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前的桑樹

彭緒洛

去年七月，我回鄉下老家擴寬門前的道路，以便車能開到家里。

當路修到我家曬場邊時，遇到了一個小小的問題。原曬場邊，有一棵桑樹，修路的工人準備把樹砍掉，除掉這個障礙。但我知道后，馬上提出了反對意見。我告訴他們，必須保留這棵桑樹，這里的路面有一車寬就夠了。

大伙不解，單純以為我是為了保留一道風景，或者是為了夏天時能有一點樹蔭，孩子們可以在樹下玩。其實我有更大的原因。

我小時候非常喜歡種花和養小動物。就在屋前曬場邊上，全是我種的各種各樣的花草，有美人蕉、芍藥、鳳仙花等，甚至還有從山上挖回來的不知名的野花。

那時我養過貓、狗、羊、兔子等，這都是較大的動物，還有非常小的動物，就是蠶。

上小學二年級時，我從同學那里弄來了蠶種。蠶種在一張小紙上，如芝麻大小，一粒一粒的。春天暖和后，小小的、黑黑的蠶孵出來了，在紙上四處爬動。這下我著急了，忙四處找桑葉。可我家四周沒有，只有以前一個哥哥家屋前的竹林邊有一棵很大的桑樹，上面還結有大大的桑果。每次我去摘桑葉，都要爬上樹才可以摘到，有時不免刮傷什么的，并且那地方離我家還有些距離，父母總擔心我的安全。

這時，爸爸不知從哪里挖回來了一棵一米多高的小桑樹，栽在了家屋前的曬場邊。第二年，這棵桑樹就竄出了幾米高，我再也不用為尋找桑葉而煩惱了。再后來，我離家去學校寄宿，也就沒有養蠶了，但桑樹一直保留著。

從時間上算來，這棵桑樹栽有二十九年了。桑樹枝繁葉茂，每年我爸就砍些枝葉喂羊，一直沒讓它長得太高，但它的樹干卻有大湯碗般粗了。

去年，8歲的女兒在武漢也開始養蠶。去年養的數量少，只有幾條，所以找桑葉還比較容易，找到一批，放在冰箱里可以管上十天半個月。可今年一下孵出近百條，這些小家伙們一天天長大，食量也大得驚人，四處找桑葉成了我傷腦筋的事。這時，我又想到老家門前的桑樹。

女兒曾經異想天開地說，要是能把老家門前那棵桑樹移到武漢來，我們就不用再頭疼找桑葉了。是啊，可惜那棵桑樹太大太粗，我們已經無法移動它。

這次修路，我設法保留住這棵桑樹，其實更多的是想保留一段兒時美好的記憶。因為這棵桑樹，給我的童年帶來了太多的快樂和希望，它和我一起經歷風雨，一起成長。它就像是我的小伙伴一樣，我沒有理由不保護好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