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科醫生速寫

趙佳昌

“奶奶灰”

辦公室的燈亮著，雪白的燈光落在一頭白發上。隨著頭發微微擺動，白光跳躍著，鮮活靈動。已經是下班后兩個小時了，他沒有走，很顯然是因為病房里來了病情很重的病人。

從相貌上看，他也就是四十七八歲的樣子，是斑白的頭發暴露了他的年齡，實際上他已經57歲了。白色的頭發夾雜在黑發里，斑斑駁駁，不是完全的白，也不是完全的黑，確切地說，他的頭發是灰色的。有人問他為什么不去染一染，他說：“時下正流行一個新名詞，‘奶奶灰，我這就是‘奶奶灰，多時髦。”

他的工作時刻面臨著挑戰，尤其是在夜間，經常會來一些重病患者。作為主任，他的手機經常在半夜響起，操心的事很多。誰能說他的一頭“奶奶灰”和這沒有關系？

笑容可掬的王先生

我站在正對著他的位置。他坐在那里，臉上掛著微笑，根本不像個值了一夜夜班的醫生。他說昨晚新入院病人7人。我心里一驚。一個夜班，不算門診來看病的患者，單單是新收的7個入院病人就會讓人忙得腳打后腦勺，誰還會心氣平和，更別說面帶笑容了。

說來也奇怪，從來沒見過他哈哈大笑，總是那種微微的溫暖的笑，很大方，說話的聲音里透著自信，因此，無論在同事之間還是在病人中間，總有讓人無法阻擋的親和力。

有同事送其綽號“王先生”。王先生查房，嘴角總是掛著笑容，透著自信。有笑容，有自信，加上對疾病理解透徹，往往只需要幾句話，病人家屬便不再焦慮。漸漸地，病人家屬也開始叫他王先生。

跛腳的郝醫生

郝醫生的右腳扭傷了，整個腳腫得像個饅頭，我看到她的時候走起路來還一瘸一拐的。因為未痊愈的右腳，郝醫生查房總要比別人慢，同樣數量的病人，她總是最后一個回到辦公室。

有天夜里，我回醫院取東西，發現她身披軍大衣在最外面的屋子里休息。我問她為什么不進去休息。她說監護室里有個孩子病情很重，她的腳不好，在最外面的屋子能夠縮短到病床邊的時間。她害怕因為自己腿腳不便而耽誤了搶救的時間。

早上查房的時候我又看到她一瘸一拐的。正巧她的病人發熱，她加快腳步，跛得更加明顯。我聽見孩子的父親說：“郝大夫你慢點走，不著急。”

（江山美如畫摘自《廣州日報》

2018年11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