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王偉燦

31年前那個春節是我一生中難以忘懷的。工友不幸摔傷,讓我的春節過得格外忙碌,格外緊張,也格外有意義……
1988年冬天收工后,隊里安排我們三人留守看家,班長朱廣力在村里看守職工宿舍,我和另一個工友看守鉆機。
臘月二十八晚上九點鐘左右,房東大哥急匆匆跑到鉆場對我們說,朱班長從樹上摔下傷勢嚴重,急需送醫院進行治療。在路上,房東大哥告訴我事情的經過。那天晚上,房東一家和幾戶村民在朱班長宿舍看電視,由于信號不好,電視一會兒清楚,一會兒是雪花飛舞。見電視收視效果不好,朱班長就想到可能是天線的問題。于是,他就爬到院子中的樹上調整天線方向。誰知,爬到樹上剛一摸到天線,腳踩的樹枝就折了,他被重重地摔了下來……
我和幾個村民把朱班長抬到房東家的拖拉機上后,就一路飛奔把他送到了當地鄉衛生院,醫生做了簡單檢查后說治不了讓馬上轉院。當我正為不知轉哪家醫院而犯難的時候,房東大哥說:“干脆去油田醫院吧,我表哥在那里當醫生。”凌晨一兩點鐘,在房東表兄幫助下,朱班長順利住進了醫院。之后,檢查就開始了,我和幾個村民抬著朱班長樓上樓下地跑,把大家折騰得一點兒勁都沒有了。
天亮了,檢查也做完了,把朱班長安頓下來后,我陪著村民在大街上找了個飯店吃了早餐,又送他們回家后,這才想起朱班長摔傷一事還沒給隊上匯報呢。于是,我趕緊找到郵局,給隊上發去了電報。
就這樣,我拖著疲憊的身體又回到醫院當起了陪護。醫生一見我就嚴肅說:“病人腰脊骨折,若不及時做手術就會終身癱瘓!”聽了醫生的話,我就說:“大夫,你給我說說主刀醫生姓名,家在哪里住,我去家里求他們。”
那位大夫苦笑了一下:“今天已經是除夕了,你能叫來嗎?”在我再三請求下,那位醫生才告訴了主刀醫生的家庭住址。
我買了些禮物到兩位主刀醫生家里求救,但是都被無情地拒絕了。跑了一下午,回到病房已是四五點了。這時,偌大醫院里在將要到來的龍年春節里顯得冷冷清清。朱班長躺在病床上,一副痛苦不堪的表情。我坐在旁邊不停地跟他說著話,讓他不要過于悲觀,要相信醫學。不一會兒,他的心情也漸漸好多了。
大街上,辭舊迎新的鞭炮聲不停地傳到我的耳膜里,朱班長也不停說著“讓你也過不好年”的愧疚話。除夕夜里,為朱班長輸液一夜也沒停,我每一個多小時要叫護士換一回液體,還要為他導尿,幫他排大便……
大年初一,朱班長吃了早飯后,他告訴我身上的錢不多了,要我回鉆機拿點兒錢。我安排好白天的一些事情,就走出了醫院。可一到街上就傻了眼:今天是大年初一呀,不會有回鉆機駐地班車。車站的一位師傅對我說縣里短途車不發,但還有途經的長途車。等了很長時間,我才坐上了途經鉆機駐地的長途班車。一拿到錢,我就迫不及待往回返。我在路邊等啊等,一個多小時后,終于等來了一輛長途車……
夜幕時分,我回到醫院。聽朱班長中午都沒有吃飯,我又馬不停蹄跑到街上為他買飯。街上的店鋪基本上都關門閉戶了,我就一家一家地喊。最后,在我多次哀求下,一家商店才開門讓我買了一些蛋糕、面包之類充饑的東西。
晚上,又是一個不眠之夜。可是半夜后,真是不行了,兩眼直打架。朱班長見我實在瞌睡,就命令我躺在床上休息會兒。就這樣,我們又熬過了兩天。大年初四,隊上領導得知消息便派人來了,說是要把朱班長重新轉到洛陽白馬寺的骨科醫院進行治療。我們聯系了一輛救護車,把朱班長抬到了車上。看著救護車拉著朱班長呼嘯著向洛陽飛奔,我的心才輕松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