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希萌 吳彬

摘 要:基于2018年9月在浙江杭州下沙高教園區的問卷調查數據,利用logistic回歸模型,本文旨在分析大學生遭受網絡暴力的現狀及其影響因素。研究結果表明:個人特征、網絡暴力認識程度、網絡參與度是影響大學生網絡暴力的重要因素(P<0.05)。個人特征中的年級與網絡暴力呈現負相關,年級越高,遭受網絡暴力的可能性越高;男性遭受網絡暴力的可能性明顯高于女性。網絡參與度中的網絡游戲與遭受網絡暴力的可能性高度相關,參與網絡游戲活動遭受網絡暴力的可能性明顯高于不參與的。
關鍵詞:大學生; 網絡暴力; 符號互動論; 回歸分析
中圖分類號:C915? ? ? ?文獻標識碼:A? ? ? ? ? ?文章編號:1006-3315(2019)12-129-003
一、引言
根據中國互聯網信息中心統計,截至2018年6月,我國網民規模為8.02億,網民使用手機上網的比例達98.3%,較2017年末提高了0.8個百分點,中國網民的人均周上網時長為27.7小時。網民以青少年、青年和中年群體為主,10-39歲群體占總體網民的70%,其中20-29歲年齡段的網民占比最高,達27.9%。①這些數據說明大學生是中國網民的重要組成部分,而近些年來網絡暴力事件層出不窮,其中涉及大學生的不在少數。隨著互聯網時代的不斷發展,網絡暴力情況日趨嚴峻,它幾乎每天都在上演和發生。
那么什么是網絡暴力?關于網絡暴力的定義從知網的被引情況來看,學界比較認可的解釋有姜方炳和陳秀麗。姜方炳從風險社會的視角認為,網絡暴力是因交互行為致使當事人人格權益損失的網絡失范行為[1],陳秀麗的關注點則在社會道德和自由意志方面,她認為網絡暴力是出于維護社會道德的目的,通過心理壓力進而導致生理壓力,對被害人自由意志造成影響[2]。網絡暴力在國外又被稱為網絡欺凌,傳統的網絡欺凌對象主要是中小學生,近些年來其范圍開始擴展到高等教育中的學生。Tokunaga(2010)[3]將網絡欺凌定義為幾個或一群大學生通過數字或者網絡媒體重復不停地進行語言攻擊或發布惡意信息企圖讓他人感受到不舒服或傷害別人。Schenk和Fremouves將網絡欺凌定義為通過E-mail、短信、社交軟件、聊天室等進行的重復的、有目的的行為,伴隨著傷害別人的企圖[4]。
不論是國內還是國外對網絡暴力的闡釋都圍繞以下幾點進行展開:(1)行為人;(2)造成傷害;(3)傷害手段或途徑。本文對大學生網絡暴力的解釋側重點在造成的傷害,所以將大學生網絡暴力定義為網絡平臺中的惡意行為對大學生的精神造成一定程度傷害,并且這種傷害短期內無法消除。并且根據惡意行為的影響程度來劃分大學生網絡暴力的等級,初級為對精神造成輕度傷害但沒有波及大學生線下生活,中級為對精神造成中度傷害但影響學生的線下生活,高級為已造成行為大學生抑郁并且對大學生線下生活產生嚴重影響和干擾。
網絡暴力歸因方面有涉及到網民行為個性化和網絡匿名性;網絡社區不受限制性、網絡參與者與家庭、社會互動關系;中國經濟社會生活日益復雜化、網絡技術固有的風險特性、網民群體年輕化的結構特點、泛道德化的文化心理[5-6]。
然而,現有的文獻對網絡暴力成因的研究大多從個人行為和網絡平臺等視角出發,對比國外相關研究,國內涉及到大學生這類群體的相對較少,研究大學生網絡暴力與網絡參與度之間的影響關系并且從符號互動論角度出發來分析成因的也是較少。因此,本文嘗試通過符號互動論來解釋大學生遭受網絡暴力的影響因素。
二、數據來源說明
樣本總體是杭州市下沙高教園區大學生,浙江杭州下沙高教園區,又稱“下沙大學城”,是目前浙江省最大規模的高教園區。本次調查采用的是整群抽樣,按照抽樣方法,選取杭州市下沙高教園區中的杭州電子科技大學、浙江理工大學、浙江傳媒大學、浙江財經大學、浙江工商大學、中國計量學院等六所高校,每個學校抽取的樣本數為30-40,抽樣方式為簡單隨機抽樣。本次調查主要為線下發送問卷的方式并且輔以問卷星作為線上補充。線下發放的問卷為220份,經過篩選最后得到的有效問卷185。線上收集到的問卷經過篩選后,得到的有效問卷量為22份。最終獲得的有效問卷量為207份。
三、調查總體情況
(一)調查對象的基本情況
參與本次調查的男生為84名,占比為40.6%,女生為123,占比為59.4%,一共207名。其中大一的30名、大二的44名、大三的97名、大四24名、研究生在讀及以上的為12名。獨生子女的為89名、非獨生子女的118名。性格是偏安靜型的為38名,偏活潑型的為23名,時安靜時活潑的為146名。身邊朋友或親人經歷過網絡暴力的為42名,大約占了調查總體的五分之一(20.2%),身邊朋友或親人沒有經歷過網絡暴力的為162名,占比為78.2%。最后所得的有效問卷有未填答部分,未填答部分在統計處理時設置為缺失值99,不影響整體的統計分析。
(二)影響大學生遭受網絡暴力的影響因素分析
利用SPSS.20中的二元logistic模型對大學生遭受網絡暴力的影響因素進行分析,采取的是向后條件分析,以是否有網絡暴力經歷為二分類應變量(沒有過網絡暴力經歷為0,有過網絡暴力經歷為1),將年級、獨生子女情況、性格、性別、有無網絡暴力經歷、是否注重網絡個人隱私保護、是否喜歡關注網絡熱點話題、是否對網絡暴力有了解、是否喜歡在網絡空間發表看法觀點、是否參與網絡游戲等設為自變量,擬合二元logistic回歸模型。
由表1可知,性別、年級、獨生子女、性格、關注網絡熱點話題、網絡空間點評、朋友或親人有網絡暴力經歷、參與網絡游戲與網絡暴力相關(P<0.05),網絡個人隱私保護與網絡暴力顯示與網絡暴力無關(P>0.05)。
(1)網絡暴力認識程度:經常關注網絡熱點話題的為146名,沒有經常關注微博熱點話題的為61名。受過網絡暴力影響的為42名,占比為20.3%,沒有受過網絡暴力影響的為152名,占比為73.4%。占比對網絡暴力有所了解的為195名,對網絡暴力不了解的為12名。
(2)網絡參與度:喜歡在網絡空間進行點評發表自我觀點看法的為39名,不喜歡在網絡空間進行點評發表自我觀點看法的則是168名。經常參與網絡游戲(包括手游)的為180名,不經常參與網絡游戲(包括手游)的為27名。注重網絡個人隱私保護的為182名,不注重網絡隱私保護的為23名。有主動或被動施加過網絡暴力的為28名,占比為13.5%,沒有主動或被動施加過網絡暴力的為177名,占比為85.5%。
四、符號互動論下的大學生網絡暴力
(一)符號互動論簡介
符號互動論創立于20世紀30年代的美國,在60~70年代曾盛行一時,至今仍是具有很大影響力的社會學理論流派。米德是其理論的代表人物,為后續理論的發展奠定了基礎。符號互動論作為一種現代社會學理論,具有以下三個方面明顯的理論特征:(1)重視人的主觀(自我)因素,強調人既是客體又是主體(即自我的雙重性);(2)重視對社會微觀層次的研究,強調個人的特殊性,注重對個人之間的互動過程的研討;(3)它重視對實際生活和互動的過程即所謂經驗世界的考察,主張從生活經驗中歸納出理論。[7]
(二)符號互動論視域中的大學生網絡暴力原因分析
為什么個人特征、網絡暴力認識狀況以及網絡參與度會與大學生網絡暴力相關?下面本文從符號互動論的微觀視角出發對這三個因素進行深入分析。
(1)個人特征——自我。自我概念是人們的主觀意識的核心,但人們不是天生就具有自我概念,而是在于他人的互動過程中逐漸獲得的[7]。個人特征來源于每個人的成長背景不同,從而與他人的互動不同,這就導致每個人對于自我的認識有區別。在不同的價值觀、人生觀和世界觀的價值取向下,對事情的看法和處理態度不同。參與網絡平臺的人數眾多,里面都是各個不相同的自我,這也就側面體現出了網絡平臺的復雜性。不僅僅是人的復雜性,更是各種價值觀點的復雜性,各種價值觀點的相互碰撞,自然這就極易導致爭論的發生,從而產生初級網絡暴力。
(2)網絡暴力認識——心智。米德認識到人類心智的獨特之處在于,它具有理解和運用象征符號的能力[7]。對于個體網絡暴力認識的不同,也就從側面體現出對于網絡暴力符號的認識和理解不同。個體在網絡平臺中由于雙發對彼此語言理解的誤差,從而導致激烈語言攻擊,形成網絡暴力。米德將運用象征符號的過程稱作想象性預演,通過想象性預演,個體得以調節和控制自己的行動,以謀求彼此間的最佳適應[7]。網絡暴力的爆發正是彼此雙方的錯誤想象性預演。
(3)網絡參與度——“前臺”和“后臺”。前臺和后臺是戈夫曼擬劇論里面所涉及的要素,個體在特定時間內的表演,為觀眾展現一定的情境,須借助標準的,有規則的設置和道具,戈夫曼將表演的這一區域稱為“前臺”。“后臺”是不讓觀眾看到的,同時限制觀眾與局外人進入的舞臺部分。后臺通常與前臺為鄰,但彼此涇渭分明[7]。在后臺中,因為一般不被人所見,所以后臺中人們的表現是自我中的自我、最本質的部分,這里面可能有發泄情緒的過激言辭,不假思索地釋放最原始的情緒。
網絡參與度越高說明參與網絡游戲、網絡社交媒體的互動頻次越高,而這個網絡平臺像是一個大的“舞臺”,這個舞臺和現實生活中舞臺的區別在于網絡的匿名性,這就導致了網絡平臺既可以是“前臺”又可以“后臺”,在網絡暴力中,這個平臺更多是承擔了“后臺”的功能。如果網絡只是單純地承擔后臺的作用那么還不會出現網絡暴力事件,但從傳播學的角度來看網絡平臺,它是新時代的傳播媒介,能以極快的速度傳播網絡信息。網絡參與者所認為的后臺(如微博、朋友圈等網絡展示平臺)不是完全屬于自己的后臺,因為個人在網絡平臺發表的任何內容都具有可見性和評論性。并且某個自我對于任意他人后臺展示的內容的評價不僅帶有個人主義,還摻雜情緒色彩。當個人在平臺上發布的內容被他人所見并且他人持堅決的反對意見時,易出現雙方彼此進行語言攻擊的情況,這時初級網絡暴力極易產生,當有更多第三方參與這場爭論并且最后發展成全網知曉的情況時,這個過程中涉及的網絡暴力程度其實也在不斷上升。這種情況發生較多的是在兩個明星粉絲之間或路人與粉絲之間,而大學生群體中追星的群體不在少數,說明遭受此類網絡暴力的大學生不在少數。并且在這種類型的網絡暴力中,受害者不再是傳統的單一個體,而是群體,只不過群體中每個人受到網絡暴力的程度不同,因為每個受害者在這場爭論過程中的參與度不同。網絡平臺對于明星而言是一個純粹的前臺。于他們而言,網絡平臺完全是營銷自我和塑造粉絲理想形象的舞臺,并且現在不少明星團隊為了提高明星話題度和關注度刻意營造網絡論戰,這導致大量粉絲被動參與網絡暴力而不自知。從某個方面來說,他們這種是故意營造和利用網絡暴力為達自身目的的惡意行為。
五、結論與啟示
由本次研究可見,大學生網絡暴力是個人特征、網絡暴力認識、網絡參與度這三個因素相互融合的結果,三個因素間彼此相互獨立又相互聯系。本文主要針對不同主體提出對應建議:大學生群體應減少花費在網絡平臺上面的社交、游戲、娛樂八卦的時間,多參加線下的活動,增強自己的社會聯系;并且大學生應提高對于網絡平臺的認識,不隨意將自己的隱私公布于此,提高個人的隱私保護意識;理性追星;不隨意將個人情緒發泄于網絡平臺,避免成為網絡暴力的施加者或受害者。高校可以盡量完善學生身心健康管理和處理方面的相關機制,關心遭受過網絡暴力的學生,減輕網絡暴力在他們身上產生的消極影響。網絡平臺應加強自身管理,政府可以完善相關網絡法律法規,推行網絡實名制,對于網絡上的惡劣行為進行嚴厲監控和打擊。
參考文獻:
[1]姜方炳.“網絡暴力”:概念、根源及其應對——基于風險社會的分析視角[J]浙江學刊,2011(6):181-187
[2]陳秀麗.網絡暴力現象內涵及原因分析[J]成都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7(5):77-79
[3]Tokunaga R S. Following you home from school: A critical review and synthesis of research on cyberbullying victimization[J].Computers in Human Behavior,2010,26(1):277-287
[4]Schenk A M,Fremouw W J. Prevalence, psychological impact, and coping of cyberbully victims among college students[J]Journal of School Violence, 2012,11(1):21-37
[5]劉艷.網絡暴力問題的危害、成因及預防[D]浙江師范大學,2013
[6]陳海英,劉衍玲,崔文波.大學生網絡暴力游戲與攻擊行為的關系:暴力態度的中介作用[J]中國特殊教育,2012(8):79-84
[7]侯鈞生.西方社會學理論教程[M]天津:南開大學出版社,2010
① 數據來源: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第42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
http://www.cnnic.net.cn/hlwfzyj/hlwxzbg/hlwtjbg/201808/t20180820_70488.htm,2018-08-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