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雨航
廣西小伙丁一舟騎著單車拉著坐在輪椅上的重癥女友賴敏,歷時三年,行程六萬里,穿越十省百城,在中國版圖上走出了一個“心”形。漫漫六萬里艱辛坎坷的愛情長路上,留下了這對患難情侶多少愛的足跡?又發生了哪些感人故事呢?
人生低谷,重癥女孩遇見真愛
1988年出生于廣西南寧的賴敏,大專畢業后,在南寧一家旅游公司做導游。不久,賴敏便和公司里一個小伙子楊明戀愛了,兩個人如膠似漆,感情也逐漸升溫。然而,就在楊明打算帶賴敏去見父母的那天早晨,賴敏卻無緣無故地摔了一跤。楊明當時嚇壞了,想帶鼻青臉腫的賴敏去醫院,但賴敏搖了搖頭。因為賴敏心里清楚,那個困擾了她十幾年的惡魔終于找上門來了。
賴敏的母親患有企鵝病,醫學名稱叫小腦共濟失調癥,是一種遺傳率很高的疾病。賴敏的母親和舅舅都是死于這種疾病。賴敏的父親在出車禍之前,曾擔心賴敏會重蹈她媽媽的覆轍。賴敏也一直祈禱這一天永遠不要來,可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賴敏心里清楚,只要這種情況一出現,很快就會出現行走障礙,乃至癱瘓。賴敏不想隱瞞,向楊明說了實情。
楊明的父母知道賴敏的病情后,堅決不同意楊明和賴敏在一起。楊明不敢違抗父母的意志,向賴敏提出了分手。就這樣,賴敏在失去雙親、身患重病之后,又遭遇了失戀,陷入了人生最慘淡的低谷之中。那幾天,賴敏心情壞到了極點,她在自己的空間里寫下了一些充滿悲觀情緒的文字。
讓賴敏意想不到的是,她的那些文字被一個一直關注她很久的小伙子看到了。這個小伙子不是旁人,就是賴敏的小學同桌、初中高中同學丁一舟。丁一舟小時候學習不好,也特別頑皮,別的小朋友都不搭理他,只有賴敏不嫌棄他,對他好。賴敏的笑像一顆小太陽,溫暖著孤寂的丁一舟,為了回報賴敏對他的好,丁一舟每天抓金龜子給賴敏玩,逗得賴敏哈哈笑。從小學到初中再到高中,丁一舟一直默默地關注著賴敏,他心里已經喜歡上賴敏了。
高中畢業后,丁一舟沒有考上大學,做了一名發型師。賴敏考上南寧的一所旅游院校,畢業后進人一家旅游公司做了一名導游。由于生活和工作環境的變化,兩人失去了聯系。可是,丁一舟心里一直忘不了賴敏,但又不敢貿然去打擾賴敏的生活,便從一個高中同學那里要了賴敏的QQ號,并以陌生人的身份加了她,從此就在空間里一直關注著賴敏。
當丁一舟看到賴敏空間里那些充滿悲觀情緒的文字后,一顆牽掛著的心便提了起來。正當他不知怎么去見賴敏時,命運安排他們再次遇見。在一次同學聚會上,丁一舟終于見到了賴敏,當他得知賴敏的艱難現狀后,他壓抑多年的情感突然爆發,他毫不遲疑地隨著賴敏來到她家,將她所有的行李連同陪伴賴敏的狗狗阿寶,一起帶回了柳州自己的家。
為愛走“心”,小伙拉著女友環游中國
意外重逢丁一舟后,賴敏心里既高興又糾結。她不知道怎樣面對這份突如其來的愛情,她怕重病的自己成為丁一舟的包袱。但丁一舟堅定的話語讓她的糾結瞬間煙消云散:“敏敏,余生,讓我來做你的手和腳,我們活成一個人,永遠不離不棄!”聽了丁一舟的真情告白,賴敏才把失戀后封閉起來的心又完全地對丁一舟敞開了。
回到柳州后,丁一舟邊工作邊無微不至地照顧著賴敏,給她買好吃的補身體,為她尋治病的藥物和偏方。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賴敏的病還是越來越重,起先她還能自己走路,后來走路越來越艱難,再后來就只能坐在輪椅上了。看著病情日益加重的賴敏,丁一舟內心痛苦萬分卻又束手無策。
雖然有丁一舟悉心的照顧和愛情的滋潤,但賴敏的心中還是感到非常苦悶。每天躺在床上,瞪大眼睛看著冰冷的墻壁和天花板,她的心情越來越煩躁,難道就這樣等待死亡的來臨嗎?不!賴敏想起剛出校門做導游時的愿望,那就是走遍祖國的千山萬水,世界那么大,她想去看看。
一天晚飯后,賴敏拉著丁一舟的手說出了自己的心愿:“生如夏花之絢爛,死如秋葉之靜美。我寧愿出去看看這個精彩的世界,也不愿意盯著冰冷的墻壁等死。”丁一舟一下把賴敏拉進懷里,抱著她溫柔地說:“好,那我們出去走走看看。”
丁一舟辭掉了發型師工作,采購了必備的戶外用品,并為這次旅行制訂了詳細的計劃:以柳州為起點,沿途穿越拉薩、西寧、青海湖、敦煌、張掖、蘭州、黃山、南寧、賀州、桂林……總行程三萬公里,在中國版圖上走出一個“心”形。聽了這個極其浪漫的旅行路線,賴敏驚喜得失聲尖叫。
2015年1月1日,丁一舟和賴敏開始了他們的走“心”之旅。一輛單車、一條狗,一輛輪椅,就是他們的“全副武裝”。丁一舟騎著單車,拉著坐在輪椅上的賴敏,狗狗跟在一側。上路不久,問題就來了。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把他們淋得如落湯雞一般,丁一舟馬上意識到他準備得還不夠充分。他于是買了一輛二手電動車,并裝上了能遮風避雨的簡易車棚。
丁一舟身上帶的錢并不多,買了電動車后便所剩無幾。但即便這樣,丁一舟也堅決婉拒一些企業和愛心人士的捐助,他說:“我要以我自己的力量,達成我所愛的人的心愿。”就這樣,身上的錢沒了,丁一舟就停下來找活干。丁一舟肯吃苦耐勞,什么苦活累活都干。一路上,他做過發型師、泥瓦工、放牛工等,等賺夠三五千元后,就再次整理好行囊,繼續出發上路。
見證愛情,六萬里路云和月
2016年7月1日,丁一舟拉著賴敏走到了他們向往已久的西藏拉薩。在318國道的石頭上,賴敏用紅筆寫下了許巍的歌詞:“路途遙遠,我們在一起吧。”更讓賴敏驚喜的是:當晚,在布達拉宮廣場,丁一舟換上一身西裝,捧著一束他在野地里采摘的格桑花,單膝跪在賴敏的面前向她求婚:“敏敏,嫁給我吧!雖然我給不了你榮華富貴,但我會給你幸福和快樂……”那一刻,賴敏幸福得哭了,眼淚簌簌而下。她不住地點頭:“我愿意!我愿意!”
2017年1月,賴敏發現自己懷孕了。當賴敏把這一喜訊告訴丁一舟時,丁一舟高興得像個孩子一蹦三尺高,對著天空大喊:“我要當爸爸了!我要當爸爸了!”但冷靜下來后,丁一舟考慮到賴敏的身體狀況,勸她不要這個孩子。但賴敏固執地不同意,她堅持要給丁一舟留個念想,當她走了以后,有孩子陪在他身邊。她甚至給孩子起好了名字——路遙。
2017年3月,在北京,賴敏做了羊水穿刺手術,給腹中的胎兒做基因檢查。5月,丁一舟和賴敏到達陜西西安,得知基因檢查結果:胎兒同樣患有企鵝病,不得已,賴敏在西安一家醫院引產了孩子。
休整一段時間以后,丁一舟和賴敏繼續踏上走“心”之旅。此時,央視的大型文化情感類節目《朗讀者》向他們發出了邀請。其實,一路上有很多家電視臺邀請他們參加節目,但都被丁一舟婉拒了,丁一舟不想賴敏被打擾、被熱議,只想她安靜地享受旅途上的迷人風光。但這次,賴敏同意參加《朗讀者》,她說她要把對丁一舟的愛和感激,面對全國觀眾朗讀出來。在節目現場,賴敏朗讀了三毛的《你是我不及的夢》書中《夜深了,花睡了》文章的片段,在如歌如泣的朗讀聲中,現場的觀眾感覺賴敏與丁一舟仿佛就是另一個三毛與荷西。
一路上,賴敏開心極了,甚至忘卻了身上的病痛。她與貴州千戶苗寨、云南洱海、西藏布達拉宮、青海青海湖、甘肅敦煌“對話”,欣賞了不同地區繁花似錦的景色,了解了不同民族的風俗和風貌。在欣賞美麗景色的背后,也經歷了不可預知的風險。在經過青海湖附近無人區時,他們遭遇20多頭牦牛的襲擾,多虧了牧羊犬阿吉沖上去撕咬,丁一舟才護著賴敏快速脫離了險境。在穿越新藏線時,天空突降大雪,電動車無法通過太陽能充電,沒能在原定的時間內走出無人區,導致補給不足。所幸丁一舟發現路邊一頭牛的干尸,那幾天,他們啃咬著硬如石頭的牛肉,度過了最艱難的日子。
2018年1月16日,丁一舟與賴敏歷時三年、穿越十省百城、全程六萬里的走“心”之旅終于圓滿地畫上了句號。他們重新回到了廣西柳州,賴敏看著滿面風塵的丁一舟,深情地說:“感恩上天給我的一切,包括你,因為你也是上天賜給我的禮物。也許,你就是我用我的小腦跟上帝交換的。可是,我不后悔。能在此生遇到你,我是幸運的,也是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