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媒體背景下衛生記者角色轉型

□ 文/蘇 婧 張 鏡

內容提要 自媒體使受眾與醫生有了新的信息溝通渠道，面對新的信息傳播和權威構建方式。本文認為記者也需要做出改變，可以從醫學人文、倫理出發，倡導正能量，形成良性互動，提高健康科普傳播力。

自媒體的出現拓展了醫患溝通的時空，使得醫患溝通不再局限于患者就診時和醫院場景內，使溝通無時不在、無處不在成為可能。對于醫生而言，他們可以隨時通過自媒體平臺實現與患者的直接溝通和對話。同時，自媒體還賦予了醫生“繞開”媒體，直接、完整表達自己觀點、意見和態度的便 利。

在信息傳授雙方，有了自媒體這個可以直接溝通的平臺后，衛生記者們又該如何自我定位？

一、記者角色再定位，新媒體對記者的沖擊更明顯

美國心理學家G·Mead基于社會心理學理論，在20世紀20年代首先提出了“角色”的概念，認為角色即“社會角色”，是個體在社會化過程中，社會賦予個體的期待、權利和責任。具體到媒體角色上，美國學者Weaver在Goffman的基礎上指出西方對新聞記者角色的認知經歷了兩個階段：最初被概括為“中立”和參與，即觀察者和參與者角色；后被擴展為信息傳播的發布者、解釋者和對立者。張志安、李金銓、陳力丹等學者，從中國的社會制度，媒介所處的文化環境和功能角度出發，從不同維度對中國記者的角色進行了總結，雖然具體表述各有不同，但均包含了三個面向：宣傳者、傳播者和闡釋者，只是在不同歷史階段三個面向各有側重。

傳統媒體時代，學者的研究集中在記者角色的認知、定位等方面，而新媒體時期則將研究重點放在了記者角色轉型上。

國內外學者通過研究指出，新媒體環境下記者的一些角色被削弱了，如傳播者角色，具體體現在記者、編輯的把關權力、議程設置能力弱化。眾多的國內學者也以基于新時期的媒介發展特點提出，記者要進行角色的轉型，如轉型為“知識管理者”“信息服務商”“內容甄別者”“意義解讀者”等。有學者認為，新媒體環境下記者的角色定位出現了問題，如跟不上時代發展步伐、未正視自己身份的雙重性（傳、受一體）、角色越位等。李思思基于問卷調查方式，以微博使用為切入點，考察中國新聞從業者對于自身角色的認知，發現他們最看重的職業角色仍然是信息傳播者。這反映出記者對于自己在新媒體環境下，究竟應該扮演什么樣的角色，發揮什么樣的作用仍然處于探索階段。

二、注重醫學人文，堅守倫理底線，形成良性互動，消除醫媒、醫患誤解

醫學具有兩面性——科學和人文，遺憾的是當前占主導地位的是醫學科學主義，人文面向長期缺位。

醫學科學主義盛行的顯著特點是技術至上。2018年11月26日，南方科技大學副教授賀建奎宣布，一對經過基因修改、能夠天然抵抗艾滋病的雙胞胎在中國誕生，后經證實，該實驗并未通過倫理審核，引起輿論嘩然。國家衛健委、科技部等對此明確表示此事“嚴重違反國家法律法規和倫理準則”。

賀建奎事件，暴露出部分從醫者對于醫學事業缺乏基本的人文關懷和倫理底線，陷入到了“唯技術”的泥潭中。我國現代醫學之父裘法祖曾說“德不近佛者、才不近仙者都不可以為醫”，意在強調醫學人文的重要性。遺憾的是，在我國醫學人文的發展并不理 想。

醫生、醫學生的醫學人文素養和倫理知識的缺乏，既需要醫學院校、醫院完善教育、培訓體系，也離不開媒體的倡導。從這個角度來看，記者可以多關注醫學的人文、倫理，挖掘醫學人文故事，弘揚正能量，幫助提高醫生對醫學人文和倫理的認識。盡管有部分學者認為，醫患糾紛的頻發與醫生缺乏醫學人文關懷有關，但不容忽視的是，媒體也在其中起到了消極作用。

李穎彥等通過對醫患沖突新聞報道研究發現，大眾媒體在報道中是將患者作為弱勢方，而使得醫生形象被妖魔化，造成了大眾對醫院的誤解。方建移在對《錢江晚報》近年來關于醫患報道的內容分析后指出，該媒體對醫患沖突報道呈遞增趨勢，且負面報道過于集中。王宇、孫鹿童通過對新浪新聞、鳳凰資訊和騰訊新聞近3年關于醫患關系的報道分析后指出，盡管媒體報道并未對醫患議題進行利益沖突化呈現，但卻在一定程度上對醫患沖突進行放大性報道。韓長玲則以“廣州被砍傷醫生陳仲偉”事件為例，直指媒體在報道中存在“刻意追求轟動效應，職業精神缺失”“迎合所謂‘弱者視角’，缺乏平衡報道”等問題。

由此最終導致的結果是，有不少醫生認為，正是大眾媒體的選擇性報道，導致了醫患關系的緊張，也加劇了公眾對醫生、醫院的誤解。

這反映出在當前的以涉醫、醫患關系的報道中，部分記者并沒有扮演好中立的觀察、解釋角色，而是將個人的態度、認知代入其中，加劇了醫患、醫媒的誤解。從這個角度出發，未來需要記者從報道中抽離出來，從“局內人”變為“局外人”，不預設報道立場，不持有偏見，能夠深入了解事件的前因后果，詳細傾聽各方陳述，力求報道的中立、客觀，真正成為溝聯醫患的橋梁。

三、轉變觀念，做醫生科普的“中央廚房”和智囊，共同提高健康科普傳播力

▲ 陜西鎮巴貧困戶有了家庭醫生團隊。2019年1月5日，鎮巴縣長嶺鎮九陣壩村家庭醫生簽約服務團隊人員使用健康一體機測量村民李菊山（左二）的血壓。（新華社記者邵瑞/攝）

從醫生群體使用新媒體平臺發布信息的內容來看，開展科普是主要目的之一。在微博平臺上粉絲量超297萬的白衣山貓將自己微博的目標之一定位為“醫學科普，改進人們的健康”[1]。開展健康科普，需要傳者同時具備醫學素養和媒介素養，即不僅要能夠將復雜專業的醫學問題、術語用通俗易懂的方式表達出來，還要掌握一定的傳播技巧，能夠用目標公眾喜歡的形式、渠道進行表達和傳播。

醫生群體通過長期的專業學習、訓練和臨床積累，獲得了某一領域過硬的專業能力。然而開展科普傳播，不僅需要有專業知識加持，還要懂傳播、會傳播。但遺憾的是，醫生群體的傳播技巧和能力仍有很大提升空間。

《醫學界》曾撰文表示在如何寫好一篇科普作品方面，最讓醫生感到頭疼的問題就包括“不知道讀者需要哪些科普內容”和“自己做的科普沒有傳播力”[2]。前者表現在醫生的“敏感性”不夠，不能把握公眾“痛點”，難以根據公眾需要確定創作的主題和內容，生產“有市場”的作品。后者則表明醫生群體不了解公眾閱讀的喜好，如渠道、形式、風格、偏好等，導致公眾不愿意看或看不下去；缺乏對協助創作工具使用的技巧，如視頻、圖片、音頻、文字等編輯工具，限制他們科普作品的表 達。

與醫生相比記者是“傳播專家”，記者可以轉變思路，充分發揮自身的專業優勢，成為醫生開展科普的“中央廚房”。醫生是掌握健康知識的“富礦”，但他們既沒有時間、精力去開采，也缺乏將原料加工成公眾喜愛、需要的技能，而這些恰恰是記者的優勢。

從這角度來看，醫生和記者可以建立全面的合作關系：一是內容生產，醫生負責提供科學性有保證的原始素材，由記者編輯根據不同平臺和公眾的特點和需要，利用各種編輯工具，生產出傳播力廣泛的作品；二是內容策劃，充分發揮記者、編輯的新聞敏感性和策劃能力，有計劃地開展非常態的內容發布，如組織直播、在線問答等，特別是可以依托衛生紀念日（如世界強化免疫日等）、社會熱議話題（如HPV疫苗上市）等；三是內容分發，醫生的科普作品，除了可以在自己的新媒體賬號上發表外，記者、編輯也可以通過自己的媒體平臺進行發布，擴大傳播范圍。

【注釋】

[1]網紅無界限：醫生大V如何借自媒體平臺“上位”？ [EB/OL].（2018.9.27）.[2016.4.22]. https://36kr.com/p/5046271.html.

[2] 寫一篇好的醫學科普有多難？這位醫生說了大實話.[EB/OL].(2018.9.28).[2018.8.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