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 / 鐘文彬


漫山遍野結滿橙子的褚橙莊園
在“新農堂褚橙游學”上,褚時健夫人馬老太太如是說:“當時剛從監獄出來,在低谷選擇農業,因為農業也是在低谷。”
從玉溪到哀牢山要坐5個小時的車,一路盤山顛簸。而平時褚老因為身體原因,不能在山上過夜,必須當天來回。如今接力棒交到了兒子褚一斌的手中,這位堅韌的老人可以過些清閑日子了。
新農堂堂友登上哀牢山,褚橙莊園正井井有條進行著日常運作。也許說起褚橙的成功模式,眾多的書籍和報道已經分析得極其全面,但當堂友們踏進基地,才真切從內心深處感受到褚橙的堅實從何而來。
哀牢山上平均氣溫23℃,終年無霜,在車上就能遠遠看到漫山的果樹。從600畝到如今的6300畝,褚橙花了16年時間。
整個云南有4萬多畝的基地,46萬株果樹,其中22萬株有產出,2018年褚橙產量預計有1.3萬噸,云冠橙0.6萬噸。這些數字的背后,是3句話支撐起的褚橙基地。
初上哀牢山,首先解決的就是水的問題。他們花了3000多萬元,將海拔1600米的哀牢山山泉水通過5條管道引下來,水管鋪到每棵樹下。
因為資金有限而選擇了矮化密植的模式,在第5年達到收支平衡。但是褚橙隨之面臨著一個新問題:是以產量為主還是質量為主?
2015年褚橙的砍樹事件轟動一時。砍樹3.7萬棵,相當于砍掉了3000多萬元,整個褚橙基地還進行了大規模的剪枝,強枝都剪掉了,只留下弱枝。
一位農戶對筆者說,沒人忍心下手,褚老帶了外面的人來剪的,第二年他們家只有30噸—40噸的產量。而整個褚橙莊園2016年的產能只有8000噸,好在品質上去了。褚橙基地的目標也隨之明確:在保證1.1萬噸產能的情況下,不斷提高品質。

褚橙莊園里辛勤勞作的農民
在食品安全標準上,褚橙只是按照綠色標準種植,做有機對他們來說不切實際,周圍環境和收益都不允許。
他們曾經嘗試用生草栽培的方法來對付雜草,但是由于樹底不透光,嘗試失敗。后來嘗試用人工除草,但是效率太低。最后還是要用藥,褚橙選擇的是標準允許的低毒低殘農藥。
每年9月中旬,為了保證28天以上的安全期,所有基地一律停止打藥。如果一種新藥想進入褚橙的種植體系,至少需要兩年以上的時間。莊園門口的兩棟小樓,就是褚橙的農藥殘留檢驗室。
“所有褚橙必須達到24:1的酸甜比,才能夠進行銷售。”褚橙基地負責人介紹道。
褚橙有職工共430人,其中核心管理層7人,管理人員35人。在褚橙莊園有4個園區,分別由“4個作業長+1個副手”管理,每個作業區約1000畝地,10萬株左右果樹,包含了40戶—50戶農戶。

新農堂游學團學員認真聽基地負責人介紹
每個作業長需要對農戶進行技術指導和行政管理,所有技術都來源于公司,但是一些跟隨褚橙種植了十幾年的農戶基本上都掌握了種植技術。
在褚橙莊園,全員都是數據化管理的,在這里,不允許出現“也許、可能、差不多”等詞匯,所有相關土壤、葉片、施肥總量等數據,必須有準確的數字。
“比如褚老打電話來問今天有沒有下雨,普通人的回答是下了,我們的回答是:幾點到幾點,下了多少毫米。”基地負責人說道,如果褚老一天打了好幾個電話來,那就說明你的回答有問題。
在負責人介紹時,隨時都能聽到各種數據,比如一棵樹要走4遍才能真正采摘完,山上一畝地的利用率只有35%—45%,開發一畝地的總投入需要2萬—3萬元等。
這種數據化管理自上而下,在基地堂友們看到了很多堆放的筐,不同顏色的筐代表不同作業區,而每天的數量也不是由農戶自己決定的。
“作業長會在采摘期巡園,然后決定這戶農戶今天要摘多少筐果子,發給他們相應數量的筐。”在分選廠看到的一些筐上寫著的日期和數字,就是采摘當天日期以及農戶的編號。
農戶和公司的模式是合作模式,農戶只負責勞動力總承包,所有生產資料固定資產都是公司出的。“我們的要求就是必須夫妻兩人一戶為單位,在規定時間內完成規定工作量。”
這些農戶平均每戶負責25畝地,1800棵—2000棵樹,每年的產量在80噸—110噸。公司會在年初和他們簽訂合同,計算一年的勞動總費用,在收果后對產量和品質兩個指標進行考核。
褚橙莊園在很多地方做了顯著的提示,不得觸摸、采摘果子,以此來保護莊園周邊農戶得到公平的結果。而在分選廠,有非常嚴格的數據記錄,只有一戶農戶的果子全部分選完,才會進行下一戶。
“2017年我們的考核標準是特級果1.2元,優級果1.1元,一級果0.7元。”一年下來,一戶農戶的收入在8萬—12萬元,純收入能達5萬元。
果樹不是栽下的第一年就能有產出的,褚橙對小樹也會計算管護費。一般一戶可以管理小樹3500棵,第一年會按照13.5元每棵的管護費計算;第二年根據抽梢數,每增加一梢加0.8元;第三年除了拿管護費,還有少許的產量收入;第四年產量增加,降低管護費:第五年正常產出,沒有管護費。
每戶管理的數量不是固定的,隨著小樹長大,作業長會重新劃分,同時也會適當砍剪果樹。
褚時健曾說過,效益才能留住人,所以每年他都會問:今年農戶的最高收入、最低收入、平均收入各是多少?從這些數據,他就能知道今年的大致情況,也由此知道能不能滿足農戶的生活需求。
筆者走進一戶農戶的家里,丈夫正在對賬,妻子在喂雞,很熱情地拿出了自家的果子邀請筆者吃。在這里,兩室一廳、太陽能、冰箱、電視是標配,都是褚橙提供的。他們告訴筆者,2018年的產量大約在100噸,請了小工來幫忙采果。
留住人的不僅是效益,褚老更懂得農民生活的需求,讓他們能夠住下來,愿意住下來。這就是“職業農民”的概念。
在交流過程中有堂友提問,過去的幾年也有名氣高的IP出來賣農產品,但是為什么就是沒有褚橙有名氣?
正如馬老最開始所說的,在最低谷的時候做最低谷的事情,褚橙究竟能做成什么樣?兩位老人家并沒有強烈的得失心。
甚至一開始他們的橙子就叫“云冠橙”,在2016年才開始隨著大眾稱為“褚橙”。如今云冠橙重新出現,被定位為二線品牌,是銷售各項指標略低于褚橙的果子。
褚橙最開始被人知道的就是熱銷的一面,但很多人不知道,他們也面臨過賣不出去的窘境。“農業是個持久戰,產品為1,營銷為0,有了1后面的0才有意義。”褚橙在基地、產品、分選線上投入了巨大的資金和精力。

新農堂堂主鐘文彬(右)與馬靜芬(左)現場交流互動
褚橙起步做農業是從零開始的,在農業的道路上有過很多同行者,但是許多產品在中途慢慢消失了,只剩下了褚橙。成功后很多人上山學習,也有人說褚橙的成功不可復制,褚時健說過這樣一句話——“你要學會種我們的冰糖橙,你要把我們這里的太陽搬過去”。
任何品牌的成功都不可復制,唯有產品才是最堅定的基石。至于農業怎么做才能成功,也許褚老當年上山時,從未想過這個問題。
分享的時候,馬老太太和新農堂堂友打趣道:“今天睡覺,明天起來就能賺到錢。這不是夢想,是白日做夢。”引得大家開懷大笑。
如今褚老已經不怎么出現在大眾的視野里,馬老太太頭上常戴著一朵花,邁著她靈活的腳步上山下山,參加活動。她在家自己做酵素,褚橙莊園里還有特有的鮮花餅,這些都是不售賣的。偶爾她也會打趣褚老:老頭子在家喜歡就著辣椒配稀飯。
如何能保持這樣旺盛的精力,她說道:“我的使命就是把這一生走過的彎路、做過的好事都告訴大家。褚馬氏到馬靜芬,莊園建成了,我有信心了。 我叫馬靜芬,(我會)用這個名字在世上過下去。”
馬老太太分享給大家的16字褚橙莊園方針,被所有人記在了心里:天道酬勤,地道酬善,商道酬信,業道酬精。
和所有農業從業者一樣,褚橙也會面臨棘手的問題。比如地勢原因,基地勞動力使用成本極高,沒有機械可以進來;坡地租金上漲,使用率低,投入成本高……沒有現成的解決方法,只有不斷摸索改進的褚橙。
75歲的褚時健開始種橙子,經過10年的艱苦創業,85歲的褚時健才把“褚橙”做出名氣,現在90歲的褚時健還在努力進步,這也許才是新農人最應該學習“褚橙”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