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挖增長潛力克服經濟下行壓力

楊晨

不久前結束的2018年中央經濟工作會議，全面總結了去年一年來的經濟工作，也對新一年我國經濟工作的主要任務進行了部署。同時，會上深刻提出我國經濟“穩中有變、變中有憂”，其中“憂”在何處？今年及今后一段時間我國經濟工作要特別關注和注意解決哪些重點難點？克服經濟下行壓力，我國還可以深挖哪些經濟發展潛力或開發新的經濟增長點？現階段我國經濟領域還有哪些難啃的“硬骨頭”？又該如何“啃”下來？帶著上述問題，本刊記者日前采訪了中國社會科學評價研究院院長、中國社會科學院博士生導師荊林波。

荊林波院長談到，此次中央經濟工作會議內容中很重要的一個方面，就是對我國目前面臨的經濟環境做了比較中肯的分析，那么經濟運行穩中有變、變中有憂，外部環境復雜嚴峻，經濟面臨下行壓力，這些用語應該說含義非常深刻，也揭示了我國當前經濟面臨的困難。我個人以為，我們傳統的“三駕馬車”，就是投資、進出口、消費，都遇到了一定的困難，比如說我國目前投資的增長不像過去那么高了，房地產投資、基礎設施的投資等都出現了一定程度的下滑。在外貿方面，我國從2018年與美國出現了貿易摩擦，呈現出很大的不確定因素，外貿增長的前景不容樂觀。

而當前中國消費成為整個經濟發展中最主要的一個動力。我們也知道，現在我國經濟增長向上的浮動已經在個位數了，不像過去在兩位數的高位上的運行，這是個內部的動力問題。國家堅持擴大內需尤其是把擴大消費作為主要著力點，努力實現消費、投資、出口協調拉動經濟增長。2011-2017年，最終消費支出對經濟增長的平均貢獻率達到56.8%，比資本形成總額高12.7個百分點。2017年，最終消費率為53.6%，比2010年上升5.1個百分點；資本形成率為44.4%，下降3.5個百分點。

當然，我國供給側結構性的改革，也面臨著其他方面的問題，比如說我們的創新能力仍然不足，我們的人口紅利的問題仍然沒有得到有效解決，還有就是我國的改革的力度，以及改革下一部推進的方向，仍然有許多功課需要補齊。在各種困難挑戰之中，還有個來自外部的最大的困難，就是與美國的貿易摩擦以及中美貿易的磋商，下一步，中美貿易磋商將影響未來中國經濟的走勢乃至全球經濟的走勢。

針對2019年的主要工作，此次中央經濟工作會議從八個方面提出了工作方向，每一個都亟待各級部門和各經濟單位具體抓落實，現在關鍵的問題是如何促進我國的各項政策落地，以及相關政策的可持續推進，我認為，目前中國經濟最大的動力來源仍然是要依靠我們自身的市場開發，也就是明年我國經濟工作最核心的就是要挖掘內部潛力，做大做強國內市場。我們知道，40年來，我國居民用31年的時間實現人均收入跨萬元，用5年時間跨2萬元，目前正向人均收入3萬元大關邁進。中國現在出現了整個中產階級崛起，已經有4億左右龐大的中產階級群體。而且我們的網絡市場如此巨大，以及我國人民對美好生活的需要，如醫療、養老、教育、體育、休閑、出國旅游等新興市場領域還都需要進一步的完善。個性化、多樣化消費漸成主流，新興業態快速增長。隨著互聯網特別是移動互聯網普及率的提高，網購用戶規模不斷擴大，前三季度，全國網上零售額增長27.0%，占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比重為17.5%，實物商品網上零售額對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增長的貢獻率超過40%。同時，新舊業態融合發展。在大數據、云技術、物聯網、人工智能和移動互聯網等新技術推動以及日益完善的物流配送體系支撐下，便利店、超市、專業店、百貨店、購物中心等傳統零售業態與電商平臺深度融合，新興業態和傳統業態融合成為消費市場供給的重要途徑，在推動經濟發展中發揮著越來越重要的作用。

比如我們的出境游市場，以及在全球的“買、買、買，買全球”等等，大家都看到了，目前中國消費者買下全世界70%奢侈品，而且中國奢侈品消費者的平均年齡是39歲，比美國奢侈品消費者的平均年齡年輕15歲。2017年中國游客在出境游期間的總支出達到2.3萬億元人民幣，預計2018年全年中國游客出境游將超過2.5萬億人民幣。這相當于是中國人的消費的外溢。那如果把這部分的消費進一步在國內轉型，就可以很大程度上實現國內消費的進一步增長。這需要相應的提升我國國內制造業的實力和質量，實現高質量的發展，告別過去了那種簡單的擴張性、消耗性的經濟增長模式。至于您問到的說，我國經濟發展中還有哪些“難啃的硬骨頭”？我覺得最大的硬骨頭就是現在我國的體制、機制的轉型和改革如何向市場化、法治化的方向進一步推進。

此外，如何強化微觀主體，如何讓我國經濟領域的微觀主體做大做強，形成可創新的能力，這是我們下一步的重要任務。中興事件、華為事件的背后所揭示的是我國微觀主體的創新能力不足，如何加強知識產權保護，如何進一步協調各方開展這項工作，加強對侵害知識產權行為的懲處力度，制裁違規行為，樹立中國作為一個世界大國尊重知識產權的形象，這也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解決這個問題也是我國下一步改革中的一個方向。

還有就是，我國的市場如何形成全國統一的、開放的、公平的市場，也就說中國的市場不僅要對外資開放，也要對中國自己的內資開放。過去我國各個地區的地方市場壁壘很多，那下一步如何發力清除這些市場壁壘與藩籬，在全國形成一個更加有效公平公正的市場是非常重要。

當然，我覺得中國經濟要持續發展，最重要的還是解決人的問題，也就是我們如何提高勞動者的知識技能水平，對他們進行從業就業再教育，提高勞動大軍的整體創造能力素質，提高勞動者在社會生產全要素中的貢獻率，現在在這方面我們和發達國家還存在差距。也就是說，我們下一步要在勞動力水平提升這方面有更大的投入，進行配置資源的調整。根據聯合國開發計劃署《人類發展報告》的數據，在1990—2000年、2000—2010年和2010—2017年三個時間段，我國25歲以上成年人口的平均受教育年限僅分別提高了1.7年、0.8年和0.5年。只有把勞動技術、創新和資本這些要素有機的結合起來，才能真正形成中國經濟可持續的增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