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 良 封曉紅 陳 帥 張 虹
成都中醫藥大學,四川省成都市 610071
多種病因可致胰酶激活引發急性胰腺炎(Acute pancreatitis,AP),以胰腺局部炎癥反應為主,可影響胰外器官功能。作為臨床最常見的急腹癥之一,腹痛、惡心、嘔吐及血胰酶升高是其主要臨床表現。該病病死率高達5%~10%[1-2]。中西醫結合治療目前較多應用于無手術指征的患者。其中針刺輔助治療本病可避免藥物副作用,更符合早期患者禁食的治療原則,現將針刺相關研究概況綜述如下。
1.1 單純針刺 目前臨床研究表明,針刺介入AP治療效果顯著,同時,針刺安全性高,尚有研究表明針刺配合內科方案輔助治療重癥急性胰腺炎(SAP)也有良效。劉清紅等[3]運用升清降濁針法治療AP,患者臨床癥狀得到有效改善,治療組有效率為91.83%,住院日縮短,死亡率下降,與對照組療效有顯著差異。李仕學等[4]研究結果示AP患者的平均排氣時間、腸胃功能恢復時間可通過針刺減少。粟多海等[5]針刺足三里,觀察到患者血淀粉酶恢復正常時間較對照組有所縮短、患者排便時間、平均住院時間、并發癥的發生均有減少。李義等[6]針刺足三里、上巨虛、曲池、合谷等穴位改善SAP腸麻痹情況,觀察腸鳴音的有無、頻率、節律等,結果示與針刺前相比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1)。張魯軍等[7]研究表明針刺足三里可提高AP療效,縮短病程,還可減輕麻痹性腸梗阻的癥狀體征。
1.2 電針 李佳等[8]首次電針足三里、支溝干預重癥胰腺炎伴麻痹性腸梗阻患者,其腹痛腹脹癥狀便有明顯改善,此后每日腹痛腹脹評分緩解程度均優于常規治療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趙莉等[9]電針大腸俞、上巨虛治療SAP患者,其排便恢復時間、腸鳴音恢復時間、腹痛緩解時間早于西醫常規治療組, 住院時間有效縮短(均P<0.05)。羅艷紅等[10]電針中脘、足三里、合谷、內關等穴治療重癥胰腺炎并發腸麻痹的患者,觀察其急性病生理學、長期健康評估Ⅱ評分、腸麻痹及實驗室指標恢復正常時間、并發癥、中轉手術率、死亡率及住院時間的情況,結果示早期組(3d內入院治療)有效率為83.3%,晚期組(3~7d內入院治療)有效率為72.2%,皆優于常規治療組的65.0%,且早期組腹痛緩解時間、腹脹緩解時間、腸鳴音恢復正常時間、排氣恢復時間、排便恢復時間均顯著短于晚期組和對照組(P<0.05,P<0.01),早期組APACHEⅡ評分、白細胞及血尿淀粉酶恢復正常時間、并發癥、中轉手術率、死亡率及住院時間均明顯低于晚期組和對照組(P<0.05,P<0.01)。結果示電針干預重癥胰腺炎并發腸麻痹療效顯著優于常規治療,且早期電針介入療效更佳。
1.3 針藥結合 范明等[11]以中脘、內關、足三里為主穴針刺,并配合使用通腑泄熱、祛濕化淤、理氣止痛的中藥治療AP患者,結果示治療組患者腹痛腹脹等癥狀緩解優于西醫治療組,體征恢復時間、血、尿淀粉酶復常時間均少于西醫治療組(P<0.05)。胡鳳林[12]以足三里、下巨虛為主穴針刺,配合口服大黃清胰湯治療AP患者,療效及血清淀粉酶的改善均優于純西醫治療組。徐文豪等[13]選用柴芩承氣湯治療AP患者,治療組加以針刺足三里、天樞、脾俞、中脘、內關、胃俞,結果示治療組腹脹、腹痛改善, 腸鳴音、排便恢復, 血尿淀粉酶、白細胞恢復時間, 住院時間均較對照組少, 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由此可見,針藥結合療效較單用中藥好。范曉斌[14]以復方大柴胡湯為主方配合針刺治療急性膽源性胰腺炎患者73例,臨床治愈14例,顯效41例,有效6例,無效12例。
目前,本病治療中,針刺選穴尚未分期分型,并無統一標準[15],使用頻率最高的是足三里穴, 其余依次為中脘穴、內關穴[16]。
除此之外,尚有研究治療AP的特效穴報道。薛有平等[17-18]根據“藏局于內,形見于外”理論,發現并命名“胰腺穴”,后研究發現,應用“胰腺穴”在診斷AP、消除腹痛、鎮痛持續時間、降低血清淀粉酶的效果較對照組有明顯優勢。但此穴位并未得到推廣使用,并未見其他特效穴的研究報道。
AP屬于中醫“脾熱病”“脾心痛”“結胸病”“陽明腑實證”等范疇,病機演變一般經歷早期氣滯濕阻,中期氣滯血淤,進展期熱毒熾盛,恢復期正虛邪退[19]。從中醫角度講,針刺輔助治療本病可發揮通腑攻下、化淤止痛、和胃止嘔、清熱解毒、疏肝利膽等作用。如肖鐘林[20]針刺選用足三陽經合穴、下合穴、募穴等運用瀉法,達到了通暢氣機、通里攻下的作用。張玲霖等[15]認為選用胃之下合穴足三里、胃之募穴中脘、通陰維脈之內關、可同時調節肝、脾、腎三臟的三陰交等可共奏通絡化淤止痛之效。張永艷等[21-22]選取內關等穴除痞消脹、理氣和胃,治療AP相關胃痞、胃癱,取得良好療效。鄒瞭南等[23]運用清胰通腑療法針藥結合治療發揮清熱解毒之功,使SAP患者血淀粉酶恢復正常時間、癥狀緩解所需時間明顯減少。目前研究顯示[24],靈活選用足三里、下巨虛、中脘等穴可促進膽汁、胰液排泄,緩解乳頭肌痙攣,起到疏肝利膽作用,如樊曉濱[14]針藥結合治療73例急性膽源性胰腺炎患者,癥狀、體征完全消失,實驗室及影像學檢查基本正常14例,顯效41例,有效6例,無效12例。
從西醫角度來看,炎癥反應是AP的核心,嚴重者可發生全身炎癥反應綜合征。薛奇明等[25]研究發現電針天樞穴可降低炎癥反應升高的促炎介質如TNF-α、IL-6等來發揮抗炎作用,抑制AP大鼠過度炎癥反應。針對胃腸功能的改善,李杰等[26-28]報道電針可使胃排空率及小腸推進比得到顯著提高, 能明顯縮短全結腸及各個階段結腸運轉時間, 上調血清MTL、CCK水平, 下調VIP水平, 使腸蠕動增加,改善胃腸動力。針對肺損傷的保護,蔣麗婭等[29]報道,基于“肺與大腸相表里”理論,針刺肺、大腸、脾經穴位及其背腧穴,可抑制肺iNOS及eNOS mRNA的過度表達、肺與大腸MIP-2mRNA的表達,降低血清MIP-2蛋白水平;蘇杭等[30]報道,電針肺、大腸經俞募穴,可升高AP大鼠IL-10水平,抑制TNF-α促炎細胞因子合成,減輕中性粒細胞在肺部的浸潤,抑制胰、肺組織中MPO活性,降低MDA含量;針對心肌損傷,蘇杭等[31]報道電針心與小腸經原絡配穴神門、通里能夠通過多種途徑降低大鼠血清促炎因子IL-6、升高抗炎因子IL-10減輕AP大鼠心肌損傷。針對腎損傷,袁玲等[32]研究示電針腎經原穴太溪、膀胱經絡穴飛揚可降低促炎因子IL-8水平,增加抗炎因子IL-10的表達減輕AP大鼠的急性腎損傷。
目前針對AP,中西醫療法的聯合運用已成為趨勢。根據現有研究結果,針刺輔助治療AP的效果得到肯定,早期介入療效更好,但目前研究仍有不足之處:(1)現有臨床報道的樣本數量偏小,尚需大樣本臨床研究。(2)針刺治療該病的具體機制尚不明確,針對胰外器官影響的研究多局限于肺、胃、腸,其他器官涉及較少。(3)針對AP病程進展的各個階段,選穴沒有統一標準,無最佳針刺處方的篩選。特效穴研究少見。(4)由于難以應用單一藥物或療法治療AP,患者的用藥、治療方案的個體差異難以避免,針刺作為輔助治療手段,在研究過程中,易受到其他治療的影響,導致針刺效果的判斷有誤。
筆者認為今后的研究應側重于針刺處方的優化和篩選,結合中醫辯證和病程進展,使針對不同證型、不同病程階段的針灸處方標準化。多研究特效穴,驗證其療效,進而可進一步研究將穴位注射等方法應用于特效穴的效果。讓臨床工作者能更科學規范地應用針刺療法,從而讓廣大患者受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