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宗建 孫 剛 張昊諭
代購是指以尋求短缺商品、低廉商品價格或者節約個人時間為目的而找他人或相關機構代理購置商品的一種服務活動[1]。代購分為個人代購和電子商業平臺兩種,其中個人代購又稱為熟人代購和職業代購。海外代購是代購的一種主要方式,是指將國外商品通過郵寄或者服務人員“人肉”帶回國內并向實際需求人收取報酬的代購行為。海外代購之所以受到人們的追捧主要是基于其具有節約消費者時間、價格低于國內市場、克服國內市場某些商品發布滯后性的特性。隨著信息技術的高速發展,海外代購作為新興的商品消費模式其發展速度十分迅猛,代購途徑不斷增多,代購產品種類也呈現出多樣化的趨勢。
(一)代購產品價格較為低廉。隨著經濟全球化的不斷發展,世界各國成為消費統一體。國外的奢侈品成為大眾所崇尚的消費類型。但是由于相關產品國內加盟營銷模式與國外直營營銷模式的不同、市場上相關產品儲存數量較少以及關稅繳納等多方面原因導致同種奢侈品國內較國外價格偏高。例如同一款LV CLUNY價格,在國內售價為13,900元,在歐洲(LV售價最低的國家)卻只需1,400歐元(折合人民幣約11,018元)。消費價格是影響消費者消費活動最重要的因素。據商務部調查顯示,在手表、服裝、箱包等近20類高檔消費品中中國同類產品價格是香港近1.4倍,是美國同類產品價格1.5倍,而對于法國卻相差近1.7倍。價格差距如此之大加上人們對消費需求的渴望,海外代購的形式可以彌補此種問題,即使需要給付代購費用,最后支出的費用依然低于國內同類產品的價格。
(二)消費者對某些國內產品持懷疑態度。海外代購產品所占比例最高的產品為化妝品和嬰幼兒乳品等國外產品。自“三鹿奶粉三聚氰胺事件”以來,國內消費者對嬰幼兒產品的質量十分注重,大多對國內相關產品不夠信任,即使國外相關乳制品的價格較國內某些產品高,但還是基于對產品質量的考慮而選擇國外產品。據智研咨詢發布的《2016~2022年中國嬰幼兒奶粉行業運營態勢與投資戰略研究報告》統計的數據顯示,以2008年為分水嶺國外品牌由2007年的40%上升為2013年的57%,而通過海外代購方式購買相關國外產品達到了國內奶粉年吞吐量結構的13%,基于國內消費者對國外產品的信賴,為海外代購提供了巨大的發展空間。
(三)國家監管部門對境外產品入境審核程序繁瑣。我國自2001年加入世界貿易組織(WTO)以來,在經濟貿易方面已經給其他國家開放了許多優惠政策,但是基于對國內民營企業的保護考慮,依然存在一些貿易壁壘。國外產品在國內上市需經過相關監管部門的層層審核,這導致了同一種商品在國內的上市和發行具有滯后性,例如iphone手機在國內上市需要經過我國海關部門和工信部門的層層審核,而對于同一種商品在國外或者香港和澳門地區已經開始上市出售,消費者對于新型手機產品的期待心理加之價格因素和所耗費精力因素的影響,選擇海外代購是最便捷的消費模式。
(四)國內對海外代購尚未健全監管體系。對于海外代購我國相關法律法規并沒有進行具體明確的規制。個人代購行為門檻之低導致人人都可以成為代購的主體,其中熟人代購就是基于學習、旅游、出差等的同時為了謀取差價利潤就可以進行海外代購行為,同時不用承擔繳稅義務。電子商業平臺代購基于其本身的商主體地位,其設立和運營雖然受到國家行政部門監管,但是由于我國《電子商務法》在2019年1月1日才開始施行,在此之前對于通過電子商務平臺而進行海外代購的行為國家相關法律法規并未進行過多的限制。同時由于信息技術的不斷進步,有些電子商務平臺可以通過PS等技術虛構自己的經營證照從而逃避監管機關的形式審查,很容易取得電子商務平臺的商主體地位,而且與代購產品取得的利潤相比其制作成本可忽略不計。
隨著海外代購的迅猛發展,大到珠寶首飾箱包等各類奢侈品,小到服裝衣帽鞋襪等生活用品都成為其代購的產品,如果對代購的產品種類和價值不加以區分并進行管制的情況下很容易導致一些法律問題,并造成經濟市場的混亂,現從以下角度出發展開敘述。
(一)缺乏規制逃避關稅。海外代購產品種類繁雜,而且代購的產品中奢侈品占較大比重。若同類產品在國內加盟銷售根據其利潤所繳納的關稅和盈利所得稅同樣也比較高。若采用海外代購的形式則可以直接省略兩個納稅情節,雖然該做法能夠為代購者帶來利益同時為消費者減少經濟上的負擔。但是一旦代購的奢侈品數量呈一定規模,其代購者的利潤將十分可觀,其代購性質將會成為一種純盈利進行的活動,由熟人代購演化為職業代購,而且并未有相關規范來規制該代購行為的性質,從而無法追責。但是國家已經認識到該問題的嚴重性,對某些能夠認定的行為進行刑法上的懲處。我國2011年空姐李曉航代購化妝品偷逃稅款案體現了國家對海外代購的態度。但由于空姐代購案的標的額為8萬元已經達到了刑法應予懲處的數額,而現實中的代購行為雖然數額也比較大但是還不足以受到刑法的規制,因此海外代購商每次利潤往往控制在刑法追責數額以下以逃避刑事處罰[2]。同時根據海關總署公告《關于進境旅客所攜行李物品驗放標準有關事宜》的規定:“進境居民旅客攜帶在境外獲取到的個人自用進境物品,總值在5,000元人民幣以內(含5,000)”,但是在該數額范圍內海關總署工作人員并不能辨認該旅客是否在從事海外代購行為。由于認定上的困難長期持續的海外代購活動對國家關稅安全存在相當大的威脅。
(二)代購產品質量難以保證。代購行為從形式上類似于民法上的代理制度,但代購行為卻無法類推適用民法上的代理歸責制度,原因有三:第一,代理行為是基于被代理人授權范圍內自主決定進行某商品的購買,而代購行為是以代購人為媒介購買指定的產品,代購人沒有獨立的意志;第二,代理本身不生產產品而是由某產品的生產者或代理商授權,其已獲得該產品生產商的認證。而代購未獲得該產品生產商的認證。第三,代購產品的安全性較代理購買的產品安全性低。由于海外代購者作為獨立的個體其可以操控整個產品的運輸途徑,在貨物運輸起始、中途中可能存在欺詐行為。
(三)產品質量出現問題難以歸責。[3]海外代購消費模式中涉及三方主體:即代購方、銷售方和消費者。主體的復雜性導致代購產品一旦出現質量問題歸責原則將很難適用。一旦消費者發現產品質量出現問題,結合我國《民事訴訟法》規定的“誰主張,誰舉證”原則,由于消費者獨自面臨兩方主體,并且其并不了解產品生產及其運輸等兩個階段的過程,消費者若想向其他兩方主體追究產品質量責任,舉證方面將是難以解決的問題。除此之外,我國對海外代購行為法律法規并不健全,并未明確代購方的具體義務,除了某些通過電子商務平臺進行海外代購的商主體與消費者可能存在代購合同外,個人代購者很少會與消費者簽訂代購合同,加之沒有相關法律法規可以援引,一旦產品出現問題,將置消費者于不利地位。
(一)在《電子商務法》及其解釋中明確各類代購者的商事地位。對于海外代購者之所以難以管理的根源在于其是否屬于商事法規應當規制的對象。即將施行的《電子商務法》第9條第2款明晰了電子商務平臺經營者的概念以及分別在第27條和第28條中明確規定電子商務平臺經營者應當履行市場主體登記和稅務登記。但是卻并未涉及個人代購行為兩種模式,因此在后續的修改和解釋中應當充分考慮代購行為主體的多樣性,明晰個人代購行為界定的標準以及應當履行的各項義務。
(二)管理機關加強產品流通監管保障消費者知情權。傳統的代購行為中大致可以分為三個階段:銷售方銷售、代購者運輸和消費者接收。現階段的消費者除第三個階段可以控制之外,由于沒有相關產業的規制流程,消費者對其他兩個階段的具體操作并不知情。為此我國行政機關應當建立專門的管理機構來統一制定代購行為各環節的操作流程,在保證代購行為靈活性的前提下,予以進行原則性的監管,以便于保證消費者能夠實時了解所需商品的動態。該專門機關應當要求銷售方和代購方及時披露產品的質量信息、運輸狀態和預期抵達時間等信息,保障消費者對所購產品的知情權,保證代購消費模式的有序規制,同時為解決產品質量糾紛提供依據。
(三)制定產品清單明晰可代購產品類別和數量限制。代購行為的出現是市場經濟發展必然出現的消費模式,雖然現階段存在一些規制上的困難,但是在制度的不斷探索和健全背景下應當對該種消費模式予以支持。《電子商務法》第71條第2款中明確規定了國家支持小型微型企業從事跨境電子商務。因此對于符合法律的海外代購行為應當在制度的框架下予以保護,海關針對難以辨別的問題應當及時出臺游客可攜帶的產品清單和數量限制規則,靈活運用調控手段防止違法代購行為和保障我國的關稅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