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東印度公司維護海外投資利益的經驗與啟示

王亞男

摘 要：隨著“一帶一路”的大力推進，中國的跨國公司面臨的維護海外投資利益的挑戰也紛至沓來。以最早的最具代表性的跨國公司英國東印度公司為研究對象，尋求維護海外投資利益的經驗。分析發現，東印度公司在維護海外投資利益時采用了特許狀、轉口貿易，以及為公司創建新型資本組織形式和經營形式等手段，這對中國跨國公司維護對外投資利益具有啟發意義。

關鍵詞：海外投資利益;英國東印度公司;經驗和啟示

中圖分類號：F830.59? ? ? ? 文獻標志碼：A? ? ? 文章編號：1673-291X（2019）04-0176-02

自中國實行對外開放，順應經濟全球化浪潮時起，中國海外利益的重要性就開始逐漸凸顯。中國企業聯合會的調研表明，2016年，中國跨國公司中前100名的海外資產總額達到7.1萬億元，比五年前提高了52.6%;海外員工總數達到101萬人[1]，跨國公司的迅速發展要求其海外經濟保護能力的提升。

“以史為鑒，可以知興替。”中國的跨國企業面對的維護對外投資利益的問題，西方國家也曾經歷過。英國東印度公司作為最早的最具代表性的跨國企業仍然值得我們去研究和借鑒。

一、英國東印度公司維護對外投資利益的手段

從1600年創立到1858年被英國政府取消，東印度公司在印度的統治將近兩個多世紀。以下，對東印度公司維護其海外利益的手段進行簡要分析。

1.首要手段。通過特許狀獲得貿易壟斷權。英國東印度公司是當時英國最大的合股公司，伊麗莎白女王直接向東印度公司頒發了為期十五年的特許狀，該特許狀賦予東印度公司在非洲好望角以東地區的貿易享有獨占權，并賦予公司在這一帶區域有制定法律、受理行政和建立貿易據點的特權[2]。直到1813年東印度公司的貿易壟斷權才被取消，東印度公司在印度獲得近兩百年的貿易壟斷權。東印度公司不僅從英國政府那里獲得了特許狀，1613年，莫臥兒皇帝頒發給該公司貿易特許狀，也使公司在初期貿易阻力減小。特許狀大大減少了東印度公司來自國內的競爭對手，英國東印度公司壟斷著英國在印度的絕大多數貿易，使公司能相對順利地發展下去，是其保護其海外利益過程中重要的一環。

2.轉口貿易與香料的高價轉賣。英國東印度公司的海外利益拓展的初期不得不提到香料貿易，香料貿易為其賺取了大量利潤。“在公司的早期歷史中，進口商品由胡椒占主導地位，1630年，公司進口胡椒總價值超過100萬英鎊”[3]東印度公司成立之初的目標之一就是尋找香料，打破荷蘭，葡萄牙和西班牙的香料貿易壟斷。在隨后的歷史發展中，英國東印度的確通過香料貿易獲得了大量財富。亨特在《英屬印度史》中曾言及：“公司成立之初，眼光確實只盯著香料，頭幾次出海的目標都是香料群島，以每磅六便士的價錢買進胡椒等，運到倫敦等地以6—8先令賣出，純利潤高達95%。”錢乘旦的《英國通史》中曾指出：東印度公司初期的發展很不容易。但是東印度公司自己造船，擴大經營的商品范圍，積極開展歐洲的再出口貿易和亞洲的轉港貿易，通過種種努力東印度公司堅持下來并得到發展[4]。東印度公司的“高價轉賣”和擴大經營范圍的措施，發展轉口貿易等方式都進一步促進了英國東印度公司的貿易發展。

3.商品傾銷為英國商品獲得海外市場。18世紀后半葉，英國國內工業革命的發展促使紡織品過剩，英國政府通過了《印度法案》，實際上是為了將過剩的工業品銷售到印度，這對印度的棉紡織業造成了毀滅性的打擊。

4.東印度公司的資本組織形式。除了特許狀和貿易方式之外，英國東印度公司的資本組織形式和其組織經營的方法也值得一提，它們是東印度公司的良好運營和發展不可或缺的條件。公司在成立初期采用臨時合股的方式征集資本，這種臨時合股方式造成公司資金來源不固定的問題，不利于公司的長遠發展。1657年，公司設立了新的總體股份制，籌集了74萬英鎊的股金，使東印度公司開始有了固定的資本[3]。固定的資本使公司得以從反復尋求資本來源的困境中解脫出來，更加專注于擴大貿易范圍。

5.東印度公司的組織經營方式。東印度公司的經營需要穩定有效的行政管理機構和制度，也需要出色的商業政策。首先，在1620年時，東印度公司就形成了比較完善的組織機構，使公司即使在王朝革命時期也能有序運轉。公司的行政管理機構分為公司委員會和公司全體成員大會。公司全體成員大會是公司的最高權力機構和立法機構，由全體股東組成。公司委員會則負責具體商業政策的執行，并處理公司日常事務。

公司還確立了代理人制度，將代理人派駐其貿易據點。“代理人是公司海外利益政策的具體執行者，對公司商業活動的發展由重要影響。”[5]公司為選拔代理人制定極高標準，既要求代理人有豐富的商業尤其是海外貿易經驗，又要求代理人對公司的忠誠度。東印度公司為保證代理人的忠誠，采取了類似于“高薪養廉”“鼓勵員工入股”等十分前衛的方式，盡管這些做法并不能完全杜絕私人代理人從事私人貿易的可能性，但是刺激了代理人為公司服務的積極性。

詳細的指令是東印度公司的重要優點，東印度公司和代理人主要通過信函進行溝通，大量的通信和詳細的信件內容讓公司與代理人能夠及時更新信息并能高效地運送商品。“少數保留下來的印度代理人的信件表明，公司詳細地指示了需要購買的商品、商品價格、數量、種類和派回國的船只，以及貿易據點的組織等，主旨是使代理人活動要遵循公司的規定和建議。”[6]

公司的直接貿易和轉口貿易必須依賴的制度是貿易據點制度。貿易據點不僅可以進行商品交易，還可以為英國提供穩定的商品供應，避免貨物囤積。到17世紀末，東印度公司已經在印度建立了四個較大的貿易據點：東海岸的加爾各答和馬德拉斯，西海岸的蘇特拉和孟買[7]。這些貿易據點是東印度公司海外貿易得以運行必不可少的組成部分，并且是公司戰勝荷蘭和法國的重要條件。

二、中國跨國公司獲得的啟示

1.跨國公司與政府關系的處理。對東印度公司來說，特許狀意義重大，代表著政府的支持。政府不僅包括國內政府，也包括東道國政府。在當今時代，中國的跨國企業一方面需要恪守國家投資的法規政策，另一方面需要積極關注國家對跨國企業的扶持和優惠政策，懂得利用國家提供的法律法規和優惠政策維護自身投資利益。在東道主國家，跨國企業一方面需要遵守東道國的法律法規，研究東道國的對外優惠政策，同時還需要了解當地的政治狀況，盡最大的可能與東道國政府維持良好關系，這也是本土化經營的關鍵。

2.跨國公司的經營機制。東印度公司作為跨國經營較早的實施主體，帶給當今中國跨國企業的經驗是比較可貴的。中國目前不可能像殖民時代一樣建立貿易據點，但是中國的跨國企業仍然可以選擇自己的建廠地址和主要銷售路線，做出這些選擇的依據，就如同東印度公司選擇香料豐富的班特姆和蘇特拉一樣，要以優先發展的產品為依托。另外，東印度公司建立的商業貿易網絡其實類似于局部的經濟全球化，今天的經濟全球化自然追求資源的最佳配置，中國的跨國企業權衡成本發展產業鏈條和轉口貿易，既可以擴大經營范圍又可以擴大市場。

3.跨國公司的人員管理。中國跨國公司的人才選拔機制和激勵機制也可以借鑒東印度公司。跨國公司所需人才的選拔應該更看重資歷和專業水平，今天的科技水平和貿易水平毫無疑問已經超越當年，但外貿人才的招攬仍應遵循高標準的原則。東印度公司的“高薪養廉”政策對跨國企業中出現的以權謀私現象具有一定啟發意義。除了高薪之外，向員工發放股權在今天仍然是許多公司激勵員工的手段，現代公司還增加了利用企業文化凝聚員工的手段。

4.跨國公司尋求和擴大商品市場。東印度公司后期擴大市場的方式主要是依靠傾銷，這一點不值得借鑒。但是，東印度公司初期為在印度繼續發展，積極開展轉口貿易，擴大經營范圍的做法卻具有啟發性。在全球化的世界中，跨國企業不僅應當積極為自身的優勢產業尋求市場，還應當深入了解市場需求，在此基礎上擴大商品經營范圍或檔次才更有可能依靠實力獲得更多市場份額。

5.跨國公司應善用國際秩序和國際法律維護自身利益。過去，東印度公司與別國發生海外利益糾紛時傾向于采用戰爭手段，究其根源在于殖民時期世界仍然處于無政府狀態，國家之間沒有約定俗成的解決爭端的方式。但是二戰后，世界已經逐步開始建立處理政治經濟糾紛的全球體系，聯合國、世貿組織等權威的國際組織也充當著解決爭端的角色。隨著中國經濟實力和影響力的逐漸提升，中國也積極參與到了全球制度建設中去，并利用現有的國際制度合理地為自身的海外投資利益提供保障。但是，跨國公司依靠國際法規維護海外利益的能力仍然比較欠缺。一些學者談到：“目前，我們的海外利益保護依然處于政府保護為主，主要走的是‘上層路線，但上層路線有著明顯的‘局限性。”[8]因此，公司必須積極設法維護其海外利益。在維護跨國企業的海外利益方面，政府和企業都應當是主體，兩者的協調會帶來更好的效果。

參考文獻：

[1]? 劉志強.中國的跨國公司什么樣[J].中國經濟周刊，2017（19）：34-36.

[2]? 汪熙.約翰公司——英國東印度公司[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7.

[3]? Lawson P.The East India Company：A History[M].Longman，1993：25-40.

[4]? 錢乘旦，許潔明.英國通史[M].上海：上海社會科學院出版社，2012.

[3]? Lawson P.The East India Company：A History[M].Longman，1993：40.

[5]? 王軍.16—18世紀英國特許公司研究[D].沈陽：東北師范大學，2011.

[6]? Chaudhuri K N.The English East India Company：the study of an early joint-stock company 1600—1640[M].Routledge，1999：86.

[7]? 斯塔夫里阿諾斯.全球通史：1500年以后的世界[M].上海：上海社會科學院出版社，1999：174.

[8]? 張梅.“公司外交的理論與實踐”圓桌會在京舉行[J].中國投資，2014，（15）：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