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藝
我坐在派出所的長椅上,身上還穿著重點中學的校服,垂頭喪氣地等著我媽撈我出來。
是的,我被“請”進了派出所,因為我砸了我爸的車。民警同志玩味地看著我說,大人再不對,做孩子的也不能如此沖動。
我一聲不吭,心里暗罵,不知道自己在罵誰,我爸,他的新妻子,還是剛才自己的魯莽行徑?
我媽心急火燎地趕來了,看到我沒有大礙便明顯松了口氣,然后不停跟民警又是道歉又是道謝,還不忘抽空批評我兩句。
下午我背著我媽去找我爸要撫養費——他已經半年沒給我一分錢了,每次都被他以“我沒錢”一口拒絕,即使我苦苦哀求。
可是我真的需要一筆錢報輔導班,作為藝術生,藝考前不找個名師輔導就像上戰場卻沒有好槍,但這需要數目不小的一筆錢,我希望我爸能負責一部分,這畢竟是他的義務。
但自從他再婚后就如葛朗臺附身,我能感到他對我日漸冷淡,到后來都不想敷衍我。他對新妻子帶來的女兒卻格外疼愛,我在他的家里看到了各種女孩子的東西:可愛的娃娃,精致的外套,甚至還有價格不菲的包。
我求他的時候,他的新妻子用嘲笑和不屑的眼神望著我,我想她一定也是用這樣的眼神處理掉我和我媽曾經留在這個家中的一切。
這一次,我依然無功而返,那扇門甚至都沒有打開,里面的女人只說我父親不在,讓我趕緊離開。羞愧、懊惱涌上我的心頭,將我壓得喘不上氣,我看到樓下停著一輛嶄新的雷克薩斯,沒錯,他們的新座駕。他沒有錢給奶奶看病,沒有錢給我交學費,卻有錢買一輛昂貴的新車!
我手緊握成拳,當我意識到這點的時候,我的另一只手已經用尖銳的鑰匙把車門刮出了一道道的劃痕……
為此付出的代價是賠錢。我看著媽媽,她呆坐在床邊,皺著眉把存折和銀行卡在舊床單上擺了又擺,羞愧難當。
此時的我頹廢又冷靜地蹲下來抱住了自己的膝蓋,解決一個問題的辦法總有無數條,可我這個笨小孩兒偏偏選擇了最愚蠢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