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討《嘉莉妹妹》中自然主義的三個特征

王 敏

（蕪湖職業技術學院應用外語學院 安徽 蕪湖 241003）

0.引言

西奧多·德萊賽（1871-1945）是20 世紀美國文學史上自然主義理論的先驅人物。 《嘉莉妹妹》是他的第一部長篇小說。 該書于1900 年出版，在當時引起了社會上的一系列批判。唐納德·皮澤爾（Donald Pizer）、理查德·勒罕（Richard Lehan）、沃爾特·德邁克爾斯（Walter Benn Mich aels）紛紛把西奧多·德萊賽看作“19 世紀晚期最徹底和最深刻地表達了資本主義商品和信貸勝利的一位作家”[1]。 實際上， 在1880 年至1890 年期間， 美國深受工業革命的影響， 貨幣經濟與此同時飛速發展，《嘉莉妹妹》 便在這樣的大背景下應運而生。 斯圖爾特·舍曼（Stuart Sherman）批判《嘉莉妹妹》作品中所反映的不道德和悲觀主義[2]。 蔣道超則認為《嘉莉妹妹》淋漓盡致地展現了那個年代的消費與文化、道德準則、女性主義和美國夢，是一部生動而吸引人的作品[3]。鑒于自然主義理論抽象且難以理解透徹，因此以自然主義的三個具體特征為突破口來分析自然主義在《嘉莉妹妹》中的體現是切實可行的。

1.自然主義的三個特征

1.1 客觀細致的描述

西奧多·德萊賽在文中客觀細致的描述不僅體現了自然主義的特征而且將讀者們帶到了當時的社會現實中。文中最出色的描述是關于服裝的描述部分。從一開始，德萊塞就細致地描述了杜洛埃的穿著。嘉莉就是被他精致的外表所吸引。 與之前見過的男人們相比，杜洛埃有品位的衣著服飾顯示了他不平凡的社會地位。這部小說向讀者們生動地展示了十九世紀九十年代美國社會的穿衣準則。 “男人服飾中有那么一種難以言傳的微妙界限， 她憑這條界限可以區分哪些男人值得一看，哪些男人不值得一顧”[4]。 而事實上，杜洛埃僅僅是一個經常出差在外的房屋推銷員，屬于那個年代最初被稱為“鼓手”的階級。 然而，嘉莉就是根據這條穿衣準則在他們初次見面時犯了錯。 在小說接下來的部分，德萊塞用很大篇幅刻畫不同人物的穿著打扮。 伍德穿的服裝不如杜洛埃那樣吸引嘉莉的視線。 然而，嘉莉卻看出了他們兩人所穿鞋子用料的區別。 杜洛埃穿的鞋子是漆皮用料，而赫伍德的鞋子是小牛皮用料。 毫無疑問，嘉莉偏愛柔軟皮質的小牛皮鞋子。 于是，她情感的天平逐漸向伍德那邊傾斜。 由于嘉莉對自己觀察他人服飾來辨別他們中誰擁有權貴身份的能力抱有信心，致使她后來拋棄杜洛埃選擇了伍德。 從德萊塞細致入微的描寫，讀者很容易判斷出作品中的人物分別屬于哪個社會階層。 服飾不僅是具體的實物，更是社會地位的象征。

除了服飾的描寫外，德萊賽對伍德和嘉莉姐姐的家也作了細致地描寫。伍德家中有奢侈的家具、軟綿綿的地毯、裝有精美軟墊的木制沙發長椅，這些細致的描寫都暗示了他過著一種優渥的生活。相反，嘉莉姐姐家中墻壁上貼著不規整的舊墻紙、地板上鋪著席子、大廳里鋪著一層薄薄的碎呢地毯。 這些描寫也表明她姐姐一家過著捉襟見肘的生活。 作者對不同階層房屋及室內裝飾的細致描寫，揭露了十九世紀末至二十世紀初的美國社會貧富差距很大這一社會現象。 文中同樣描述了只有那些裝飾豪華、氣味芬芳、華燈初上的餐館才能吸引路過的食客來光顧。 所有這些對不同場合奢華布置的描寫，都反映了當時資本主義經濟體制下的消費觀念。 這種觀念強調對物質的占有和消耗，降低了傳統節儉的道德標準。 該作品中的人物也同樣堅持這種觀念，所以他們只關注生活中的享樂，從而慢慢地墜入了道德墮落的深淵。 德萊賽作為一個觀察者，在作品中運用了所有他能見到的細枝末節來反映社會現實問題。 如文中對公園和鏡子的細致描寫， 所有這些精挑細選的細節畫面都有著各自深層次的隱含意義， 都能代表德萊賽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同時也明確地體現了自然主義理論的第一特征。

1.2 人類的內在欲望

德萊賽將人類受天性與欲望的驅使表述為自然主義的的第二個特征。 當他在印第安納大學求學時，他讀過很多達爾文（Darwin）、斯賓塞（Spenser）以及赫胥黎（Huxley）的作品。 他們的理論對德萊賽的文學創作產生了很大的影響，如達爾文的理論：人類受到饑餓、性、欲望等因素的驅使，在《嘉莉妹妹》中便能找到這一理論的很多折射面。 德萊賽所創作的人物在內在欲望的驅使下，永遠得不到內心的滿足。 作品中的這些人物形象雖不被當時的社會傳統和道德準則所接納，但是他忠實于生活，并且不斷勇敢地革新，為美國文學帶來了一場全新的革命。 “人類變得明智多了，很少理會自己的本能和欲望；然而他們的力量太弱，還不足以壓倒本能和欲望”[5]。 本能、理性、欲望和理解在嘉莉身上互不相讓，都想要獲得掌控權。嘉莉完全遵從了自己的欲望，她不再注重道德而是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到了百老匯商店里那些琳瑯滿目的商品上。 從嘉莉的視角來審視整個世界，可以輕易地感受到她對財富、地位以及物質的強烈欲望。

當嘉莉僅僅是一個窮困女工的時候，她只想要一些漂亮的衣物和美味的食物。 但是，在杜洛埃租住的公寓里獲得了比想象中還要多的華麗服飾和美味佳肴之后，她不再滿足于目前的生活。因為，她的欲望也在加倍地膨脹，所以她渴望著享受和別人相同的優越物質生活。 嘉莉沒有意識到她自身行為的不妥，反而在內在欲望的驅動下，想要獲得更多。于是，在衡量出男主人公赫斯特·伍德可以給予她更多物質享受時，便毅然決然地離開杜洛埃，朝赫斯特·伍德奔去。 德萊賽從動物的角度來分析人類的欲望。因為他覺得人類與動物的天性有很多相似之處。赫斯特·伍德被嘉莉的年輕美貌所吸引，在性欲望的驅使下拋妻棄子，選擇和嘉莉生活在一起。 當然，嘉莉也在物質欲望的推動下，用自身的美貌和年輕的身體來交換她想要的生活。 顯而易見，他們兩人的行為都是不道德的。德萊賽在作品中從自然主義角度深刻地揭示了人類在自身欲望面前是多么的無能為力。自然主義這一特征將生物理論與人類天性相結合，道出了人類在欲望面前的渺小，他們無法逃出欲望的控制從而達到改變自身命運的目的。

1.3 環境的不可抗拒力

自然主義的最后一個特點是說個體都會受到外部環境的影響，即德萊賽所表述的環境的不可抗拒力。 在《嘉莉妹妹》中，德萊賽把整個環境分成了兩類：個人環境和社會環境。 男女主人公在芝加哥和紐約這兩大社會環境下有著截然不同的命運。 十九世紀九十年代以來，美國工業化程度深化，可以生產出滿足人們各種需求的商品，社會的發展讓人們體會到了金錢的重要性。嘉莉作為生存在這個大環境里的一個小的個體也不能例外。 她搬到芝加哥后，很快發現生活很艱難。 于是，在大環境面前她放棄了自我掙扎，漸漸沉淪其中，最終在紐約變得富有和小有名氣。 德萊賽深受達爾文“自然選擇”理論的影響，在作品中將赫斯特·伍德在芝加哥的富人經理身份轉變成紐約的乞丐身份，后來因為他難以適應環境窮困潦倒的生活而選擇自殺。作品中的人物在大的社會環境中隨波逐流，走向了不同的結局。

個人環境影響方面，在嘉莉的個人環境中，第一個登場的重要人物就是對女性有著貪婪的商人杜洛埃。 在去芝加哥的途中初次相遇時，便故意接近她。 嘉莉此時正欲擺脫姐姐家寒磣的住處和窘迫的生活處境，作為城市里新來的弱勢群體，她選擇了和杜洛埃同居。第二個影響嘉莉的是欺騙她乘上去蒙特利爾火車的赫斯特·伍德先生。 除了他們之外，萬斯夫人和奧斯本小姐都在嘉莉的個人環境中扮演著誘惑者的角色。與時尚的萬斯夫人相比，嘉莉為自己的生活感到丟臉。由于赫斯特·伍德無法滿足嘉莉日益增長的欲望， 嘉莉對待伍德先生漸漸冷淡。同樣，嘉莉羨慕奧斯本小姐的獨立，這導致了她后來決絕地走出了赫斯特·伍德的生活。嘉莉的命運是由環境決定的，她屈從于命運的支配沒有任何選擇權。她所生活的環境沒有任何一個善良的人來真心實意地幫助她，因此大城市里奢靡攀比的物質生活加速了她走向墮落之路。

2.結論

德萊賽在這部小說中用了大量細節來論證自然主義的三個特征。嘉莉·米貝永無止境的物質欲望， 赫斯特伍德的性欲望以及他們后來在芝加哥和紐約截然不同的遭遇給了我們許多啟示。 我們明白了幸福的真正含義在于我們自己如何去定義它。或許,我們不能夠改變環境里的不可抗拒力,可是我們能夠自我完善。人類的欲望是永無止境的,珍惜現有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通過學習西奧多·德萊賽先生的《嘉莉妹妹》， 我們漸漸地了解與熟知他那精確的寫作方法和獨特的自然主義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