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紙媒中的歐盟移民形象分析

崔欣 許加彪

摘要：本文采用內容分析法，對 2017 年英國大選前《衛報》等四份報紙的歐盟移民相關報道進行考察，分析 了新聞報道所呈現的歐盟移民形象。研究發現，除《太陽報》以外，其他三家報紙肯定了歐盟移民對英國經濟 的貢獻，對歐盟移民形象塑造是相對客觀的，歐盟移民的形象是積極的。關于恐怖襲擊事件的報道，四家報紙都 使用了一些否定詞或短語，過于開放的移民政策使歐盟移民被視為對英國社會安全的威脅。

關鍵詞：英國大選;歐盟移民;媒介印象;內容分析;批評性話語分析

中圖分類號：G212? ? ? ?文獻標識碼：A? ? ? ? ? ? ? ? ? 文章編號：CN61-1487-（2019）01-0041-04

一、引言

移民問題一直是英國大選前政治辯論的主題之一。 特別是在 2016 年 6 月 23 日英國公投決定脫離歐盟，這 意味英國對歐盟成員國人民或居住在英國的歐盟國成員 國人民的移民政策尚未確定。雖然英國與歐盟成員國人 員的自由流動尚未結束，但保守黨已經明確表示，脫歐意 味著人員的自由流動將結束。該聲明指出，英國將能夠 在幾十年內首次控制來自歐盟的移民。其他政黨在移民 問題上也有不同的政策。工黨和自由民主黨提議立即保 障歐盟國民的所有現有權利，并尋求向歐盟其他地區的 英國公民提供同樣的權利。自由民主黨顯然致力于維持 一個單一市場并保持目前的人員自由流動。

在這種情況下，英國媒體和公眾對 2017 英國大選表 示了極大的關注。馬特內茲·里羅拉（Martínez Lirola）[1]?指出，新聞界能夠說服公眾，塑造個人、組織和社會團體 的形象，因此新聞界必須準確地傳播信息。媒體對歐盟 移民的報道可能會影響公眾對移民的感知和態度。本文 旨在探討 2017 年 5 月 10 日至 6 月 7 日英國四家報紙歐 盟移民報道所塑造的媒介印象。

二、文獻綜述

國際移民組織在 2011 年指出，移民和移民問題被認為是 21 世紀的特征。目前，與其他人類歷史相比，有比 以往更多的人居住在原籍國之外，而且這種趨勢預計將 會繼續。在大多數西方國家，移民政策和移民待遇具有 不確定性并存在爭議。允許移民在其國家生活的成本和 收益以及東道主國為尋求庇護者提供保護的義務是不確 定的。

一方面，根據擴展接觸假說，人們可以通過與移民的個人接觸來促進理解。愛德華·夏帕 [2] 等人指出，可以通 過準社會接觸來減少偏見。這意味著公眾通過媒體與移 民接觸可能會影響人們對待移民的態度。它類似于個人 接觸，通過媒體公開報道知名移民事件，增加人們對移民 的了解，從而減少對移民的消極態度。

另一方面，媒體對移民事件的高頻率報道可能導致 心理危機并促進移民的非人性化。由于移民政策和對移 民的待遇是一個有爭議的問題，在如何處理移民問題上 存在著諸多分歧，公眾幾乎沒有機會獲得直接信息來回 答這些問題。新聞的制作過程是固定的，現實世界中的 每一件事情都可能成為新聞，報道者有權力選擇和呈現 問題的方式。本特勒爾 [3]516 認為記者不重復事實，而是 重建現實。媒體和政治精英可以利用這種不確定性來制 造一種危機心理，移民和難民甚至被描繪成入侵西方國 家的敵人。尤其是當媒體的報道具有不確定性時，會產 生危機心理，從而促進移民的非人性化。

約翰 · 扎勒 [4] 認為新聞內容在宏觀上影響著輿論 的方向，并且關于某一特定話題存在著不同方向的偏見。 例如，如果媒體環境持續為正，則意味著提供單邊信息 流，而媒體提供正負信息，則提供雙邊信息流。他指出， 新聞報道能夠單方面影響輿論，為輿論導向提供明確的 偏向。而其他研究提供了證據，表明新聞報道的語氣可 以影響輿論動態。這意味著新聞報道中的觀點和態度可 能具有潛在的影響，并激發受眾產生對報道對象的一些 看法，鼓勵受眾朝著某個方向思考。

總而言之，公眾依靠信息來源形成對移民的態度，而 大眾傳媒就是信息來源之一。勞倫斯·鮑勃 [5] 認為，媒體 中種族群體的形象可以反映和塑造其他人對這些群體的態度和信仰，評估一般的媒體環境是否要停止考慮種族 不平等是很重要的。傳播和支持他人的觀點或創造他們 自己的觀點是媒體的職能，媒體報道的內容和觀點都可 能影響公眾對移民的看法。

三、研究內容

（一）研究方法

本研究運用內容分析法、批評性話語分析法。內容 分析法是一種以信息為中心的專業內容分析系統，被廣 泛認為是一種真實有效的研究方法。麥克納馬拉 [6] 認為， 媒體內容分析可以用于從臨床和社會研究中的訪談和討 論、記錄電影和電視節目的敘述和格式、報紙和雜志的編 輯以及廣告內容的更廣泛的文本。內容分析被認為是分 析媒體輸出和內容的最核心方法之一。除了識別和計算 文本的外觀或維度之外，內容分析還可以用來得出媒體 論述與其社會背景之間關系的必然結果。

如果計數和編碼是內容分析的重點，那么詞匯、句子 和實際意義之間的關系可以通過批評性語句分析來集 中。運用批評性話語分析法，解析歐盟移民新聞報道中 使用的詞語或句子及結構，探索新聞文本的社會或政治 意義，有助于分析語言、權利、意識形態之間的復雜關系。

（二）報紙選擇

這項研究選擇了四家英國報紙：《衛報》《泰晤士報》《每日郵報》《太陽報》。根據道爾頓和布朗的說法，《衛 報》《泰晤士報》被認為是為政治家制定議程的報紙。 這兩家報紙也被普遍認為是高質量的全國性報紙。因此， 深入分析是必要的。《每日郵報》和《太陽報》都是通 俗小報，它們自稱注重與公眾的直接交流，并且特別關注 犯罪、性、名人和其他事件。

《衛報》沒有黨派支持，保持著自由主義傳統，被稱 為中產階級的器官。《泰晤士報》被認為是英國政治結 構的重要組成部分，是英國歷史上政黨支持最多的報 紙。《泰晤士報》有一些與保守黨有關的專欄作家，如丹 尼爾·芬克爾斯坦、蒂姆·蒙哥馬利、馬修·帕里斯，還有一 些專欄作家是工黨的支持者，如大衛·阿羅諾維奇、菲利 普·柯林斯、奧利弗·卡姆。《每日郵報》是一份中端市場 的小報，歷史上一直是保守黨的支持者。《太陽報》在歷 史上交替支持保守黨和工黨，并在最近三次選舉中公開 表示支持保守黨。這四家英國報紙分別代表高質量的全 國性報紙（衛報、泰晤士報）、中端市場小報（每日郵報） 和小報（太陽報）。此外，四家報紙的政治立場不同，所 以選擇具有代表性。

（三）樣本設置

通 過 NEXIS 數 據 庫，對“ 歐 盟（EU）”“?? 移 ?民（migrant）”“ 移民（immigration）”“ 英國（UK）”詞匯 進行搜索，選取了 2017 年 5 月 10 日至 2017 年 6 月 7 日《衛報》等四家報紙有關歐盟移民的新聞報道 177 篇。通過篩選文章的主題和重點，將潛在樣本量從 177 篇縮小到108 篇。通過內容分析法分析了這 108 篇文章。在批評性話語分析部分，從每家報紙中隨機抽取 10 篇文章共選取 40 篇文章，以確保文本數量的可管理性。

四、研究情況分析

（一）內容分析的有關情況

一是有關歐盟移民新聞的數量。首先，統計從 2017年 5 月 10 日至 6 月 7 日發布的歐盟移民新聞的數量變化， 比較四家報紙對歐盟移民問題的關注程度。通過統計，《衛報》《泰晤士報》和《每日郵報》分別刊登了 28 篇與歐盟移民相關的新聞。《太陽報》有 24 篇與歐盟移民 有關的新聞。可以說，四家報紙對歐盟移民問題比較關 注，新聞報道篇數沒有顯著差異。

據圖 1 顯示，《衛報》與歐盟移民有關的新聞報道中，60% 的文章超過 800 字，其中 30% 的文章超過 1200 字， 不超過 400 字的新聞占 7%。《泰晤士報》的有關報道， 80% 的文章超過 800 字，沒有不到? 400 字的新聞。《每日郵報》的相關報道，只有 32% 的新聞超過 800 字。《太 陽報》33% 的新聞報道超過 800 字，只有 8% 的文章幅 超過 1200 字。報紙刊登較長的新聞報道，顯示其這個問 題更感興趣，也意味著報道更加深入。顯然，《衛報》和《泰晤士報》表現出了對歐盟移民更強烈的關注，傾向于 刊登包含深刻分析和討論的新聞報道。

（二）關于歐盟移民相關新聞的主題

統計數據可以反映出四份報紙所關注的重點。筆 者通過分析四份報紙的 108 篇新聞報道，總結出五個共 同的主題，它們分別是政治、經濟、文化 / 教育、社會 / 犯 罪和法律。表 1 顯示，《衛報》《泰晤士報》《每日郵報》 和《太陽報》中過半的文章表現出對政治的極大關注。 特別是《每日郵報》《太陽報》有關報道中政治主題分 別占歐盟移民相關新聞報道的 86%和 83%。由于研究 所選取的時間是在 2017 年英國大選前的一個月，因此四 家報紙對政治的格外關注是在情理之中的。

《每日郵報》和《太陽報》除了政治以外很少關注 其他主題。《每日郵報》中 83% 的歐盟移民報道圍繞著 政治展開，在其他主題上分別有一篇。而《太陽報》沒 有新聞報道涉及文化 / 教育和法律。相較于《每日郵報》 和《太陽報》，《衛報》和《泰晤士報》在主題覆蓋上則 更加全面，在政治、經濟、文化 / 教育、社會 / 犯罪和法律 方面均有提及。《衛報》《每日郵報》和《太陽報》關注 的主題還有社會 / 犯罪，這是由于 6 月 3 日倫敦發生了 恐怖襲擊，據稱恐怖分子利用愛爾蘭婚姻進入英國。

（三）關于歐盟移民新聞報道的基調數的 50%（低于其他報紙），但負面基調的報道數量占 比高達（42%），遠遠高于其他報紙。

這顯示出《衛報》《泰晤士報》和《每日郵報》對 歐盟移民的態度基本上是中立的，中性基調的報道占比 超過 50%，并且正面基調和負面基調的報道篇數相差不 大。而《太陽報》負面基調的新聞篇數遠遠多于正面基 調的新聞篇數。在統計過程中，我們發現中性基調的新 聞報道主題主要為政治，正面語氣的新聞報道主題主要 是經濟，而報道社會和犯罪的新聞時一般用負面語氣。

根據杜塔的觀點，新聞的基調可能意味著記者對此 事件的態度。很明顯，通過評估歐盟移民相關新聞中表 達的基調可以發現，在近一個月的時間里，《衛報》《泰 晤士報》和《每日郵報》超過一半的歐盟移民相關新聞 在表達上堅持中性基調，特別是在《衛報》的報道中，包 含正面和負面語氣的文章數量較少，分別有 4 篇（14%）和 3 篇（11%），而在《泰晤士報》歐盟移民相關新聞報 道中有 5 篇（18%）為正面基調、6 篇（21%）為負面 基調。在《每日郵報》中，對歐盟移民的積極基調和消 極基調的新聞報道分別是 6 篇（21%）和 7 篇（25%）。 在這三份報紙中，正負基調的新聞報道數量相近。相比 之下，《太陽報》中性基調的歐盟移民新聞報道不到總《衛報》使用“需要凈移民（needs net-immigration）” “開放（open）”“寬容（tolerant）”來表明英國經濟發展 需要歐洲移民。《泰晤士報》使用“需要更多移民（needs more immigration）”“靈活性（?exibility）”來形容英國 經濟需要歐盟勞工的自由流動。實際上，英國勞動力有 一大部分是來自于歐洲，英國各個產業的發展依賴大量 來自于歐盟的勞動力。例如，《泰晤士報》的一篇新聞 報道顯示，80%的創意產業員工來自歐洲，英國工人無 法填補三分之二的職位。雖然英國人才華橫溢，但僅憑 才華還不夠。限制歐盟移民將限制他們開展業務的能力。 因此，“英國在任何英國脫歐協議中都需要短期和中期 的移民靈活性”。歐盟勞工自由流動的終止會導致移民數量急劇下降，這將對英國經濟造成重大影響，這反映了 移民的重要性。《每日郵報》使用“完美風暴（perfect storm）”“技能短缺（skills shortage）”來顯示歐盟移民 數量下降的影響。《太陽報》也使用“企業嚴重依賴歐 盟工人”來暗示歐盟移民的重要性。

而“ 反 對（against）”“ 恐 嚇（terrorize）”“可怕的（fearful）”“拒絕（reject）”“失敗（fail）”“擔心（worry）”“驅 逐出境（Deport）”等負面詞語被四家報紙用于以犯罪 為主題的報道中，過于開放的移民政策將被視為對英國 社會安全的威脅。據《衛報》報道，在曼徹斯特和倫敦 發生恐怖襲擊之后，針對東歐人和可見少數民族的仇恨 犯罪增加了。由于恐怖襲擊頻繁發生，人們對移民的消 極態度正在增加。《泰晤士報》《每日郵報》和《太陽報》 對一名倫敦橋梁襲擊者進行了特別報道，稱恐怖分子利 用愛爾蘭婚姻進入英國。這些文章表明，歐盟的自由移 民給英國社會帶來了巨大的安全隱患，恐怖分子可能利 用歐盟成員國之間的自由流動進入英國，這意味著新的 移民政策是保護英國社會安全的必要措施。

此外，在 2017 年大選主題的新聞報道中，報道重點 在各個政黨對歐盟移民的計劃上。我們沒有發現四家報 紙采用抽象和不利的語言來描述歐盟移民。

總而言之，除《太陽報》以外，其他三家報紙對歐盟 移民形象塑造是相對客觀的。中性詞匯和短語被廣泛用 于《衛報》《泰晤士報》和《每日郵報》的相關報道中， 相比較而言，《太陽報》有關報道中消極詞匯和短語出 現頻率高于積極和中性詞匯和短語。這是由于《太陽報》 在報道中公開表示支持保守黨。由于保守黨堅持削減凈 移民，《太陽報》對歐盟移民的消極態度高于其他報紙。 然而，在不同主題的報道中，四份報紙使用的詞語和短語 反映了對歐盟移民的態度。當歐盟移民相關的新聞報道提到歐盟移民數量因英國退歐而下降，這可能會影響英 國經濟，報道經常提到歐盟勞工對英國經濟的貢獻。四 家報紙肯定了歐盟移民對英國經濟的貢獻，并預測了人 員自由流動的終止對勞動力市場的影響以及對英國經濟 的影響。在這些新聞報道中，歐盟移民的形象是積極的， 被視為英國經濟的貢獻者。關于恐怖襲擊事件的報道， 四家報紙都使用了一些否定詞或短語，過于開放的移民 政策使歐盟移民被視為對英國社會安全的威脅。

參考文獻：

[1]Martínez LM.Immigration news in the free press：linguistic and visual characteristics[J].Brno Studies in English，2009（1）.

[2]Schiappa E，Gregg PB，Hewes DE.The parasocial contact hypothesis[J].Communication monographs，2005（1）.

[3]Bentele G.Symbolische Politik im Fernsehen：Ein Analysemodell[A].Boomgaarden? HG，Vliegenthart R.Hownews content in?uences anti‐immigration ?attitudes：Germany，1993-2005[C].European Journal of Political Research，2009.

[4]Zaller JR. The nature and origins of? mass opinion?? ?[M].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92.

[5]Bobo L.Race，public opinion，and the social sphere[J].The Public Opinion Quarterly，1997（1）.

[6]Macnamara JR.Media content analysis：Its uses，benefits and best practice methodology[J].Asia-Pacific Public Relations Journal，200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