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編者的話:中華傳統文化是文化自信的重要依托。在現代科技越來越發達的今天,在影視市場日趨繁榮的當下,如何更好地保護和傳承優秀傳統文化,更好地傳播積極向上的文化理念?在全國兩會期間,《環球時報》記者邀請多位代表、委員共同探討。
全國人大代表、西藏自治區山南市瓊結縣拉玉鄉黨委委員扎西江村
中國壓制藏文化?不可能!
本報記者 曹思琦
在我國西藏自治區山南地區生活著一個游獵民族——珞巴族。這個民族有語言沒文字,形成了自己獨特的民族文化,如珞巴語、珞巴服飾。珞巴族群體全世界共有34萬人,其中約3600余名珞巴族人生活在西藏自治區。2016年人口普查結果顯示,珞巴族是中國少數民族中人口第二少的民族。扎西江村是珞巴族唯一的人大代表。全國兩會召開期間,《環球時報》記者在西藏團駐地見到了穿著民族服裝的他。扎西江村不到30歲,在北京上大學后便回到家鄉做了一名基層干部。這次來參加兩會,扎西江村希望能讓更多人了解珞巴族的傳統文化。
珞巴族有很多分支,還有一些珞巴族族民生活在印度、不丹和緬甸境內。2008年,米林珞巴族服飾被列入第二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扎西江村告訴記者,西藏地區政府正在考慮給珞巴族創造一種文字,以便更好地保護和傳承珞巴族文化。“在我們民族,年輕人的生活方式越來越多元化,一些傳統習俗面臨消失的風險。”扎西江村說,發明文字能更好地保護珞巴族文化。珞巴族人口少,各地區民族語言差異大,如發明文字運用國際音標比較適合,但推廣比較困難。
扎西江村稱,保護珞巴族文化是中央政府和西藏地區政府保護藏文化的一部分,政府對藏語言、其他少數民族傳統文化也給予了巨大的保護和支持。比如,西藏的小學全部都使用藏文課本。從小學到高中都開設了藏文課程,大學里也開設了藏文專業。少數民族學生每周都會要求穿一次民族服裝來上課。地區政府還將藏族傳統舞蹈和廣播體操融合在一起,用鍋莊舞來改編標準廣播體操動作。鍋莊舞藏語意為圓圈歌舞,是藏族三大民間舞蹈之一。2006年被列入第一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
近幾年來,當代中國藏學研究優秀成果不斷涌現。在藏文古籍的整理、出版和研究方面,中國藏學研究中心承擔的國家重點課題《中華大典·藏文卷》正在有序開展,其中《薩迦五祖文集》已經出版,《歷輩班禪文集》即將出版。西藏人民出版社整理出版了一批藏文古典名著和歷史檔案叢書。西藏的考古和文物研究也取得巨大進步。目前,西藏已發現從舊石器時代至近現代的各類文物點4277處。此外,傳統藏醫藥正在向現代轉身。“藏醫藥浴法——中國藏族有關生命健康和疾病防治的知識與實踐”被列入聯合國人類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作名錄。該遺產項目在人們的日常生活、信仰儀式、民俗活動及醫療實踐中得到廣泛應用。
扎西江村表示,在西藏地區,街道上的宣傳標語都是用雙語撰寫的,“只有漢語沒有藏語的標語會被地區政府要求回去重置。”對于近年一些西方媒體所宣稱的中國壓制藏文化發展,扎西江村笑了笑,稱“這是不可能的事。”▲
全國政協委員、中國博物館協會副理事長兼秘書長安來順
數字時代為什么還需要走進博物館
本報記者 倪浩
數字時代改變了人們的生活,很多事務都可以通過手機操作,通過現代科技手段來實現。在數字時代,人們還需要去博物館看實物,看展品嗎?全國兩會期間,《環球時報》記者就此采訪了全國政協委員、中國博物館協會副理事長兼秘書長安來順。
“在數字時代,人類可以通過各種現代科技手段去欣賞、去理解祖先發明創造的燦爛文化,這些先進技術手段帶來的可能性甚至超乎我們的想象。但是,現代科技手段唯一不能替代博物館的,就是觀眾與祖先留給我們的那些曠世之作之間在情感上的最直接交流。”安來順表示,他所服務的北京魯迅博物館的重要組成是魯迅先生的故居,魯迅先生在這里完成了《華蓋集》《野草》《朝花夕拾》《墳》等文集和文章。“每當讀到《秋夜》中‘我家門前有兩棵樹,一棵是棗樹,另一棵也是棗樹的時候,你是不是也想去看看這兩棵棗樹是否還在?是的,它們依然繁盛地生長在魯迅博物館的院中。前來參觀的人群絡繹不絕、凝望深思,與上世紀20年代的魯迅面對面交談。一個鮮活的、一個有溫度的魯迅先生,好像還生活在這個院落中未曾離去一般。這就是文物背后帶給我們的故事,傳達給人們的情感。”
安來順對《環球時報》記者表示,人類物質生活水平越高,就越有一種強烈的欲望,他們想探知:我們是誰?我們從哪里來?我們又將向何處去?為此,人們要去尋找自己的文化基因,而這些基因中的重要一部分是以文化遺產(無論是物質的還是非物質的)為載體存在于現實之中的,這就為博物館的不可替代性提供了可能。博物館是中華文化的“基因庫”,在這里,人們能跨越時空、跨越時代、跨越地域與歷史對話,進行心靈碰撞和情感交流。在這種語境下,現代數字技術極大拓展了公眾熟悉和熱愛博物館文化的渠道和方式,甚至催化出新的“文化價值”,但替代不了觀眾與那些最真實、最直接的文化見證物之間身臨其境的、源自心靈的情感互動。
“有時,人們會問‘信史可信,還是博物館更可信?這有點像問‘一名優秀的廚師會是一個好裁縫嗎?”安來順表示,很多信史、正史皆出于歷朝歷代史學家之手,他們收集整理各種歷史資料并經過分析研究后提取出歷史“真相”。而博物館里的文物,特別是出土的文物,絕大多數是來自于“第一現場”的、最直接的“見證物”。“我覺得歷史記載與博物館文物之間是互補、互證的關系。史書可以幫助我們更好地解讀文物,而文物也可以幫助印證史書中的相關記載是否準確。”
安來順認為,“讓文物說話”是博物館的追求,但在許多文物自己“說不了話”的情況下,博物館就要借助史書來幫助文物說話。如果一名觀眾參觀陳列展覽的體驗,與讀一本歷史書、看一部歷史劇、聽一場歷史講座沒有差別的話,那么大概率的是這個展覽是失敗的。但與此同時,一個成功的博物館展覽往往能激發觀眾的一系列渴望,渴望去研讀一本歷史書,渴望去聽一場歷史講座……反之亦然。▲
環球時報2019-03-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