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江永


今天我想談這么幾個問題,第一個就是這個世界大變局,如果說是產生于第一次世界大戰,或者是第一個社會主義國家出現,到現在確實一百年了。我認為的確隨著世界大變局和中國社會主義建設進入一個新時代,我們應該思考什么問題呢?首先我想到了鄧小平提出要解放思想、實事求是,這些思想對于今天來講是非常重要的。
另外我想到鄧小平當年講,我們處在改革開放這樣一個新的階段,就是要看到世界有兩大主題,一個是和平,一個是發展,我們要以經濟建設為中心,非常正確。我們40多年發展證明這個判斷的正確。問題是我們到了一個新的大變局,新的時代,我們就要思考任何時代都有這個時代的特色。那么我們處于這樣一個大變局、新時代,我們現在的中央文件也好,包括前不久的一些重要講話,都是講世界主題仍然是和平與發展。
但是我個人認為,越來越多的一些世界的形勢,還有我們國內外面臨的問題,我有一個隱約的感覺,我認為世界主題發生了變化,這新時代有什么新的意義呢?
所以我認為,我們現在或者說今后一段時間,我們的主題是什么?是可持續發展,不是簡單的發展,是綠色發展。第二,是包括和平在內的可持續安全,這個可持續安全已經納入十九大報告當中,關于建立人類命運共同體這個范圍內,共同綜合合作可持續安全。
那么這個可持續安全和可持續發展,將成為世界的兩大主題,因為非傳統安全出現了,在鄧小平時代就是傳統安全,戰爭與和平就是傳統安全,現在大量的網絡安全、反恐、金融安全、經濟安全,包括我們今天討論的主題都是非傳統安全。那我們這個會議叫國家安全論壇,它不叫世界和平論壇,所以現在所有的世界峰會幾乎都是討論安全問題,沒有一個討論世界和平問題,就清華大學有一個世界和平論壇,但是實際上討論的都是安全問題。這是我們實事求是講,我們大量的就業、教學,你想搞金融安全,如果只是講戰爭與和平,沒有金融安全,那就沒有人上課了,也沒有人就業了,現在不是的,大量的就業、大量的工作,實際上都是滿足安全的需求。
因此大家注意,十九屆四中全會講國家機制和治理能力的問題,習主席再次強調,我們要抓好發展與安全兩件大事,這是原話,你看跟鄧小平當年提的我們要以經濟建設為中心,似乎就不只是要抓經濟的,你還要抓安全,因為沒有安全人都沒了,國家都沒了。所以首先是安全,食品安全,包括經濟安全、貿易安全,我們跟美國的較量,實際上都涉及到我們經濟安全的問題。
這是我第一個觀點,拋出來給大家商量看是不是合適,簡稱就是未來世界兩大主題,發展與安全,詳細講就是可持續發展與可持續安全。
第二個觀點講世界面臨兩大潮流,世界大變局新的課題是什么?兩大潮流。我們現在講,你是要單邊主義還是要多邊主義。當然最近習主席在巴西開會,會上討論了兩個問題,要搞單邊主義還是多變主義,還討論一個問題,就是要什么樣的多邊主義,我覺得這個問題提得非常好,為什么?因為現在世界兩大潮流,一個潮流叫和平,我們中國參與的、加入的都是和平的多邊組織,沒有一個戰爭多邊組織。但是從冷戰后,五場地區戰爭,除了美國單邊主義打伊拉克戰爭以外,全都是以美國為首的北約發動的戰爭,都是暴力的多邊主義。
這個多邊主義實際上是兩股潮流,凡是搞和平多邊主義的地區是相對和平,或者是緊張到緩和,包括朝鮮半島。凡是搞暴力多邊主義的地方都是戰亂,打亂了別人也害了自己,歐洲打了半天,跟著美國到處跑,到處打,把別人家打爛,最后自己怎么樣呢?你看戰爭危機,難民潮,還有在歐洲出現了一連串的恐怖事件,法國的黃背心,一連串的事情,它就是害人害己。
所以兩大世界潮流,我們應該支持和參與和平的多邊主義,而不只是說我們支持多邊主義。未來中國最大的危險是什么?說中國和美國打起來誰打得過誰?有人說你看中日打起來,誰能打過誰?我說這話我都不好回答,為什么呢?我說中國自己不亂誰也不敢打你,如果你自己亂了,連越南都敢欺負你,是吧?
所以我說我們看看中國的歷史,當年八國聯軍打清朝,以后如果中國遇到外部最大的軍事威脅,不是來自美國,也不是來自日本,是來自暴力的多邊主義,一定是新世紀的八國聯軍。大家注意,北約最近把中國定義為危險,它們沒有發表聲明,但是它們基本認識統一了,盡管它們有分歧,但是在這一點上已經認識統一了。日本要修改憲法,以后要對外使用武力,現在是美澳日印,也可能跟北約聯手,已經出現這種輿論,就在高科技領域打壓中國,一旦形成美歐日軍事大聯盟,那個時候可能才有人意識到,當年劉老師曾經提出來暴力多邊主義,原來就是這個東西。就是這個東西,早就看透它了,幾年以后一定會向這個方向發展。首先是金融的、政治的、技術的,灰色領域就是我們現在灰色地帶,最后才是軍事,軍事是最后手段,這個我們要有思想準備。所以在提出世界潮流的時候一定要有前瞻性。
第三個觀點,經濟安全和社會穩定。有人說經濟增長就是穩定了,說富了就穩定了,但是現在提出一個很深刻的問題,現在關于富的問題,香港富不富?它亂。發達國家像法國富不富,它亂,而且一亂就亂很長時間。所以有很多挑戰,是不是有錢就穩定?我認為未必,就是說不發達的國家,有可能它還挺穩定的。
那么中國的經濟發展和社會穩定我認為是什么呢?包括香港問題,實際上我們討論這個事,我認為已經進入到一個新的階段,必須從這個新的階段來認識,不能再是40年前的觀點了。也就是說我們已經到了實行41年,實行市場經濟27年,我們的國家已經出現了什么?我認為實際上是中國市場經濟已經造就了一代財富的擁有者。
我認為這個階段,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就是十九屆四中全會講的國家的治理能力的問題,我們少一塊板,什么板?我認為中國要治理好,法治、德治,這是老東西,還有就是吏治也就是官員要清廉,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就是稅治。
這里面我們又看到稅治的提法,稅制為什么重要?稅制以后還有一個什么問題?就是政治的問題,正確決策就是政治。那么稅治主要是什么?我們現在看世界,無論什么社會制度國家,只要是實行市場經濟,它都有什么樣的稅制呢?有一個遺產稅和贈與稅,日本最高70%,平均40%以上。那么就是說交給第二代,就不可能有富二代、富三代,它是私有制資本主義國家,它為什么社會不亂呢?上面再亂,社會不會亂,就是有合理的稅制。
那么香港為什么亂?是有問題存在的,為什么單單這個時候亂呢?這個問題,什么因素出現了變量?
我認為一些人早就憋足勁了想搗亂,但沒干成。還有很重要的一點,香港從1905年英國殖民者統治時期,它也要維護穩定,它實行一個叫遺產稅25%,香港施行的是一國兩制,那時候它為了維護穩定,所以2006年取消了25%的遺產稅。說要打造投資洼地的,結果是黑錢,包括大陸有些有錢的明星,都進去了,這一進去不要緊,樓價上去了,大家深思一下,我認為香港無論誰治理,必須恢復遺產稅。
中國大陸已經實行27年的市場經濟,有一代人富起來了,但是,中國大陸為什么會出現一些不穩定因素和群體事件,其實都跟這個有關。我們沿海地區樓價高,有三線城市,他在這兒打工,他要回去蓋房子,這個矛盾就抵消了。但是香港不行,地方太小沒地方跑。
未來十年關鍵問題之一是在稅制方面,中國大陸從沿海做起,我們要早立稅制,就是遺產稅,不要怕房價、油價給捅破了,也不要怕經濟下行,放心,不會出現這種情況的。但是,要符合中國國情,不能太猛,一定要早立稅,低門檻,我們征收5%,可以吧?5%的遺產稅,然后稅收專款專用,支援貧困災區,或者幼兒園,搞社會福利,讓全國的一部分人先進入共產主義。這是非常重要的,要培養未來的00后、10后愛國,要從孩子們出生以后一直到他上大學,全都免費。孩子生下來以后就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孩子,奶粉什么的一律免費,哪里來的錢?就是要有遺產稅。80歲以上的人養老,全部免費,包括醫療、住院、護理全免費,哪里來的錢?遺產稅。你搞兩頭,小孩和老人,我們中國社會主義初級階段,一部分人先跨入共產主義,而不是一部分人先走入資產主義,是不是這問題?這樣國家能不穩定嗎?
(作者系清華大學當代國際關系研究院原副院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