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還是“侵犯”？我們對孩子缺失的教育

梅子　紫陌 鄭景

中央電視臺曾經做過一項街頭調查。主題是關于父母如何對孩子講解“人是怎么來的”這個問題。答案五花八門，85%的人回答是從河里或垃圾堆里“撿來的”，其他如“胳肢窩里掉出來的”“洪水沖來的”“床底下翻出來的”等，答案迥然不同，卻讓人心生沉重。回避和搪塞是中國大多數父母的教育方式，其后果就是孩子懵懂無知，不懂得如何保護自己，以致受傷害而影響一生。

女孩自曝被性侵6年，家人曾讓她“得饒人處且饒人”

安徽宿州18歲女孩小凡（化名）日前發布微博稱，自己今年18歲，從小學起，被姑姑家的表哥性侵猥褻長達6年，“家里人一直告訴我得饒人處且饒人。”安徽省宿州市公安局官方微博“宿州公安在線”2018年11月8日轉發前述微博，并公開回復稱，“反應情況已收到，已和當事人取得聯系，安排調查核實處理。”

11月5日、11月8日，小凡先后在微博上實名舉報，她被表哥性侵猥褻時間長達6年，表哥的母親是她的姑姑。小凡說，她的原生家庭不和睦，爸爸媽媽總是吵架，所以有時會把她送到姑姑家，印象中第一次被表哥性侵猥褻時只有5歲。小凡在被表哥性侵猥褻時，她感到恐懼和害怕，并因為遭到暴力威脅而不敢告訴父母。“他所做的事情給我造成了很大的心理陰影，我從初二開始離家出走，不信任別人，再到后來反復自殘，患上抑郁癥、焦慮癥，甚至多次自殺。”2018年11月2日，小凡在皖北煤電集團總醫院住院。出院記錄上寫到：入院診斷為昏迷待查，安定藥物中毒（重度），抑郁發作等。小凡說，她曾在死亡邊緣被搶救回來，這件事是她的心結，“我不想再自殺了，要把這件事情解決掉。”對于小凡網曝的事情，小凡的表哥馬先生矢口否認，“我沒有（性侵過），而且我是學法律的，不會失去自己的理智。”馬先生說，“我們住在一個小區，過年過節會見面。今年春節見面時，聽她父親提到了她患抑郁癥的事情。”另據澎湃新聞報道，11月12日上午，安徽省宿州市南關派出所值班民警說，他們接到了報警，目前已給當事人做了筆錄，案件正在調查中。

孩子，你了解“媽媽”這個詞的重量嗎？

在某網絡平臺有這樣一段視頻：一個腹部隆起的少女，自稱“14歲榮升寶媽”“還有62天寶寶就要出來了”，截圖中還有一張超聲診斷報告單，報告單顯示年齡14周歲，超聲孕齡約22周+6。14歲當上了媽媽，她用的詞匯是“榮升”，很顯然，她對這個“全網最年輕媽媽”的稱號相當滿意。然而14歲，自己還是個孩子，她知道怎么扛起當媽媽的重擔嗎？她懂得如何養育和教導自己的孩子嗎？令人震驚的是，14歲還不是最小的媽媽，在濟南市婦幼保健院，目前接診最小的懷孕女孩只有12歲。12歲的女孩突然沒了月經，媽媽帶著來看病，沒想到查下來竟然懷孕了！后來經過詢問才知道，致使這名女孩懷孕的是她從小一起玩的一個小男孩，父母間的關系也很好。一位資深的婦科醫生表示：現在的孩子性意識萌動較早，又意識不到嚴重性，很多孩子一年流產三四次，是醫院的“回頭客”。國人一向是忌諱給孩子談性的，“長大了自己就懂了”是大多數中國父母的性觀念。但結果恰恰相反，我們的孩子并沒有像父母期待的那樣健康成長，他們早戀、嘗試禁果、未婚生育，甚至不知道這些給自己身心帶來的危害！

摟抱撫摸小女孩，性盲比文盲更可怕

不久前的一則新聞讓人頗為氣憤。有一位網友報料稱，她在高鐵上，發現一個父親對女兒做出十分親密的動作。從她提供的一段視頻中可以看到，父親抱著五六歲的女兒，一開始只是親親抱抱，后來，就直接撩起女兒的衣服，不斷撫摸、親吻她的背部、臉部、頸部。期間，小女孩一直都很抗拒，試圖掙脫，爸爸非但沒有住手，就連坐在她身邊的媽媽和外婆，都是一直在玩手機，毫無反應……法律沒有認定爸爸是猥褻，但這種不顧孩子的拒絕、就把手往私處放的親密，卻是讓人反感的。對于女孩來說，給她帶來的傷害，不單單是家人的不尊重，還有長輩們的性無知。

無獨有偶，在四川綿陽，通過網友提供的視頻可以看到，放學高峰期公交車上的小學生很多。在中間靠窗的座位上，一名小女孩坐在一中年男子腿上，兩人正在交流。在視頻里，這名男子不時握著小女孩的手，不時抱著她挪動坐在自己身上的位置，過程中小女孩并未反抗。這名男子的行為引起了周圍人的注意，有熱心市民懷疑小女孩與其并不認識，男子的行為有猥褻嫌疑，遂報警。綿陽市特巡警三大隊民警到場處置，并將其移送到派出所進一步調查。隨后綿陽涪城警方發布通報，初步查明：胡某（男，45歲，涪城區人，自由職業）多次在城區某路公交車上，對一未成年女童實施撫摸和摟抱等猥褻行為。該男子涉嫌猥褻兒童已被刑事拘留，具體案情正在進一步調查中。

另一樁猥褻女童事件也在網上引起軒然大波！2017年8月12日，作家陳嵐通過微博發布網友的投稿稱，南京南站候車室內，一名女童被同行的年輕男子猥褻，同行中年男女也未予以制止。后來，在周圍旅客紛紛投來注視的目光后，中年男子才帶著同行的女人、小伙子和小女孩匆匆離開。網友認為“孩子落在這樣的境地里是極其可怕的！”于是想到要發動網絡力量找到這家人。截至8月15日下午4點，該微博被轉發14萬次，留言9萬條。8月15日上午，南京鐵路警方通報稱，經查，女童系涉事男子父母的養女，警方以涉嫌猥褻兒童罪對現年18歲的涉事男子段某某刑事拘留，對段某某的父母進行調查處理。

然而此類事件并未停止，甚至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后果——

湖南一個14歲的小姑娘，已經是第三次懷孕，唯一能確定身份的罪犯是同村74歲的老人。

黑龍江有個12歲的單親女孩，爸爸出門打工，她和奶奶一起生活。當被發現和六十多歲的老頭赤裸裸地躺在炕上時，她無法說清楚這是第幾次。

河南的小草莓只有5歲，她總是指著電視上的大象說：“媽媽，王伯伯身上也有大象鼻子。”王伯伯是她幼兒園園長的老公。

對于很多年幼的孩子來說，是“愛”還是“侵害”？他們并不能說得很清楚，然而后果卻是極其嚴重的。早年的性侵會對兒童的成長造成極大的傷害。如果不及時干預，很可能會影響孩子的一生，對他們今后的婚戀、人際關系的處理產生負面影響。近年來，針對兒童的性侵事件逐漸受到社會的關注，有不少家長也開始正視這一問題。但防性侵只是性教育中的一小部分內容，除了防御，孩子還需要接受必要的性教育。

我們總結了專家的幾點建議，以避開性教育的誤區——

誤區一：小孩還小，不懂這些

性教育是一個連續性的行為，不是說等到哪一天你覺得孩子到一定年齡段，你再去講這些知識，孩子會更容易理解。如果是在孩子特別小的時候，或者是自然地問起爸爸媽媽自己是從哪兒來的時候，父母同他講這些，他會覺得“哦，是這樣子的呀！”他不會像成年人一樣帶著某些興趣去看待。等他真正到了一定年齡的時候，你再對他講這些，他就會去學習，會接納，會更好地明白如何保護自己，與別人建立一種合理的正確的交往方式。

誤區二：性教育會激發孩子的好奇心，可能讓他們去嘗試

性教育是指性安全教育，并非性行為教育。過早引發性行為的恰恰是缺乏性教育。性教育的任務是正面引導孩子的成長，讓他們學習如何管理自己與他人的關系，學習如何評估性行為的風險，以及如何成為一個負責任的人。

誤區三：“孩子長大了自然就懂了，我們當年就是這樣的”

年輕時性教育的缺失實際上是成長的遺憾，而不是值得因襲的經驗。所以，當孩子好奇地咨詢你相關的知識和問題時，請不要拒絕和回避，要正面并科學地回答他們。

誤區四：性教育的對象主要是女孩，男孩不需要

很多父母認為，男孩不用接受性教育。因為在兩性關系中，女孩才是處于弱勢地位的。其實猥褻、性侵不分男女，所以男孩也同樣需要性教育，這關系到男孩的身心能否健康成長，也關系到家庭和社會的安定。性教育包括性生理、心理、道德、倫理等諸多方面，除了正常的心理、生理知識外，性道德對于男孩來說也是非常重要的。

誤區五：給一本書，孩子自己看看就是性教育了

性教育書籍能夠傳遞相關知識，但更多微妙的心理，則需要父母在與孩子的溝通中去發現和引導。

誤區六：性教育交給學校和老師吧，家長跟孩子談多難為情

最好的性教育是機會教育，在孩子出現與性有關的困惑時進行最好，而這樣的機會往往發生在家里，要靠父母細心觀察。把性教育推給學校，是家長在推卸責任。

不同的成長階段，你該讓孩子了解什么？

學齡前：讓孩子認識到性器官的不可侵犯

很多父母是在孩子的身體受到了可見的外部傷害后才察覺孩子的遭遇。或許，并不是孩子不會表達，而是因為孩子并不十分清楚，自己身上發生了什么。所以在學前階段，要重視的是，讓孩子樹立生殖器官的形態學知識和生殖器官的自我保護意識。同時，父母可以通過很多生活中的具體細節對孩子進行性健康教育，比如，在幫助建構身體界限這個方面，父母讓兩歲以后的孩子獨立睡覺，讓4歲以后的孩子獨立洗澡洗屁股，不給孩子穿開襠褲，不讓孩子在公共場所隨地大小便等，這些生活細節都是幫助孩子建構身體界限和保護身體隱私的過程。

上學到生理期前：了解基本正常的性發育

很多孩子，在生理期，才剛剛了解月經和遺精，他們對于這些毫無防備，這會讓他們在一定時期產生很大的心理變化。上學之后，很多孩子會對自己的身份有認同感。女孩知道自己以后會和媽媽一樣，男孩知道以后會和爸爸一樣。這一階段，進行必要的引導最好。

生理期后：讓孩子全面了解性知識

大部分孩子在小學高年級階段，其實已經普遍開始對性有了好奇。部分學校會開始普及性知識，然而家長需要做的是：讓孩子加深對自己性器官的了解;對性生活要清楚。就是至少要知道，男女之間的性行為是會讓人懷孕的，也至少要了解避孕知識;觀察孩子的情感狀況。讓孩子有正確的戀愛觀，告訴孩子，兩個人談戀愛是共同進步，不是不學習隨意玩。

18周歲之后：對所有性知識都可以敞開談

18歲是成年人了，孩子要對自己的行為負完全責任。而這個階段，恰恰很多孩子就要離開家去上大學。所以父母需要盡早告訴孩子這樣一個道理：要愛護自己的身體，保護好自己，同時學會為自己和他人負責。

以正確的心態面對孩子成長中遇到的傷害

電影《嘉年華》里，有兩個初中小女生被人性侵了，比起施虐者的暴行，更讓人心痛的是周圍人不斷給她們帶來的二次傷害。當聽到醫生說女兒的處女膜不完整時，本該保護女兒的媽媽，最先做的卻是打了女兒一巴掌。認為這都是因為女兒不乖，誰讓她老在外面不喜歡回家？回到家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扔掉她的漂亮衣服、強行剪掉她的頭發“讓你再穿這些不三不四的裙子！”當聽到施暴者提出只要不再追究，就會供孩子上昂貴的私立學校時。本該為女兒伸冤的父母，立馬換了一副嘴臉說出這樣的話：”把他送到監獄，有什么用？還不如拿上錢私了算了！”

面對性侵，正是對性的誤解，讓家長們變得幼稚可笑，總要把性跟貞操掛在一起，卻忽略了對孩子身心的傷害。在知乎上，有一個話題：“被性侵后，如何走出心理陰影？”上面的回復，每一個都很揪心：“經歷了一次強奸，整個人生都已經歪掉了，愛情和婚姻，可能永遠都不會有了。”“我原本是個極其開朗活潑的人，那段時間變得很抑郁，不愛說話，尤為恐懼男人，惡心男人。”“有段時間我天天看到菜刀，竟然有想砍死他的沖動。想象著把他砍得七零八落，心里無比痛快。”“看到強奸兩個字的時候我就開始發抖。”“我的世界在崩潰了。”這些回答無疑是觸目驚心的，身為父母，你是否該早一點為孩子做點什么呢？

面對性侵，請拿起法律的武器

1. 性侵是如何定義的呢？

性侵一般是指加害者以威脅、權力、暴力、金錢或甜言蜜語，引誘脅迫他人與其發生性關系，并在性方面對受害人造成傷害的行為。比如通過暴力手段強迫受害人就范。另外常見的情況是通過自己的地位威脅一些有求于自己的被害人，迫使她們與自己發生性關系，這種情況在職場中較常發生。還有就是來自親戚、朋友等熟人的性侵。

2. 如何用法律武器保護自己？

首先，《刑法》第二百三十六條規定了強奸罪，其中奸淫不滿十四周歲幼女的，從重處罰。其他手段包括利用婦女患重病、熟睡、醉酒、藥物麻醉，以及利用或者假冒治病等等方法使婦女無法反抗。

第二百三十六條 以暴力、脅迫或者其他手段強奸婦女的，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奸淫不滿十四周歲的幼女的，以強奸論，從重處罰。強奸婦女、奸淫幼女，有下列情形之一的，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無期徒刑或者死刑：

強奸婦女、奸淫幼女情節惡劣的;強奸婦女、奸淫幼女多人的;在公共場所當眾強奸婦女的;二人以上輪奸的;致使被害人重傷、死亡或者造成其他嚴重后果的。

其次，《刑法》第二百三十七條中規定了強制猥褻、侮辱婦女的犯罪。其中“脅迫”是指威脅、恐嚇等精神上的強制。比如以殺害被害人、加害親屬、揭發隱私等相威脅，利用職權、教養關系等脅迫手段。

第二百三十七條 ?以暴力、脅迫或者其他方法強制猥褻他人或者侮辱婦女的，處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聚眾或者在公共場所當眾犯前款罪的，或者有其他惡劣情節的，處五年以上有期徒刑。猥褻兒童的，依照前兩款的規定從重處罰。

預防措施

對熟人男性保持適當的安全距離，盡量避免單獨相處，注意對方交往的目的，留意對方日常言行中表現出的人品、道德修養。

警惕那些行為不端的男性的騷擾，如發現對方時常有過分親昵、挑逗等預兆性言行時，要及時果斷地拒絕。

不要單獨跟異性去陌生的地方，也不要過量飲酒，不接受超過一般的饋贈等。

注意整理好自己的情感生活，自尊自愛，不要與男性過分隨便、親昵甚至曖昧，避免言語行為給對方產生不必要的誤會而讓自己陷入危險中。

除了不要喝醉酒外，在外對于飲品食物等都要留心。與陌生網友見面應該極其謹慎，不要太過樂觀地相信道德或法律的約束，也永遠不要去試探人的道德底線。

近年來兒童被性侵的事件逐漸增多。據統計，我國有留守兒童6100萬人。針對未成年人犯罪的白皮書顯示，性侵案占75%，20%以上的女孩在18歲前曾遭遇過性侵，10%的男孩也有過被性侵的經歷。這些案件中，85%以上是熟人作案。0至12歲的未成年人被性侵案中，56%來自有血緣關系的人，15%是鄰居，17%是陌生人。兒童被性侵的案件應該促使我們反思如何教育孩子保護自己防止這些侵害的發生，同時作為孩子的監護人也有嚴重的失職，需要加強對監護人的認知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