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娜
(中國人民大學 社會學理論與方法研究中心,北京 100872)
漢族被普遍認為是一個沒有自己民族服裝的民族,穿民族服裝則成為了少數民族的身份象征。在1999年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50周年發行的《民族大團結》郵票上,55個少數民族都穿著鮮明的特色服裝,只有漢族穿著一套有地域特色的“秧歌服”。在其他56個民族的合影中,漢族人穿過T恤、西裝、中山裝、旗袍,可唯獨缺少了自己的特色傳統標識。直至21世紀初,伴隨著中國綜合國力的上升,在呼吁傳統文化復興的同時,人們也把對“漢服”——漢民族服裝的討論融入了進來。一些年輕人穿起了消失近400年的“古裝”,峨冠博帶、衣袂翩翩般行走在現代城市的鋼筋水泥建筑之間,他們希望公眾能夠對這類服裝重新審視,重正其名為“漢服”。更希望以“漢服”的樣式為參考,重建現代漢民族服裝,甚至在重要的國際場合中成為中國“國服”的象征。
然而,相當一部分社會公眾認為,此“漢服”非彼“漢民族服裝”。因為在漢服復興運動發軔15年之際,對于“漢服”的定義依然存在很多分歧。目前,“漢服”的概念主要源自互聯網上網友的討論,不僅官方從未有過表態,甚至在各類漢語詞典中都不能找到“漢服”這一詞條,而學者、媒體、網友們對于“漢服”的含義和指代更是說法不一。因此,文中將根據民族服裝的含義,結合歷史上的漢民族服裝,對比當代漢服概念構成、網友的實踐行動,探析“漢服”概念中的疏漏,進而指出當代“漢服”距離“漢民族服裝”定位的差距,以及走向“漢民族服裝”的可能性實踐路徑。
所謂民族服裝,主要是指在多民族的族際社會,能夠被作為民族識別、認同或歸屬的標識、符號的服裝[1]。日本的和服、韓國的韓服、印度的“莎麗”,以及藏族的藏袍、苗族的苗服都屬于典型的民族服裝,它們在各類的族際交往和外交場景中,可以成為人們自我展示和相互界定的重要和醒目標識。
在歷史古籍中,“漢服”一詞曾頻繁作為標識漢民族服飾的專有名詞出現,也通常與異族的“胡服”相對應,即指外族人眼中漢族人所穿的服飾。如《遼史》中多次出現了“漢服”,其中還有專門的《漢服》卷章部分,介紹漢族人的服飾特征,并以“漢服”來表達遼國的朝服從契丹族服飾到漢民族服飾的變化:“皇帝始制冕冠章服,后王以祀以祭以享?!瓡?,太后、北面臣僚國服;皇帝、南面臣僚漢服。乾亨以后,大禮雖北面三品以上亦用漢服;重熙以后,大禮并漢服矣。”[2]《輿服》中記載:“遼國自太宗入晉之后,皇帝與南班漢官用漢服;太后與北班契丹臣僚用國服,其漢服即五代晉之遺制也。”[2]其中以“漢服”來區分漢人服飾和契丹人服飾。類似的還有《新唐書》:“漢裳蠻,本漢人部種,在鐵橋。惟以朝霞纏頭,馀尚同漢服。”[3]《文獻通稿·契丹人》:“凡六十里至,過惠州,城二重,至低小,外城無人居,內城有瓦舍倉廩,人多漢服。”[4]以上文獻都是用“漢服”一詞來標識外族人眼中的漢族服飾。
顯然,歷史文獻中“漢服”的出現不僅是在族際環境下的強調,更多是特指漢族人的日常民俗服裝特征。這也類似于民族的“自稱”和“他稱”,既需要自稱的依據,又需要他稱的承認[5]。也就是說,古代“漢服”這一詞匯的出現,主要是在族際交互場景下,由漢族人穿著的民俗服裝延伸而來,反映出異于他族群體的服飾共同體特征。
與此相似的是,在20世紀后的一些文獻、媒體報道中也曾出現過“漢服”一詞,通常是指代有地域特色的漢人民俗服飾,或是在少數民族族群場景下漢族人的日常服飾。如媒體報道中的貴州屯堡人服飾:“貴州的漢人支系屯堡人,無論男女的裝束多事深藍色長衫、寬袖大襟,腰纏布帶或絲質長腰帶,被媒體稱為中國最后的明代漢服?!盵6]類似的還有,中央電視臺在2000年播出的紀錄片《中華少年·滿族娃》的文案中寫道:“滿民族目前的狀況卻是幾乎完全漢化……其民族因素已了了無幾:一群說漢語、穿漢服的孩子?!盵7]這些“漢服”的表述,也都是在漢族與少數民族共存的場景下,用來強調漢族民俗服裝和其他民族服裝的差別。
但是,近現代中國社會中所提到的“漢服”與歷史上的“漢服”在衣服本身的樣式上有很大差別。中國古代自稱“衣冠上國”,盡管每逢朝代更迭,都要“改朔易服”,但上衣下裳制度卻一直沒有改變,也被漢民族建立的歷朝歷代所遵從[8],形成了典型的服飾特色。歷史上“漢服”還是中國政治統治的一個重要組成象征,被各民族建立的政權所重視?!吨芤住は缔o》中記載:“黃帝堯舜垂衣裳而天下治,蓋取諸乾坤”,也就是說“漢服”不僅是漢民族傳統文化的重要部分,同時還是一種政治符號,在嚴密的“服制”制度下,體現了政治的意識形態和象征性。然而,近現代記載中所提到的“漢服”,反映的其實是有地域性民俗服裝屬性的漢人日常著裝,它既不具備政治符號的象征性,也不具備在節日、禮儀等重大場合有象征意義的民族服裝屬性。與此同時,在全球化的社會劇烈變遷中,此“漢服”還呈現出以“西裝化”為導向的發展趨勢,與歷史上的“漢服”可謂大相徑庭。
2001年上海APEC會議上,各國領導人在閉幕式合影中穿著的“新唐裝”,曾經在中國社會中影響頗大,甚至在海外華人中廣為流行。與此同時,互聯網上有網民開始了對于“中國傳統民族服裝到底是什么”的討論。在“新唐裝”方興未艾之際,網民們還針對此“唐裝”非彼“唐朝服裝”的屬性,拋出了“漢服”的概念,甚至引發了民間社會對于漢民族服裝復興的實踐行動,反響強烈。
網友們指出:“APEC會議上的‘新唐裝’是根據清朝‘馬褂’設計而成,與真正的唐朝服裝沒有任何關系,也不屬于中國傳統的‘上衣下裳’民族服裝體系范疇?!弊钣匈Y格代表中國國家形象的服裝,應該是根據中華民族的主體民族——漢民族的傳統服裝所設計,而不應該選用其他近現代社會的時裝物品[9]。因此,網友們提出了“漢服”——漢民族傳統服裝的說法。
根據2003年漢網論壇(漢服復興運動的網絡發源地)主要參與者的討論結果,給出了當代漢服的首個定義:“漢服是指明代以前,在自然的文化發展和民族交融過程中形成的漢族服飾。”[9]顯而易見,網友們所界定的“漢服”概念,基本是以清朝初年的“剃發易服”為時間分割點,根據節點前后漢族人在官方場合穿著的是漢族服飾或滿族服飾為依據而確定。換言之,興起自21世紀的“漢服”論說,多少是具有一些反“唐裝”和反“旗袍”的傾向[1]。
網友們還依據漢民族典型服飾在生活中發生“斷裂”的時間、地域、背景,不斷對“漢服”概念進行修訂。如2005年張夢玥首次在學術文章中指出的漢服概念:“漢服是漢民族傳統服飾,指約公元前21世紀至公元17世紀中葉(明末清初)這近4 000年中,在華夏民族(漢后又稱漢民族)的主要居住區,以‘華夏—漢’文化為背景和主導思想,通過自然演化而形成的具有獨特漢民族風貌性格,明顯區別于其他民族的傳統服裝和裝飾體系。”[10]這也成為學術文章中引用量最高的概念。
此外,其他的一些學術文章也在不斷對“漢服”概念的時間和外延做修改,如增加“上溯炎黃,下至宋明”“從黃帝即位(約公元前2697年)至明末(公元17世紀中葉)4 000多年”等時間范疇。同時,還針對漢服的風格體系進行描述性介紹,如2009年韓星在文章中指出“漢服”的定義為:“以漢族(先秦時則為華夏族)人民所穿著的服飾為基礎,并在此基礎上發展演變而成的一種明顯具有獨特風格的一系列服飾的集合。”[11]
如上所述,在以時間節點為主要界定依據的前提下,網友們所建構的“漢服”更像是特指明末清初之前漢族人的“傳統服飾”。正是這一界定方式,成為了漢服被學者和社會各界質疑的緣由。學者楊志剛在采訪中表示:“漢服其實是個偽命題。漢服從來就沒有一個固定的概念,漢族人的服裝,從漢唐至宋,一直到明清,均沒有一個固定的樣式,都在不停的變化?!盵12]學者華梅在采訪中表示:“在中國服裝史中,有相對于少數民族的漢族服裝,單純稱漢服的,從語義和款式中都顯得概念不清,或是有一定的局限性?!盵13]學者龔鵬程在采訪中也指出:“現在我們所說的漢服,是相對于西服來說的,總體指中國傳統服飾,也包括了少數民族,整體體系從上古以來一直傳承著?!盵14]
這些贊同與爭議,也體現了當代“漢服”概念的建構盲點。雖然漢服實踐者們堅定地認為漢服是指漢民族傳統服飾,但是對于漢服的特征、范疇、樣式卻一直模糊不清,甚至與清朝之前的“古裝”界定有著相似之處。從某種意義上講,這場以復活“漢服”為載體的“漢服復興運動”,可以理解為是在當前中國社會中試圖復活一類消失了的“傳統服飾”的文化實踐行動。
如果就漢族的民族服裝角度而言,把漢民族服裝簡稱為“漢服”是可以理解并接受的。“漢服”可以被認為是繼近現代的中山裝、旗袍、“新唐裝”之后,現代國人對于“民族服裝”的一種渴望和追求的表現,也是以一種獨特的服裝樣式反映國人對民族身份認同感和文化自豪感的方式。但就民族服裝的視角而言,世界上認可的民族服裝都有著一些典型特征,分別是民族性、歷史性和普及性[15],也是讓其他人可以從外型上顯著區分是哪個民族的獨特標識。正是通過這些屬性,在一些重要的族際交流場合和儀式中,可以從視覺上反映出這個民族的悠久歷史和文化。顯然,如果把當代“漢服”與其他國家或民族的典型民族服裝相比較,“漢服”并不具備漢民族服裝的特征,其中主要原因分為3點。
理論上講,民族服裝應該是在族際環境下由民俗服裝延伸而來[5]。網友們界定的“漢服”,雖然在中國有著幾千年的悠久歷史,承載著深厚的民族文化,但在清朝“剃發易服”后已經從人們的日常生活中消失,再到近現代中國,漢族人的日常服飾都已經完全西化,這樣的“漢服”已經不具備民俗服裝的屬性。
此外,由于“剃發易服”遭到頑強抵抗后,清政府曾經頒布了“十從十不從”政策(“十從十不從”是清朝年間的民間口謠,正史并未記載該事),其具體內容在清代天嘏所著《滿清外史》中有所記載,為:“男從女不從,生從死不從,陽從陰不從,官從隸不從,老從少不從,儒從釋道不從,娼從優伶不從,仕官從而婚姻不從,國號從而官號不從,役稅從而語言文字不從?!痹凇疤亓睢敝?,“漢服”只是殘存在特殊人群之中,昔日的寬袍大袖被隱蔽在寺廟道觀、戲臺盛裝之中,“漢服”的樣式更是成為“古裝”“戲服”“道袍”“壽衣”等特殊服飾樣式,甚至更像是日本的和服、韓國的韓服,成為新的服飾文化記憶而流傳至今。這種對于“漢服”的邊緣化記憶,使其不再具備民俗服飾的屬性和基礎。
顯而易見,“漢服”的表述混淆了“漢民族傳統服飾”和“現代漢民族服飾生活”的范疇。對于“漢服運動”群體而言,一方面宣稱自己是“復興”不是“復古”,但另一方面又強調漢服是在歷史上漢文明基礎上形成的,基本固定不變,是有著獨特性的服裝款式。
盡管“漢服”的定義通俗易懂,但是“漢服”的款式和樣式,在對追求純粹性和本質主義定位之間,以及現代時尚化與建構性的實踐之間又存在著天然的沖突[16]。這種本質主義的言說和建構主義的實踐悖論,也成為了社會各界質疑與抨擊“漢服”的主要緣由。
任何民族的服飾都因時代、地域、階層等因素而具有諸多差異,是極其復雜的。人們印象中的某種民族服飾的“經典形象”,更像是“形象代言人”,而非其全貌。諸多在中國歷史上多民族之間的互動,也自然影響了包括服飾在內的各種文化現象,像戰國時期的“胡服騎射”、北魏時期的 “更姓易服”、唐朝時的“胡風之熱”,也都反映了服飾“胡化”和“漢化”交替存在的特征。
除此之外,分布在中國廣闊地域且人口規模巨大的漢族,在民俗服裝上更是復雜多樣,像貴州屯堡的“鳳陽漢裝”、惠安女的獨特服裝和廣西高山漢的服裝等,均意味著漢服的地域復雜性至今猶存[16]。因此,在承認“漢服”是擁有漢民族服裝獨特性的同時,也需要承認漢人服飾生活的多樣性和復雜性,并且是在幾千年的歷史中通過不斷交流而有著變化和互動的事實。
21世紀的“漢服運動”自2003年鄭州電力工人王樂天把它穿上街頭算起,迄今已有15年。盡管爭議不斷,但伴隨著參與者不斷增加、范圍不斷擴大,以及日趨商業化、產業化、社團組織化的現狀,“漢服”一詞的知名度得到空前提高,甚至成為了中國傳統文化復興的關鍵詞之一。但是,在“轟轟烈烈”的背后,更重要的是反思“漢服”概念的得與失和“漢服復興運動”的功與過,進而為建構新時期的漢民族服飾提供建議。因此,文中認為要實現現代“漢服”與“漢民族服裝”的契合,要經過以下5個路徑。
漢服的定義不應該是立足于古代時間,重點應立足于當代服飾的基本特征,通過其歷史淵源和風格體系,定義其獨特的屬性。根據網絡上的討論,以及劉荷花所提供的2016年版《淺談當代漢服體系》[9]的構想,文中對當代“漢服”定義如下:“‘漢服’應指21世紀出現并流行,仿照歷史上明末清初之前的漢民族傳統服飾形制的服裝。典型特征應為:平面剪裁、交領右衽(領子左右相疊,外形似字母y)、繩帶系結(不用明扣和拉鏈,通常使用繩帶系結)、衣緣鑲邊、寬袍大袖,在特定場合中可以成為漢族民族服飾的代表?!?/p>
鑒于中國上下數千年服飾款式的多樣性,歷朝歷代的服飾差距又比較鮮明,不同朝代的服飾同時登場往往給人以強烈的“穿越感”,反而襯托出漢服的非日常屬性,很難在重要場合中以“經典形象”的范式給人帶來強烈的文化認同感。解決該問題的核心在于按照“漢服”的功能屬性,根據場合的不同對不同樣式進行劃分,大致可以列出戎服類、祭服類和日常類。其中戎服類屬國家層級對于漢服的應用策略,不在民間考慮范疇;祭服應參考宋明時期應用,民間僅用作祭先祖、英烈、先圣、先賢、先師;日常分為3大類,分別是禮儀類(選用大禮服)、節慶類(選用常禮服)、日常類(選用普通常服)。
與此同時,民間應在擁有一定共識的基礎上,對漢服款式進行具體說明,比如分為5個類別,分別是衣類(上衣)、裳(裙)類、衣裳連接類、绔類(又作“袴”,即褲子)、附屬類(半臂等附件混搭類),通過完善當代“漢服”的款式描述和場景穿著建議,分清儀式、節日、日常等不同場合的穿著差異,改善“穿越感”的穿著現狀。
中國的傳統服飾在歷史長河中展現了千般風姿,在現代化的社會中更應該有著萬般旖旎,只有在符合現代化審美風貌和時尚流行的前提下,才能真正“活”下去。“漢服”的流行并不是一味對出土文物或影視劇造型的“漢服”進行復原,更重要的是通過可適應大眾時尚服飾體系的推陳出新,在保留核心元素和典型審美的基礎上,對漢服的樣式進行再創作和設計。
除此之外,在服飾工業化生產的現代社會,漢服的消費方式也必須符合當代服飾的市場需求,包括時尚美觀、耐用合體的設計理念,批量生產、即買即得的消費方式,現代工業化批量生產工藝、實用普及的穿著習慣等。只有成為任何一個人可以習以為常地穿在身上,并藉此表達自己審美、喜好、身份的認同情結的最佳服飾選擇,才是未來漢服被更多人所接受、甚至普及的關鍵所在。
民俗,民之俗也。民俗服裝看似平庸世俗,但卻是一個民族文化的最真實表達。因為民俗生活是人的社會生活視野中,最接近人本真存在的對象化形式。只有在生活中存在了,才能真正地消除漢服運動中存在“特定群體”“特定時間”“特定空間”中的文化屬性,把漢服的理念引入到民間文化領域[17]。
漢服運動的核心行動——“穿”,依托的是廣大漢服愛好者們鼓起勇氣、堅持不懈、反反復復地穿著實踐[9],直至公眾習以為常為止,才是漢服的概念深入人心之時,藉此重構漢民俗服飾的先決條件,獲得重新換回“漢民族服裝”的可能性。
民俗服裝和民族服裝,在其作為社會生活之一的文化意義上,并沒有本質差別。但是,民俗服裝一般并不具有族際識別功能,而民族服裝則不僅需要有民俗服裝的依據和根源,更需要有他稱的認同[5]。對于“漢服”而言,在已“斷裂”的歷史背景下,只有在回歸現代民俗服飾的范疇、回歸正常人的生活服飾定位后,才有可能真正重新獲得漢民族服裝的名分。
換言之,只有讓社會公眾都“認識”漢服,適應了中國社會中隨處可見的“廣袖飄飄”“衣裾渺渺”,把穿漢服的人群從“演員”“出家人”“死人”等特殊群體,甚至是“怪異青年”,逐步拓展成為現代漢民族的歷程,才能促使漢服在特定的族際交互場景下,在重要的國際、外交的儀式中,成為漢民族文化認同的重要符號和標志。
在多民族的場景下,漢民族的民族服裝缺位是不爭的事實。對于發軔于21世紀初中國民間的漢族人對于本民族服裝的追求行動,絕不能僅憑著概念模糊、理論匱乏、行動冒失而一味抨擊和指責。更重要的是在民族文化復興的整體背景下,借鑒穿“漢服”這一行動,反思漢民族服飾“復興”動向中的利與弊、得與失、功與過,實質性地建立文化復興的可行性路徑,在不斷嘗試、摸索和實踐同時,重建與完善新的概念、體系與理論,這才是民族文化復興的最終指向,才能讓傳承千年的優秀傳統文化再度綻放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