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培”示范性項目的示范價值

李方

為貫徹落實全國教育大會精神和中共中央 國務院《關于全面深化新時代教師隊伍建設改革的意見》，切實鞏固、不斷提升“國培”示范性項目的質量和實效，進一步增強培訓項目的示范性、研究性和創新性，優化、整合教師培訓資源，為建設中小學教師培訓基地打好基礎，根據教育部教師工作司的部署和國培辦《關于開展2018年“國培計劃”示范性項目實施視導調研工作的通知》（國培辦〔2018〕13號）的安排，依據三年匿名評估和專家評審結果排序，選取25個學科，涉及27家培訓機構中的17個學科示范性項目及其承辦單位，圍繞組織管理、實施質量、學員收獲三個維度、九項量化指標，于2018年10月—11月進行專項視導、質量監測與現場調研。

筆者有幸參加2018年“國培計劃”北京師范大學學前教育骨干教師示范性培訓、南京師范大學小學道德與法治學科優秀教師示范性研修、廣西師范大學高中物理學科優秀教師示范性研修三個項目的視導

調研。

“國培”為什么創設示范性項目？示范性項目示范什么、怎樣示范？其示范價值究竟在哪里？在短暫而高度濃縮的現場視導中，筆者與示范性項目的培訓者、管理者和各地學員一起浸潤在研修課堂、實踐情境、實習基地、網絡平臺，一起領悟研修本真、分享培訓實際、分析存在問題、診斷癥結所在。視導重心與示范性項目設立的初衷、設計的目標與達成的效果逐漸聚焦，最終凝聚在示范價值與引領指向上。

一、“國家意志、國培情懷”引領教師教育體系創新

按照滿足結業標準統計，2010年—2018年，示范性項目中，北京師范大學培訓學員4408人，南京師范大學培訓學員2970人，廣西師范大學培訓學員3811人。數據顯示，三所師院學校均承擔了中西部項目及部分省區委培、援培項目，如北京師范大學中西部培訓達12386人，其他兩所師范院校培訓人數也達數千人。與此同時，北京師范大學推進“互聯網+教師教育”，網絡遠程教育注冊學員50000余人，其中，幼兒園、中小學在職教師占70%左右。“國培”示范性項目拉動與地方教師培訓，擴大了師范院校在職教師培訓的規模與結構，特別是學科結構與研修層次等發生一系列變化，教師在職學習的內容、形式與供給樣態、組織管理日趨多樣化。

如何應對管理體制、運行機制、資源配置等繞不開、躲不過的問題，三所師范院校在匯報中，都強調“國家意志、國培情懷、示范責任”，重申要以“百年殿堂、高師涵養”“山水情懷、互育共生”“倒貼反哺”等優勢，調整院校治理結構以應對挑戰。從項目團隊、項目機構的實操層面到教師教育基地建設、師范院校內涵發展；從“舉全校之力”的項目動員制到納入師范大學辦學宗旨、列入職前培養職后培訓的教師教育主體任務、融入創建一流大學及一流學科的大格局與可持續發展的總布局。

北京師范大學圍繞“綜合性、研究型、教師教育為主體的一流大學”的辦學定位，服務全國教師專業發展，將學歷和非學歷教育整體規劃，構建“1+1+1+X”（一名校領導+一個統籌管理部門+一個專業化教師教育與繼續教育學院+若干院系所培訓執行單位）培訓統籌管理機制，即學校明確一名校領導分管培訓工作，統籌協調校內外資源，保障培訓的有效供給。學校成立大教務處，學歷與非學歷教學統一排課；強化繼續教育與教師培訓學院，一個業務實體負責統籌執行“國培”等職后培訓項目，對接教師培訓與服務基礎教育工作；各二級學院和不同業務部門協同參與，教師職前培養與職后培訓銜接貫通。

以承擔“國培”新任務為契機，探索構建職前職后互通互補、共建共享的教師教育新體系，這正是“國培示范性項目”的示范性、研究性和創新性之所在。一方面，興國強師的新使命，賦予教師教育體制、機制創新的新機遇，走過8年歷程的“國培”示范性項目正邁入實現“創新升級版”的關鍵期；另一方面，各級各類培訓項目不同程度存在的“培訓資源尤其優秀師資緊缺”“項目辦班與日常辦學矛盾凸顯”“項目方案與專業執行落差明顯”“項目預設目標與課程教學關聯性不足”“實踐環節薄弱與轉化應用過程缺失”“項目首席專家作用與管理服務保障脫節”等問題，亟須通過管理體制與運行機制的改革創新，從制度保障上加以解決，改變項目各自為戰、零敲散打，把項目轉化、深化升級為教師教育辦學治教理校的長期性、根本性任務，創新機制，完善體系，融通資源，集約運行。

二、“小制作，大智慧”物理課也能這樣上

一段鋼絲、一副克絲鉗、一把銼刀，每位學員動手制作一個鋼絲陀螺；一架天平、一臺記速儀，學員各自展示小制作又相互測試評價；一節科學探究課，50位高中物理骨干教師深度參與，課后學員們紛紛表示認同與贊嘆，小小鋼絲陀螺，竟包含如此多的知識、能力和素養（見圖1）。

翻閱課程方案與學員筆記，看到“沙漏”“拋石機模型”“過山車軌道”等六個探究專題，按專題組成合作探究團隊，團隊完成的實驗創意與制作，還有他們的實踐反思：日常教學中能否把“聽物理”變成“做物理”？把“講實驗”變成“做實驗”？能否通過日常生活中的小實驗，把多學科、跨學科的知識與技能深挖出來？（見圖2）

在與學員的座談中，我們進一步感受到學員轉化與超越的內在動力。來自長春二中、江蘇淮安中學、山東泰安長城中學的骨干教師都談到，培訓后帶走的是創新能力，回去后不僅僅模仿復制“國培”體驗過的實驗，還要進行再發現、再創造，要將生活中的物理情境轉化為物理問題，進而把綜合化的物理問題設計為情境化試題。賦予學員創新思維與能力的恰是中小學曾做過而在研修中加以改造的水火箭實驗，導師羅星凱將物理實驗與數學、地理等學科融合，為水火箭發射增加了螺旋二級分離、遙感器測距、可樂瓶大氣耐壓測試及精算等，為成型的實驗拓展新

思路。

座談中，浙江省杭州第九中學高中物理組長周惠萍談到“國培”示范性項目帶給自己意想不到的收獲。“接到通知《科學探究》作為培訓主題，對日常高中教學有沒有實際意義，內心忐忑，今天是培訓的第四天，我要說的是真希望我校物理組的全體老師都來參訓！”云南德宏傣族景頗族自治州盈江縣一中謝宜惠老師、西藏日喀則一中達瓦老師說道：“哪怕一個月上一次實驗課，也要帶領學生從邊遠、閉塞、慢節奏中走出來。”

一方面是高考改革導致選擇物理學科的學生減少；另一方面是師資緊缺，貴州省畢節市威寧中學18000名畢業生，物理老師一周上35節課；兩方面的問題導致物理課“講實驗不做實驗”，培養“只會聽不會做的考生”。作為“國培”示范性培訓班導師，羅星凱教授了解一線老師的困惑，傳遞給學員的是“熱情而低調、微笑與自信、創新的動力與活力”；他帶領專家團隊“不比高大上、沒有假大空”，實驗“土得掉渣兒”卻“很接地氣”、簡便易行、身臨其境，帶入探究、動手能做，且做實做細做新；“新實驗、巧構思、小細節、大學問”示范著“物理課也能這么教”，啟發學員邊聽課，邊思考“回去做什么，怎么做”。

示范性培訓用參與行動告訴大家，什么是卓越教師？卓爾不凡、超越自己，破解難題，輻射地區。正如學員表達的心愿“各人力量渺小，回去帶動大家”；“不再找借口（硬件、經費、生源）、不再以高考回避，真正將科學精神與探究能力帶進教學和管理中”。

三、“俯下身、手把手”昭示培訓導師也應這樣做

2018年10月29日，“國培”示范性學前教育骨干教師培訓上著一節言傳身教、心勵情融的綜合實踐課。培訓導師是一位永葆童心的老師，將靈動的童心傳遞給100位幼師，課堂演繹著充滿童心的“游戲”；是一位心靈手巧的大師，將聰慧的技藝傳遞給100位幼師，課堂成為能工巧匠的創作室；是一位神采飛揚的魔術師，將時空環境與面粉、清水、顏料、水杯提供給100位幼師，課堂又變成五彩繽紛、千姿百態的魔法箱；是一位和藹可親的知心姐姐，與100位幼師共同營造一片陽光燦爛的兒童成長天地。

這位老師就是北京師范大學學前教育研究所教授、博士生導師、世界學前教育組織中國委員會委員、項目首席專家霍力巖教授。她將教師培訓最新研究成果應用到項目設計與實施中，突出實踐參與性，在真實情景中豐富體驗、深化認識、提高診斷問題與解決實際問題的能力。而這一切均要在短短的培訓周期中完成，她俯下身、手把手、心貼心、情融情，示范、演練、激勵、糾錯、點撥，循循善誘，循環往復。（見圖3）

“游戲就是一種學習”“尊重兒童的自然學習策略”“環境是兒童的第三位老師”“關注兒童的主人翁意識”…… 科學的幼育理念，不乏深奧的概念定義，既要條分縷析又需深入淺出，霍老師不僅能夠持準講透，更善于通過情境創設、角色體驗，引領學員潛移默化地切入學前教育法則，這一切都蘊含在活動、互動之中。

在緊張制作玩偶的十個團隊中，霍老師以不同身份時隱時現，首席專家、合作伙伴、經驗老到的師傅、關愛有加的知心姐姐……而她牢牢引領的是，永遠將兒童的“歸屬”“存在”“成長”放在首位，感受教育過程中的多元化和包容性，體驗幼師的幸福。

示范性項目為什么設立首席專家？首席專家發揮怎樣的作用以及怎樣發揮作用？課后學員的座談進一步揭示出導師的深刻影響與示范價值。“霍老師幫助我們全面掌握幼兒園各類活動的規律”，她傳授的方法“融入園本研修與課程建設的最新內容”，她親力親為“幫我們修正教育觀念、優化教育行為、改進管理策略”，有這樣的導師方能“真正提升項目實施的專業性、學術性與實效性”。

四、“跨學科、重融通”預示教師教育平臺也要這樣建

對于高水平、有特色的培訓，廣西師范大學首席專家羅星凱教授談到自己的理想追求：“對接基礎教育創新需求，開辟師范生教育實踐通途；對接基礎教育改革攻堅師資需求，推動教育新人成長。”

為此，在學校全力支持下，整合相關學科成立了科學教育研究所，羅老師任所長，突破體制束縛，引進社會資源，創建科學技術教育協同創新平臺。平臺包括兩層教學樓、多個專業實驗室和可操作、可演示的“創客工廠”，還包括基于適合混合式學習的網絡空間。“平臺”既是師范生教學實踐基地，也是國培學員實訓基地，還是“廣西普通高中新課程創新實驗平臺”，變革教師學習環境空間，破解在現行考試評價制度下，如何推動普通高中新課程“實踐育人”的重大課題。“三位一體”為師范生教學技能訓練、基礎教育實驗教學研究和教師培訓實訓提供支撐與保障。

搭建平臺，有利于引進人才。僅以視導項目的師資構成為例，既有國外科學教育的名師，泰國國際科學教育理事會前主席、創意學科教學專家鐘才博士Jan Chai（見圖4），馬來西亞東盟教育部長組織科學與數學教育中心李旭美研究員；又有國內科學教育領軍者中國教育科學院王渝生教授、南京航空航天大學副校長施大寧教授；也有一線著名特級教師北京四中校長劉長銘，湖南株洲二中黃國雄正高級教師；還有項目自主研發的主題式“做中學”實訓探究課程的博士生團隊。

廣西師范大學以服務基層教育的能力建設為基礎，立足提高學校核心競爭力和提升學校服務地方經濟社會發展能力，學校領導對“國培”項目高度重視，積極支持，將“國培”項目作為“反哺職前學歷教育”的重要措施，融入職前職后教師教育課程改革體系之中，對接基礎教育改革攻堅的師資需求，推動教育新人創新成長。視導中，筆者考察了科學教師的“眾創空間”，看到歷屆示范性項目中教師創作的科技作品，還看到心理學、教育學、統計學的碩士研究生在研究所進行生物學科中考評價分析，也了解到在美國進修的三位博士后將回到平臺工作。參訓教師贊嘆道：羅教授的培訓團隊“科學素養、專業技能、梯隊配置、理論實踐協同、操作示范等各個方面，可謂是個個身懷絕技”。

混合型研修呼喚混合型培訓團隊與混合型操作平臺。學員座談中指出，要變“集中授課”的課堂為“小組合作學習式”課堂，要變“填鴨式”教學為“體驗式”教學，要變實驗恐懼癥為主動做實驗，要變“假探究”為“真探究”。“對接需求，便于深度參與，有利體驗探究，可以遷移輻射，激發跟進創新” 的“創新平臺必不可少、功不可沒”。出乎意料，學員一再呼吁的是：“這樣的平臺、這么好的實驗，最好優先推廣輻射到師范院校、教師培訓機構，最先讓師范生學習實踐，從新教師補上動手能力差的短板。”而這不也正是回應：示范什么與怎樣示范。

（作者系北京教育學院教授、全國中小學幼兒園教師培訓專家工作組組長）

責任編輯：李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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