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金香小小說二題

老楊頭再婚

十多年前，老楊頭有六十一歲了，老伴兒前一年因病去世了，他一個人生活很是孤單，一日三餐對付著吃。后來經別人介紹，他認識了同樣喪偶的李珍。

兩個人處了半年多，脾氣也合得來，都有退休金、醫保；至此，兩個人打算領證結婚。可老楊頭征求女兒意見時，女兒堅決不同意，說后老婆都是圖爸爸的房和錢。老楊頭沒辦法，瞞著女兒跟李珍登記結婚了。

兩個人結婚后，老楊頭三頓飯能吃得好了，衣服有人洗了，兩個人沒事還一起出去散散步或旅旅游，生活過得很充實很快樂，老楊頭也胖了些。

這樣過了兩個月。秋天，有一天早上老楊頭的女兒楊曉鳳有急事找爸爸，往爸爸家里打電話沒人接，她急急趕往爸爸家，重重敲門。屋里買菜剛回來的李珍應聲問道：是誰？老楊頭女兒心生疑慮，這阿姨是誰。她回道：是我，楊曉鳳。一聽是楊曉鳳，正擇菜的李珍馬上放下菜去開門，李珍問：你是老楊的姑娘吧？楊曉鳳說：是呀！你是誰？我爸呢？李珍說：快進來吧，你爸出去辦事了，我是……李珍欲言又止，因為她知道老楊的姑娘不同意她爸爸再婚。楊曉鳳明顯不高興了，生氣地問李珍：你貴姓？怎么會在我家？我早上打電話，家里怎么沒人接？李珍說：我姓李，你早上打電話了？我和你爸早上都出去了。楊曉鳳說：我爸去哪了？他什么時候能回來？李珍說：你爸得一陣子才能回來，他去原單位辦點事兒，你找你爸有什么急事嗎？楊曉鳳說：當然有急事了，那我去我爸單位找他去。說著楊曉鳳就要走，李珍說：我看你像有什么急事，你不介意的話，不妨跟我說說。楊曉鳳心想，就跟她說說，試試她。楊曉鳳說：好，我跟你說，我姑娘闌尾炎住院了，馬上要做手術，現在需要交六千元押金，你能拿給我嗎？這錢我拿也是拿我爸的錢！李珍一聽，沒說別的，忙對楊曉鳳說：我這有，你先拿去用。

李珍馬上拿出自己的包，翻出一張銀行卡，遞給楊曉鳳說：這是我的退休工資卡，里面有七千多塊錢，密碼是3……7。楊曉鳳接過存折，一看是李珍自己的名字，便愣住了。李珍又說：密碼你能記住嗎？3……7。楊曉鳳說：記住了。只是，我拿您的工資卡這合適嗎？李珍說：有什么不合適的！別說見外的話了，孩子治病要緊，快拿去取錢吧。楊曉鳳感動地說：謝謝阿姨，我先拿去用，過后我會讓我爸還你的。李珍說：別說這些了，你趕緊去醫院交押金吧，醫院那兒有人照顧你姑娘嗎？楊曉鳳說：有，我對象臨時跟單位領導請假了。那我走了，阿姨。李珍說：好，注意點安全。

楊曉鳳出門后去銀行順利地取出了六千元錢。原來，楊曉鳳家里之所以連幾千元錢也沒有，是因為前不久給姑娘剛交了一萬多元的高中擇校費。

中午，老楊頭與李珍帶著午飯和水果去了醫院。女兒手術做完了，楊曉鳳全家人見到李珍都格外地客氣。楊曉鳳把李珍的退休工資卡還給了她，又讓爸爸回去把錢還給李阿姨，李珍說：不用了。老楊頭說：還，能不還嘛！

楊曉鳳把爸爸拉到病房外問爸爸：你跟李阿姨領結婚證了嗎？老楊頭愣了一下說：爸爸跟你李姨還沒領結婚證，你不是不同意嘛！她是我雇的保姆。楊曉鳳說：爸，我同意了。老楊頭一聽，笑了。

條件

多年前，金小芳的丈夫背叛了她，在外有了女人，最后金小芳與丈夫離了婚。前夫再婚了，而離了婚的金小芳一個人撫養兒子，因為生的是兒子，她的對象并不好找；后來兒子長大了也結婚另過了，現在她退休了，一個人在老房里生活。

五十來歲的她，沒事兒就去公園鍛煉身體。后來她在公園里見到了初中同學老曲，老曲是小芳的初戀情人，老曲的老婆得癌癥去年過世了。老曲最近沒事兒也常來公園跳跳舞，活動活動身體。兩個人就聊聊天，互相也了解了各自的情況。老曲就拉金小芳跳跳舞，兩個人也走得越來越近乎。

可沒過多久來了個姚麗麗。這女人衣著光鮮，性格外向，能說會道。她看見老曲，就像看到久別重逢的老朋友熱情招呼，之后，先聲奪人地擠占了金小芳的位置。她主動要求老曲當她的舞伴，兩人邊跳邊講起林業局的事兒，原來兩個人以前就認識。后來金小芳聽公園的姐妹們說，姚麗麗有過兩段婚姻，第一個丈夫四十多歲得病死了，第二個丈夫過了三四年離了婚；現在姚麗麗也是單身，她才四十八歲，比金小芳小幾歲，經濟條件也好，有個女兒。

雖然金小芳很喜歡老曲，可自從來了姚麗麗，老曲就似乎冷淡了金小芳。金小芳的長相、個頭、穿著、說話處世都不及姚麗麗出眾，看到老曲好像對姚麗麗很有好感，金小芳就自慚形穢，不再主動去找老曲了。金小芳遠遠地看著他倆在一起聊天跳舞，心里是又痛又酸，不是滋味。

過了三五個月，金小芳發現，老曲有一周不來公園跳舞了，而姚麗麗還照舊來公園跳舞，但她換了舞伴，依然心情愉悅地跳著笑著。后來，金小芳就趁著姚麗麗休息的時候問她：怎么最近不見老曲來公園跳舞了？姚麗麗瞅了金小芳一眼，心不在焉地說：老曲得腦出血住院了。聽了這話，又有兩三個人圍過來聽她倆人說話，大家問：誰得腦出血了？老曲？啊，他呀！金小芳心里緊張，她問姚麗麗：老曲沒事吧？姚麗麗不屑地瞅了一下金小芳說：怎么會沒事！腦出血好了將來也是半身不遂。有個婦女說：可不是嘛！那個老趙頭得了腦出血，現在走路還半邊身子不聽使喚呢。金小芳問姚麗麗：你去看老曲了？姚麗麗不高興地說：沒去，看他干什么？我跟他也沒啥關系。金小芳說：你們不是一個單位的嗎？姚麗麗說：我們是一個系統的，沒在一個單位。金小芳再沒問下去，待在那兒憂心忡忡。這時，姚麗麗又招呼新舞伴跳舞去了。

第二天，金小芳買了些水果，去了市醫院，她在住院部逐層問護士站，才知道老曲住在三樓217病房。她推門看去，見到老曲躺在靠窗的病床上，有個三十來歲的男子守在床邊。金小芳就拎著水果走進病房，來到老曲的病床前，老曲看了金小芳好一會兒才認出她來，老曲正打著吊瓶，說話也不太利索，坐在床邊的是老曲的兒子。老曲的兒子讓金小芳坐，老曲也讓金小芳坐。金小芳問了老曲的病情，滿是關切。老曲很感動金小芳來看自己。

老曲住了半個多月后出院了，他的病情得到了控制；出院后，他提前辦理了病退。老曲在家養了一個月，之后，他天天來到公園，拖著右腿練習走路，金小芳陪伴在他的身邊。而那個姚麗麗依然每天來公園里與別人跳舞。當姚麗麗見到老曲時，她依舊熱情地跟老曲打招呼，像久別重逢的老朋友。看到金小芳站在老曲身旁，她沒有去搶金小芳的位置。

作者簡介：馬金香，滿族，大專學歷，上世紀六十年代出生，現居遼寧省東港市。

（責任編輯 劉冬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