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有限”里造出個“無限”來

張曉風

臺灣地區有一位教授叫潘重規。有一次，他到英國倫敦開一個國際性的學術會議。很不幸的是，他到了倫敦機場發現自己的行李丟了。潘教授坐飛機習慣身上帶一本非常小的書，塞在西裝口袋中。其他書和資料都在旅途中丟失了，他在倫敦就只能看這一本書。這是一本介紹敦煌的冊子——《云謠集》，幾天下來，他反復翻閱。又因為正好在大英博物館，所以他也查閱了不少關于敦煌的資料。這樣的因緣際會引發了潘教授對這本《云謠集》的興趣，后來，他在敦煌學研究上取得了很大的成就。

美國的艾德華·威爾森喜歡大自然。小時候，有一次他去釣魚，一收魚竿，被魚背鰭刺到了眼睛。因為父母離異，他生活在寄養家庭，所以眼睛受傷后，他不敢及時告知寄養的家庭，等被發現時，他只剩下了一只眼睛，只好放棄原本喜歡的自然科學。因為視覺、聽覺都不太好，他想出辦法來，選擇了可以近距離仔細觀察研究的對象——螞蟻。雖然一只眼睛看不見，但還是有路可走。最后，他因為研究螞蟻得了獎。

美國加利福尼亞州很干燥，山上的草盡管沒死，卻是黃黃的，樹木也是干干的。太干了，森林容易自燃，而森林救火又太辛苦，于是，有人提出，先用除草劑除去一塊地方的草，再發生火災的時候，火燒到這里過不去就更容易控制。但是，除草劑不僅價格高，而且對生態環境會有影響。又有人想到租賃山羊吃草，于是自2003年以來，該州的森林地區一直租用山羊充當“消防員”，吃出一條道，阻擋火勢。至今，這項工作還在繼續。

人生不會擁有太多的資源，我們受限于許許多多的事情，但是，在種種限制里，我們還是可以有所作為的。如果只有一杯咖啡的話，我們就好好品味這一杯咖啡。如果沒有咖啡，我們就好好品味一杯水。如果沒有一杯水，我們就品味半杯水。總之，一定有一樣東西是我們可以好好享受的。不僅是我們自己享受，甚至能與別人分享。因此，珍惜我們手上所擁有的那么一點點的資源吧，即使它只是一杯或者半杯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