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 森
(山東藝術學院,山東·濟南 250014)
雕刻與繪畫藝術以其獨特的藝術韻味和樸素的藝術表達手法承載著民族建筑設計最原始的建筑設計風格。一方面少數民族建筑設計對雕刻與繪畫藝術的文化鑲嵌,使民族建筑在充滿了無窮的審美文化遐想;另一方面少數民族群體對族群典型圖案、紋樣的美術勾勒與雕塑的空間擴張中延續著以民族秉性為紐帶的設計形態;換言之,民族建筑設計中雕刻與繪畫藝術的運用是民族建筑設計的視覺審美與文化再現的雙向統一。民族建筑設計對雕刻與繪畫藝術的承載,為民族建筑設計的原生態承載提供了必要保障,雕刻與繪畫對建筑設計特色的表達是民族建筑生命力的基本體現[1]。
民族民居作為民族建筑設計的精華,其建筑設計中幾乎涵蓋了雕刻與繪畫藝術的基本運用。在民族民居建筑設計中雕刻與繪畫藝術的運用多以裝飾性為主,極少數民居建筑中雕刻與繪畫用于祭祀等,比如:布依族雙斜面石瓦房中掛壁式神龕的雕刻,多用于祈福避災。
就雕刻與繪畫藝術在民居建筑設計中裝飾性而言:包括外部景觀性裝飾和內部結構性裝飾兩個方面,在外部裝飾中雕刻與繪畫藝術尤為注重少數民族群眾“依山傍水”的自然心理,在建筑設計中強調建筑與環境的協調與統一。一方面在墻壁繪畫中以彩色山水畫為主,比如:白族民居建筑設計中多以菊花、牡丹為圖案進行裝飾;另一方面在門樓、屋檐、門窗景觀裝飾中多以木雕、泥塑為主,圖案紋樣為主,內容源自自然山水,在整體裝飾中儼然追求著“依山傍水”的自然建筑設計思維。在結構性裝飾中,雕刻與繪畫藝術的多元屬性彰顯得淋漓盡致,特別是建筑結構同裝飾的對接,成為匯聚民族建筑藝術最為廣闊的屬地。比如:劍川白族民居在屋檐、門頭等細微之處均有不同紋樣的花雕,在串檐、板裾、耍頭等建筑設計的結構中白族“透漏雕”藝術成為雕刻在民族建筑設計中獨一無二的典范。當然,在民族民居建筑設計中雕刻與繪畫藝術的運用受民族審美情趣和習俗忌諱的影響,本身設計具有濃郁的神秘色彩和強烈的宗教韻味,比如:土家族吊腳樓通過雕木畫柱折射著獨特的“祖先崇拜”的原始宗教氣息,廂房門楣、屋檐上刻畫的“雙龍戲珠”圖案則體現了意欲愛情長久的樸素倫理文化。
景觀建筑是民族建筑設計的集大成者,是雕刻與繪畫藝術在民族建筑設計中的系統性呈現。比如:肅南裕固族民族風情園通過轉經輪的雕刻,藏傳佛教元素、格薩爾親王的彩繪、祁連山自然元素的雕繪相映,全面反映了雕刻與繪畫藝術在景觀建筑設計中的系統性運用。
就民族景觀建筑設計的空間承載而言:民俗風情園、廣場、圖騰地標設計等為主要藝術承載體,通過雕刻與繪畫在建筑設計中的文化植入和藝術轉化,以建筑設計的形式濃縮少數民族群體最為典型的紋理圖案,折射民族建筑設計別樣的文化堆積。
首先,民俗風情園作為民族建筑藝術集合,集中反映了雕刻與繪畫藝術在建筑設計的有機填充[2]。一方面民族風情園在建筑設計中不斷融入民族習俗文化,使民族景觀建筑設計在富含文化韻味的同時,實現了建筑藝術與文化意蘊的藝術符號對接;比如:大江埠民俗風情園不僅通過雕刻與繪畫藝術對北海蛋家人海上生活習俗予以建筑化承載,而且通過可視化的雕刻與彩繪藝術將哈尼族“蘑菇房”、布朗族“黑牙美”等多民族習俗文化載入景觀設計的紋樣中,使形態各異的雕刻符號與色彩斑斕的紋理圖案形似的民族化而更具神似的民族化。另一方面民族風情園景觀建筑設計通過簡樸的雕刻與繪畫藝術將民族文化的精髓與藝術的精粹植入到栩栩如生的建筑設計中,在為景觀建筑設計注入文化生命力的同時無形地實現了文化的民族建筑性表達[3];比如:九頂塔民族風情園由佤族等16個少數民族的建筑設計與文化習俗為共同體,在景觀設計中除對少數民族建筑特點和景觀布局的臨摹外,還通過局部細微的雕刻與繪畫反映少數民族群眾的文化習俗,佤族“甩發舞”、壯族圖騰紋樣“風雨橋”、怒族“鬼神”祭祀等文化習俗的雕繪等,從文化藝術與藝術文化的交織中深刻反映了雕刻與繪畫藝術在民族建筑設計中的運用。
其次,民族廣場在建筑設計往往利用雕刻藝術的空間性與繪畫藝術的平面性,實現民族元素的宏觀與微觀設計視覺傳達。雕刻藝術空間性是景觀建筑設計的基本細胞,繪畫藝術的平面性是景觀建筑設計的基本承載,在民族廣場建筑設計中雕刻藝術被廣泛用于燈罩、花籃、走廊等細微之處[4]。比如:阜蒙縣民族文化廣場在走廊、墻壁等處均有富含蒙古族民族風情的雕刻與繪畫,馬頭琴、游牧元素在現代3D繪畫視覺下效果尤為突出,這些蒙古族特有的游牧元素在平面與略微雕刻的紋理中有效地夾雜著動靜結合草原氣息的同時,雕刻與繪畫藝術注重逼真性實物的臨摹。此外,在廣場建筑設計中雕刻與繪畫藝術也被運用到亭臺歇息凳等實用性設計中,比如:大理白族村寨文化廣場在亭臺歇息凳局部均有線刻、隱刻等獨特雕刻方式為主的山水圖案,高度反映了建筑設計對雕刻與繪畫藝術粗略形式的運用。
再者,圖騰地標性建筑設計中對雕刻與繪畫藝術的擴大化體現,是民族建筑設計中對雕刻與繪畫藝術的基本運用;比如:基洛族巨石“太陽鼓”就是圖騰地標性建筑對雕刻與繪畫藝術的擴大化運用,特別是在邊緣區域雕刻與繪畫的手法的重合,使繪畫的色彩感與雕刻的紋理感交錯生輝,給人無限的敬畏感[5]。一方面民族圖騰地標性建筑設計對雕刻與繪畫的運用,輔助于整體建筑設計;比如:在畬族宗祠墻壁中一般都有不同程度的桐油“盤瓠圖”繪畫,“盤瓠圖”作為畬族圖騰,在建筑設計特別是群體性建筑裝潢設計中必不可少。另一方面雕刻與繪畫藝術在圖騰地標性建筑設計中獨立存在,比如:基洛族巨石“太陽鼓”、畬族圖騰“龍頭鳳”雕塑基本上都是建筑設計對雕刻與繪畫藝術的擴大化運用和獨立體現。
就民族景觀建筑設計的時間維度而言:雕刻與繪畫藝術在民族景觀建筑設計中的運用,以原生態建筑藝術的沿襲與現代仿古設計的臨摹交織為紐帶,形成了時代氣息鮮明的民族建筑設計文化;在原生態民族建筑設計中雕刻與繪畫藝術的運用較為簡單,一方面原始民族景觀建筑設計側重“實用主義”理念,雕刻與繪畫藝術是實用與審美共同作用下的產物,比如:壯族風雨橋的走廊瓦檐、門庭花紋木雕往往在建筑節拐處。另一方面原始民族景觀建筑設計中雕刻與繪畫藝術注重與外在自然景觀的色彩、紋樣相協調,使景觀建筑設計中紋樣色彩清淡樸素[6]。比如:水族村寨風情園壁畫設計追求自然和諧,在繪畫藝術的物象和色彩選用方面都注重山水自然的取材。同原生態民族景觀建筑設計對雕刻與繪畫藝術運用所不同的是,現代民族仿古景觀建筑設計刻意注重民族元素的添加和現代空間計算機仿真技術的運用,雕刻和繪畫藝術手法逐漸科技化。
雕刻與繪畫藝術是民族宗教建筑設計的高度集合,雕刻與繪畫是民族原始宗教可視化的必然產物,在語言文字缺乏和對立的民族地區,雕刻和繪畫藝術是傳遞宗教教義的基本符號[7]。
首先,民族宗教建筑設計通過特定圣物的雕刻與繪畫,折射著群體宗教信仰的基本形態。比如:早期門巴族宗教廟宇類建筑設計和宗教符號紋樣圖案,主要以石雕“把窩”和各式“登龍坎”繪畫為主,其原始宗教氣息在建筑設計中體現得淋漓盡致,而在近代墨脫一帶的門巴族宗教類建筑設計中多以寧瑪派“蓮花生大師”的人物繪畫為主,在門頭等木質機構中均有三大護法雕刻紋樣[8]。從雕刻與繪畫藝術的勾勒無疑流露著門巴族多宗教信仰的形態。
其次,在宗教建筑設計中通過特定紋理的雕刻和物象色彩的雕繪,體現著本民族宗教的推崇和忌諱。一方面在建筑設計中雕刻與繪畫對宗教圣物藝術表達的推崇和色彩的運用印證著群體對民族宗教的推崇與忌諱;比如:回族清真寺建筑裝潢設計中注重白綠色的色彩運用是對伊斯蘭教義寡欲清心的體現,也映射著伊斯蘭教對紅、紫等暖色彩的建筑忌諱。另一方面在宗教廟宇建筑設計中,雕刻與繪畫藝術對特定實物的著重;比如:納西族宗教廟宇中一般以東巴教宗教圣靈雕刻為主,部分地區也以藏族土教圣物為主。在繪畫設計中通常以簡略式的勾勒和特定色彩的著重為主要手法,這同東巴教追求的基本道義與藝術表達形式大體吻合[9]。
再者,民族宗教建筑設計通過極具宗教氣息的設計格局,在簡樸的雕刻與繪畫藝術下蘊含著民族地區獨具特色的建筑觀念。比如:侗族群眾受萬物有靈觀念的影響,薩壇建筑設計通過雕刻與繪畫藝術的造型基本上形似杉樹,意在庇佑眾生??此茦闼氐淖诮探ㄖs蘊藏著濃郁的“天人合一”觀念。此外,民族宗教建筑設計通常是傳統宗教文化與自然價值觀在設計領域的共同體,民族宗教建筑設計在映射顯性宗教文化的同時,隱含著樸素的人地協調觀,民族宗教建筑設計在宗教外衣的裹藏下透析著富含時代氣息的生態建筑設計理念。
從建筑設計的表達手法而言:雕刻與繪畫藝術是建筑設計與生俱來的表達形式,雕刻與繪畫空間與平面的線性延展是民族建筑設計彰顯民族色彩的核心要素[10]。或者說,繪畫與雕刻藝術在民族建筑設計中的運用是民族建筑獨特設計風格形成的催化劑[11]。從民族建筑設計對雕刻與繪畫藝術的承載而言:雕刻與繪畫藝術的抽象性、符號化運用是基本形態,雕刻與繪畫藝術的虛實相結合、色彩與空間的藝術相呈現、藝術與文化的互映是基本樣式。總之,縱觀民族建筑設計中雕刻與繪畫運用的基本特點;一是民族建筑設計中雕刻與繪畫運用的內外相合,一方面在民族建筑設計中雕刻主要運用于建筑設計的內部和細微之處,而繪畫藝術以其特定的平面性主要運用于外部設計;另一方面在視覺效果顯現中繪畫色彩效能總是最外圍的設計機能;比如:在傳統節日“開昌瓦”時獨龍族具有房頂掛獨龍毯的習俗,在現代建筑設計中屋頂設計采用獨龍毯繪畫圖案,少數地方采用燈光圖,繪畫的色彩的外在性與琉璃瓦的內在雕刻紋樣形成了有效的結合[12]。二是民族建筑設計中雕刻與繪畫運用的文化點綴,特別是在民族宗教建筑設計中雕刻與繪畫藝術成為建筑承載宗教文化的不二法門。三是民族建筑設計中雕刻與繪畫運用的美學構建。
在建筑設計中雕刻與繪畫通過民族群體性審美意象的勾勒,或臨摹、或抽象、或以虛實相接的形式孕育審美主體共同的美學意象。
雕刻與繪畫藝術的文化蘊涵是民族建筑設計運用的價值導向[13]。首先,民族建筑設計中雕刻與繪畫藝術的審美取向是民族建筑設計中雕刻與繪畫運用的文化內涵孕育的基礎。在民族建筑設計中雕刻與繪畫藝術的運行形式不僅要結合建筑設計的整體布局,還要以民族群體的審美傾向為依據。換言之,民族建筑設計中雕刻與繪畫藝術的運用要以民族審美文化為依托,這是雕刻與繪畫藝術在民族建筑設計中運用的基礎。比如:苗族在建筑設計的繪畫中注重冷色調的運用,忌諱紅色等暖色調。在建筑設計中也要以群體審美導向為依托[14]。其次,民族建筑設計中雕刻與繪畫藝術的習俗再現。在建筑設計中運用雕刻與繪畫的紋樣旨在折射特定文化習俗;比如:布依族神鼓建筑設計理念基本上源自“摩教”教義,神鼓周圍建筑設計圖案也以布依族推崇竹子為依據,目的在庇護村寨部落群體,傳統祈福避禍的習俗文化被運用其中。再者,民族建筑設計中雕刻與繪畫的信仰印證。一方面民族建筑設計中雕刻與繪畫的圖騰折射;另一方面在民族建筑設計雕刻與繪畫藝術對民族宗教文化的承載印證民族群體別樣的宗教信仰。
總之,民族建筑設計對雕刻與繪畫藝術的承載,為民族建筑設計的原生態承載提供了必要保障,雕刻與繪畫對建筑設計特色的表達是民族建筑生命力的基本體現[15]。或者說,民族建筑設計對雕刻與繪畫藝術的運用是藝術文化和文化藝術在建筑設計領域的有機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