老婦人給安妮朗讀講故事。潛移默化中，安妮愛上了閱讀。盡管她不識一個字，但卻非常喜歡欣賞書里的圖畫，常常在雜志上窈窕淑女、拖曳長裙、鉆石發(fā)箍、嬉戲孩童的畫面中流連忘返，并萌生出想要讀書的強烈愿望。還是在老婦人瑪琪的點撥下，當馬薩諸塞州慈善委員會組團來救濟院調(diào)研時，安妮鼓足勇氣哭著向調(diào)查團團長香邦先生說出了“要上學”的想法。很快，安妮就以慈善機構(gòu)貧寒學生的身份來到了波士頓柏金斯盲人學校就讀，此時的她，已經(jīng)年滿14歲，卻未上過一天學。6年后，安妮以優(yōu)異的成績和爐火純青的盲人手語技巧從盲校畢業(yè)，在校長的推薦下，21歲的她來到了凱勒上尉家里擔任海倫的家庭教師，從此開啟了她全新的人生。

事實上，但凡酷愛閱讀者，兒時都有一位閱讀導(dǎo)師，只是這樣的導(dǎo)師角色一部分是有意識自覺擔任的，如安妮，如大多數(shù)家長和老師；還有相當一部分是在無意識中偶然充當?shù)模绗旂鳎缟鐣邢矚g閱讀的爺爺奶奶、叔叔阿姨等，這種無意識的閱讀導(dǎo)師，兒童也只有在長大成人后回首往事時才驀然發(fā)現(xiàn)。所謂“無心插柳柳成蔭”，任何一位有識字能力的成人，只要保持一個閱讀的習慣，并經(jīng)常在孩子面前表現(xiàn)，天長日久，不知不覺就成了兒童的閱讀引路人。

2 兒童閱讀指導(dǎo)的多維觀

2.1 游戲和故事是永遠不老的兒童閱讀啟蒙術(shù)

早期游戲理論認為，人類的活動有兩種：一種是有目的活動，被稱為工作；一種是無目的活動，被稱為游戲。[4]兒童最喜歡用無目的的游戲來愉悅身心，發(fā)泄精力；聰明的成人也喜歡將他的功利性目的隱藏在游戲中，通過與兒童“共玩”的方式來促進他們身體、心理、智力、語言、情感以及社會性的發(fā)展。故事作為一種文學樣式和藝術(shù)形式，因其生動形象的人物、引人入勝的情節(jié)、優(yōu)美動聽的語言、簡明扼要的敘事而深受人們喜愛。不僅兒童喜歡聽故事，智慧的大人也常常摒棄生硬的說教而用講故事的方式來達到增長兒童知識、啟迪思維、培養(yǎng)品德的目的。安妮·莎莉文老師正是利用了“游戲”和“故事”的這諸多功能，將一個調(diào)皮搗蛋、頑劣不恭的盲聾啞兒童小海倫領(lǐng)進了閱讀的圣殿，從而開啟了她幸福的人生。比如，安妮第一次教海倫學習單詞時，先在海倫手上拼寫“d-o-l-l”，然后指指海倫懷中的洋娃娃并讓她點點頭，海倫隨后用手指在安妮手中模仿拼寫，拼好后也指指洋娃娃，如此反復(fù)練習。盡管小海倫并不理解單詞和實物之間的聯(lián)系，可就是這樣一個在小海倫看來純粹的手指游戲，在她學會了幾十個單詞的拼寫后，一次在古井小屋玩水并學習單詞“water”時，海倫突然有了觸電似的頓悟，瞬間明白了詞語的含義。所謂萬物本具，只是被無知蒙蔽罷了。美國智力發(fā)展研究所腦科專家格倫·多曼博士認為，把正常孩子培養(yǎng)成天才的奧秘，就是對其大腦頻繁持久地施加刺激。[2]5如此看來，正是這單純而又快樂的手指游戲無數(shù)次反復(fù)地刺激大腦，揭開了蒙在小海倫心頭的無知面紗，從而讓文字的交流功能重塑了海倫的光明世界。

“學會拼寫幾個單詞后，莎莉文老師給我拿來卡片，讓我組合成句子。我十分喜歡這種游戲，每次都和老師玩幾個小時才盡興，通常屋子里的每一樣?xùn)|西都能被我們組合成句子。……不久，我便拿起了啟蒙讀物，在里面尋找我認識的字。一旦找到了一個自己認識的字，就像玩捉迷藏時找到一個隱藏的伙伴一樣興奮不已。就這樣，我開始了閱讀。……莎莉文老師無論教我什么，都會用美麗的故事或優(yōu)美的詩詞加以解釋，我學起來也津津有味。”[5]31-32這段記載在《閱讀的喜悅》里的文字，讓人們清晰地看到了兒童閱讀啟蒙的過程。正如美國教育心理學家布魯納所說，語言最復(fù)雜的語法和實用形式最早出現(xiàn)在游戲活動中。因此，游戲閱讀教育理論倡導(dǎo)把閱讀當作游戲，在游戲中閱讀；并且強調(diào)教育者應(yīng)引導(dǎo)兒童利用游戲環(huán)境中的語言資料來玩游戲，以培養(yǎng)兒童對閱讀的興趣和喜愛閱讀的情感。而講故事作為游戲閱讀的一種活動形式，在兒童的早期閱讀中占有重要的地位。家長、老師、圖書館員等有協(xié)助能力的大人可以采用“讀故事、講故事、演故事、談故事”[6]等游戲方法來增強兒童早期閱讀的趣味性和互動性，為兒童提供愉快的閱讀體驗，盡早開啟他們的閱讀之門。針對兒童、青少年對游戲感興趣的特點，我們也可以將游戲元素引入現(xiàn)代兒童閱讀推廣，讓講故事、做游戲這項兒童閱讀啟蒙術(shù)在圖書館園地中長生不老。

2.2 獎勵和懲罰是永不過時的育人成長術(shù)

教育需要評價，既需要鼓勵性的正向評價，也需要懲戒性的反向評價。獎勵和懲罰作為規(guī)范人們行為的有效杠桿，實施時常常是緊密聯(lián)系、不可分割的。安妮老師能夠科學使用懲罰杠桿。初到凱勒家時，海倫才6歲，父母的嬌寵縱容慣出了小海倫刁蠻任性不講理的惡習。早餐時，明知如何使用刀叉湯匙的小海倫卻偏要用手抓取食物，碰上自己愛吃的食物不管是在誰的盤子里都照抓不誤。對此行為凱勒家人已經(jīng)習以為常，且置若罔聞；安妮堅決反對，并將凱勒家人支走，她要從“吃飯”開始教育。當海倫因生氣而狠擰安妮胳臂時，安妮毫不猶豫地采用了霹靂手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用力回擊一巴掌，海倫再擰，安妮再打，小海倫第一次體驗到了無依無靠的感覺。在饑餓的驅(qū)使下，她只好乖乖遵守餐規(guī)。安妮明白，這樣的“戰(zhàn)爭”必然會帶來傷害，如果凱勒夫婦不忍心而出面干預(yù)的話，不僅教不會任何東西，還會在小海倫的心里播下仇恨的種子。因此，安妮大膽決定，讓小海倫離開過度保護的家庭環(huán)境。師生倆獨自搬到了離家附近的花園老房，她們同吃同睡同玩，沒有了父母的依靠，小海倫對老師的態(tài)度從最初的抗拒到慢慢地接受再到依賴和服從，花了整整兩個星期。也正是在這朝夕相處的兩周時間里，師生倆培養(yǎng)了最初的好感和信任，為之后的知識教育打下了良好的心理基礎(chǔ)。

安妮老師也非常擅長利用獎勵杠桿。愛玩是每個孩子的天性，大人與小孩在大自然中共同玩耍既是寓教于樂的絕佳時機，也是對孩子實施獎勵的一個良策。于是，花園、果園、樹林、廣場，散步、騎車、游泳、劃船、旅行，諸如此類，海倫童年學習的所有課程都充滿了大自然的味道。當小雞啄破蛋殼時，安妮教授“生命”課，抓住五只小狗接二連三出生的機會學習單詞的單復(fù)數(shù)puppy和puppies，捉住蝴蝶、青蛙、蟋蟀傳播生物知識，用泥沙做縮小的地圖學習地理知識，用花樣串珠和麥稈分堆的方法學習數(shù)學……，大自然為師生倆的學習提供了無窮無盡的素材。每當外出歸來，“我請求她所有的朋友鼓勵她把自己的經(jīng)歷講給他們聽，并盡可能地對她的每一個小小的進步都表現(xiàn)出好奇與贊賞。因為這會滿足孩子渴望被認可的心理，并保持他們對事物的興趣，這也是進行實際交流的基礎(chǔ)。”[5]338-339莎莉文老師的這段教育手記從一個側(cè)面說明了賞識教育的重要性，而小海倫學會服從的過程也充分表明：懲罰教育是十分必要的。

事實上，對違規(guī)學生實施適當?shù)膽土P能夠讓孩子分清是非，提高辨別能力，培養(yǎng)責任感；若孩子被賞識、表揚過度包圍，將會導(dǎo)致自我膨脹，責任感喪失。正是基于這樣的理念，美國的教育制度可謂獎罰分明，尤其重視對知識產(chǎn)權(quán)的保護。海倫12歲時發(fā)表在柏金斯盲人學校年度報告中的《霜王》一文，因內(nèi)容與一位女士寫的童話故事《霜凍仙子》相似，被質(zhì)疑抄襲而被盲校調(diào)查問訊，由此而給自己、老師和家人帶來的一系列麻煩讓她在日后的寫作中絲毫也不敢馬虎。正是這樣嚴苛的教育，讓知識產(chǎn)權(quán)保護意識深入人心，從而確保了美國創(chuàng)新發(fā)明的長盛不衰。可是，當下的中國教育，特別是中小學教育，因個別教師的體罰行為，在媒體的推波助瀾下，使得老師合理的懲戒權(quán)也被剝奪；教師們?yōu)榱吮苊饨逃娘L險，一個個把自己裝扮成了混飯吃的打工仔，這不能不說是中國教育的悲哀。當然，對兒童的懲罰也不能是一罰了之，罰后的幫助、引導(dǎo)和關(guān)懷尤其重要。

2.3 閱讀和寫作是盲聾兒童別無選擇的言語交流術(shù)

人類的聰明才智無處不在。為了讓盲人接受教育，人們發(fā)明了盲文，以方便盲人通過觸摸進行閱讀交流；為了讓聾啞人接受教育，人們發(fā)明了手語，以方便聾啞人通過手勢傳播信息。聽、說、讀、寫是語言學習的四大基本功，小海倫由于視、聽、說功能的喪失，若想掌握語言這門交際工具，剩下的通道就只有讀和寫了。而且其讀寫的方式和艱難程度也大大異于常人，因為她只有一雙手可以依靠，手既是她的眼睛，又是她的耳朵。“我可以對她的手說話，就像我們對正常孩子的耳朵說話一樣。我應(yīng)該把她當作具有模仿和學習能力的普通兒童，用完整的句子和她交談，必要時才加上手勢來補充。”[5]333正是莎莉文老師既注意到了海倫身體條件的特殊性，又沒有忘記兒童學習的普遍規(guī)律，才使得海倫學會了用手指觸摸來閱讀，用手指拼寫來談?wù)摚檬终聘杏|來傾聽。她的求學過程也全是通過讀和寫來完成的。無論是在劍橋女子中學還是在哈佛大學，安妮老師一邊聽課一邊將聽到的內(nèi)容飛快地寫到海倫手上，海倫快速將其輸入大腦，回家后憑記憶用打字機整理聽課內(nèi)容，完成練習、考試和論文。就這樣，通過老師的眼耳，海倫用手完成了她的學校教育課程，成為全世界受過最完整教育的盲聾者。

閱讀之于海倫的重要意義，她自己是這樣闡述的：“要知道閱讀帶給我的不僅僅是智慧和快樂，它借給了我一雙慧眼、一副聰耳，可以讓我更好地認識這個世界。別人獲得知識的方式或許不止閱讀一種，但閱讀卻是我獲得知識的唯一途徑。”[3]129在“少女書信”[7]一輯中，我們可以清楚地看到海倫寫作的成長歷程。海倫自己也說：“我認為沒有什么比得上用剛剛學會的文字來表達稍縱即逝的印象和感情更美好的了。就像讓變化多端的幻想，去塑造掠過心靈空間的觀念，并且為它涂上多樣的色彩。”[8]72人們也正是通過她的文字才了解了她對世間萬物的看法。閱讀和寫作本為一體卻又是一個互逆的過程。如果說閱讀是一個接收外界信息的過程，那么寫作就是一個向外界輸出信息的過程。兩者之間的關(guān)系猶如作用力與反作用力，緊密聯(lián)系，缺一不可。因此，讀前寫、讀后寫、邊讀邊寫成了學校語言教育的常用教學方式，現(xiàn)代兒童閱讀理論特別強調(diào)寫字和閱讀在兒童早期讀寫萌發(fā)中的重要作用。兒童和青少年不約而同地成了世界各國閱讀推廣的重點人群。美國的“觸手可讀”項目更是推出了面向視覺障礙兒童、聽覺障礙兒童、自閉癥兒童、智力低下兒童等特殊兒童的閱讀指導(dǎo)指南。[9]這種“閱讀，一個也不能少”的推廣策略值得國內(nèi)閱讀推廣界學習借鑒。

2.4 求知和修身是永恒不變的人生幸福術(shù)

子曰：“我非生而知之者，好古敏而求之者也。”(《論語·述而》)孔子是我國古代最偉大的思想家和教育家，被后人奉為“至圣先師”。他否認自己是“生而知之者”，而是一個愛好古代圖籍并勤奮敏捷地去求得知識的人。胡適先生曾這樣回答“為什么讀書”這個問題：“因為書是過去已經(jīng)知道的智識學問和經(jīng)驗的一種記錄，我們讀書便是要接受這人類的遺產(chǎn)，……以此為基礎(chǔ)，可以繼續(xù)發(fā)揚光大，更在這基礎(chǔ)之上建立更高深更偉大的智識。”[10]研究發(fā)現(xiàn)，一個人才的知識建構(gòu)，從直接實踐經(jīng)驗中得到的不足20%，而通過閱讀得到的間接經(jīng)驗卻在80%以上。可見，求知是人們發(fā)出閱讀行為的一個最基本最古老的目的，也是最普通最常見的目的，伴隨著人成長的整個過程，閱讀的審美、立德等修身價值全都建立在閱讀認知的基礎(chǔ)上。海倫在其哲理散文《樂觀》里這樣寫道：“感官的愉悅或物質(zhì)的占有是大多數(shù)人衡量幸福的標準。……如果這樣衡量幸福的話，那我一個眼盲耳聾的殘疾人，還有什么幸福可言？……悲觀的人甚至奉勸我，用死來換取永久的解脫。但是后來，老師在我手上拼寫出的一個簡單單詞，讓我的內(nèi)心重新燃起希望之火，給黑暗中茫然摸索的我?guī)砩目释：谝估锝K于迎來了思想的白晝，對知識的渴求也成就了我幸福充實的人生。”[3]176-177因此，海倫把她的第二天光明獻給了博物館和圖書館，以便快速有效地閱讀人類的精神世界和客觀知識的世界。她來到自然博物館了解人類的進步和時代的變遷，來到藝術(shù)博物館探索人類的靈魂，在圖書館里收藏的圖書中，“我要懷著敬畏之心仔細翻閱我讀過的盲文書，更想看看健全人閱讀的書籍。回首無數(shù)個漫漫長夜，是這些書在我的內(nèi)心深處搭建起一座明亮的燈塔，指引我穿越現(xiàn)實生活和精神世界那一條條深邃的航道。”[3]226-227

接下來的第三天光明，海倫想把它獻給最普通的日常生活，以便深刻地領(lǐng)會蘊含在生活中的豐富哲理。于是，她來到了美麗繁華的大都市紐約，在橫跨伊斯特河的鋼鐵大橋上，看河上成群結(jié)隊的船只以及為生活而忙碌的人們；在帝國大廈頂端俯瞰全城，思考現(xiàn)實與想象的差別；在城中繁忙的街角靜觀來往的行人，感受普通人的喜怒哀樂。此外，公園大道、貧民區(qū)、工廠、兒童游樂園、外國人聚集區(qū)等都是海倫想要一探究竟的地方。因為生活里既有陽光明媚，又有坎坷傷痛，人只有全面地審視社會，才能用自己的心智從肉眼所看到的一切中洞察出生活的本質(zhì)，從而讓丑惡變得不再可怕。“我努力求取知識，目的在于希望日后能活用，為人類社會貢獻一點力量。……只要是真正有益社會人類的事情，而又是我能做的，我都將全力以赴！”[8]144-145正是基于這樣的人生理想，大學畢業(yè)后，海倫將自己的全部生命力量獻給了為殘疾人謀福利的慈善事業(yè)。她以筆為武器，不斷在報紙雜志上發(fā)表文章，呼吁成立全國性盲人保護機構(gòu)，為盲人傳授技藝，統(tǒng)一盲文，提高盲人教育水準；參加各種會議并四處演講，為殘疾人事業(yè)發(fā)起募捐運動等等。正是在她和一群有識之士的積極推動下，1920年，在海倫40歲時，美國創(chuàng)立了盲人事業(yè)家協(xié)會，統(tǒng)一了盲文，成立了第一座盲人圖書館；44歲時她當選為美國盲人基金會主要領(lǐng)導(dǎo)人；62歲之后的十年時間，她出訪了亞、非、歐、澳等各大洲13個國家；79歲時聯(lián)合國發(fā)起了“海倫·凱勒”世界運動。海倫也因其治國平天下的偉大事跡而被美國《時代周刊》評選為20世紀十大英雄偶像，榮獲“總統(tǒng)自由勛章”。

追尋海倫·凱勒的人生軌跡，我們發(fā)現(xiàn)，人類的精神遠遠超越了時空的限制，而閱讀是人們耕耘精神家園的主要方式。因為閱讀，海倫擁有了一個哲學的頭腦，擁有了用心靈發(fā)現(xiàn)真理的權(quán)利，從而在精神世界里過上了和正常人一樣的生活；也是閱讀，讓她用思想和靈魂主宰了自己的生命，從而有了輝煌幸福的人生。廣大圖書館員在兒童成長的道路上或多或少扮演著“閱讀引路人”的角色，《假如給我三天光明》帶給兒童閱讀的啟示值得圖書館界同仁學習借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