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開征環境保護稅的效應
——從技術創新和產業升級的角度分析

(中南財經政法大學 湖北 武漢 430000)

2018年1月1日起，《中華人民共和國環境保護稅法》施行，標志著中國有了首個以環境保護為目標的稅種。環保稅與現行排污費制度的征收對象相銜接，對在中華人民共和國領域和中華人民共和國管轄的其他海域，直接向環境排放應稅污染物的企業事業單位和其他生產經營者環境保護稅的征稅。環保稅由國家強制力保障實施，彌補了排污費制度執行力度不夠、行政干預較多，缺乏強制性等缺陷“費改稅”雖然是“稅負平移”，但對于繳納排污費不規范的企業以及污染物眾多且容易計量的企業來說，還是會面臨更大的壓力(曹敏 2016)。環保稅帶來的負擔提高了企業進入壁壘并降低了退出壁壘，企業若不積極進行技術創新，將面臨成本增加，產品競爭力下降，甚至是被淘汰的風險。而技術創新有溢出效應，并且能增加、創造橫向和縱向產業鏈的需求，從而帶動整個產業的升級。開征環保稅，對技術創新和產業升級產生了哪些積極和消極的效應，以及如何應對消極效應，是一個值得研究的話題。

一、從產業經濟學的角度分析開征環保稅帶來的技術創新和產業升級效應

由哈佛大學產業經濟學派權威人士貝恩、謝勒等人以新古典學派的價值理論為基礎，建立的SCP(Structure-Conduct-Performance)模型，提供了一個有系統邏輯體系的產業分析框架，即市場結構(Structure)一市場行為(Conduct)一市場績效(Performance)分析框架。這一產業經濟學的模型顯示，市場結構決定企業的市場行為，而企業的市場行為又決定經濟績效。即當存在經濟、政治、文化等環境改變的外部沖擊時，將發生產品需求改變、行業競爭變化、壁壘提高或降低等市場結構的改變；針對市場結構改變，企業會通過轉變運營方式、技術創新等措施應對，發生市場行為；這時，企業的財務指標、科技發展和雇傭對象等市場績效也會相應改變。本文將SCP模型運用到環保稅上：環保稅的實施屬于“政府政策”，這一外部沖擊會導致市場結構改變；技術更新屬于“市場行為”；產業升級屬于“市場績效”。

二、環保稅產生的技術創新效應

(一)積極效應。環境資源作為公共產品，在消費上具有非競爭性和非排他性。當企業對環境資源的使用不計入成本時，基于理性經濟人假設，企業會為了追求個人利益最大化而不惜犧牲社會利益(楊亞東;琚敬2010)。如果現有技術能達到企業的生產目標，即使對環境污染嚴重，在沒有強制約束和成本負擔的情況下，企業會選擇繼續使用現有技術(廖乾 2017)。但環保稅開征后，第一，企業在生產過程中對環境污染程度越高所繳納的環境保護稅就越多，產品成本加重、產品競爭力被削弱。企業會主動淘汰污染大的生產線，引進更環保的生產設備，革新生產技術。第二，隨著消費者的環保意識逐漸增強，企業必須通過技術創新淘汰高污染的產品來滿足消費者的需求。長期來看，環保稅激勵企業創新并獲得先發優勢(徐干遠 2017)，這也順應了我國“大眾創業，萬眾創新”的趨勢，為實現“中國制造2025”打下基礎。

(二)消極效應。技術創新的資金問題。環保稅導致的被動技術更新加大了產品的生產成本，降低了企業的收入，減少了企業的資金來源。而同時企業要技術改造、技術開發，就需要資金的投入。雖然政府為鼓勵企業節能減排，在環保稅法中專門增設了兩檔減排稅收優惠政策，即對納稅人排放污染物濃度值低于國家和地方規定標準30%和低于50%的，分別減按75%和50%征收環保稅；以及對改進生產工藝流程，采取環保措施的企業可按20%至100%的比例核減污染物排放量。這些稅收優惠政策一定程度上調動了企業技術創新的積極性，但由于優惠檔次較少，對于排污不在優惠標準內的企業來說，將面臨嚴重的成本負擔(熊文;劉紀顯 2017)。

三、環保稅產生的產業升級效應

(一)積極效應。從產業經濟學的角度來說，開征環保稅，通過技術創新的溢出效應，帶動整個產業升級，形成循環產業鏈，產生市場績效。具體而言：首先從技術創新溢出的角度。大力創新的企業逐步擴大市場份額，使得同行競相追逐、模仿，各行各業都在為市場提供更多優質廉價的創新產品，帶動了整個產業的升級；其次從技術創新增加需求的角度。產業技術進步增加了生產性需求，比如，汽車制造技術的發展，能帶動相關上下游產業如汽車車身材料、人工智能交互產業等的發展。這對于橫向和縱向產業鏈上的企業來說，跟上技術創新的步伐，才能分到市場份額中的“一杯羹”。

(二)消極效應。第一，稅收負擔可能打消企業生產積極性。環保稅意在減少高污染、高能耗的企業，推動產業升級。但在征稅上要考慮企業的承受能力，在社會正義與經濟效益之間，找到適度的平衡點(俞杰 2015)。從行業來看，大氣污染物排放企業主要包括非金屬礦物制品業，化工，電力、熱力的生產和供應業等。水污染物排放企業包括化工、造紙、醫藥、紡織業、制革等。這意味著稅收負擔最重將是制造行業，不利于實體經濟發展。第二，失業人口安置問題。對于產業底端的企業，隨著技術更新、產業調整而被淘汰，帶來失業人群。

四、政策建議

中國財稅法學研究會會長劉劍文表示，環境保護稅強化了節能減排的優惠標準和力度，將進一步鼓勵和倒逼企業改進設備工藝、提高環保投入，實現“百姓富”“生態美”的有機統一。所以政府和企業應該最大限度發揮環保稅給技術創新和產業升級帶來的積極效應，減少消極效應。本文對減少其中的消極效應提出以下建議：

第一，與其他稅種融合。我國增值稅優惠政策中，對資源綜合利用產品實行了免征或即征即退政策；在所得稅中，對于購置環保、節能節水等專用設備，按投資額給予一定比例的所得稅優惠；稅收部門還可以結合關稅，如在進出口環節實施的環境稅收應當有益于環保技術、環保設施的引進，這有利于防止境外污染輸送到境內。

第二，建立環保信用評級檔案。按企業對環境保護所做的貢獻和對環境污染造成的影響來對企業進行環保信用評級，并與金融機構銜接一致。當企業向金融機構融資時，金融機構要增加對環保信用的盡職調查，對于環保信用評級高的企業給予利率優惠，對于評級不達標的企業，謹慎提供融資。

第三，積極引導綠色就業。政府通過推動節能減排工程、環境基礎設施建設、生態恢復工程建設，擴大相關行業的勞動力需求，增加就業崗位，緩解技術創新和產業升級帶來的失業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