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金明 牛·爺

朱子

正陽門下的大男人

串胡同的老街坊——

部分攝影孫賀田

“牛爺”，難寫。

難在，他比慣常的“斜杠青年”，還多好幾道“斜杠”。

“斜杠青年”（ Slash），指選擇擁有多重職業和身份的多元生活的人。詞條解釋還特意標注：“斜杠青年”越來越流行，已成為年輕人熱衷的生活方式。

誰說只有年輕人？《正陽門下小女人》里“牛爺”的飾演者，“斜杠”表述如下：

郝金明，總制片人/收藏家/北京電視藝術家協會副主席，北京曲藝家協會副主席，鋼琴發燒友，第四屆全國非公有制經濟人士優秀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建設者，第四屆北京市非公有制經濟人士優秀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建設者……

要想繼續寫，還有。比如，因為收藏，郝金明能講出很多冷僻的歷史知識，還涉及多門學科。曾經，因為藏品的研究，把醫學?？频娜嗽伊藗€大腦洞：我們怎么沒想到？！

采訪約在郝金明的私人博物館，坐落于左安門橋北200米處，有5000平方米的尚韻軒。作家汪曾祺在《人間草木》里寫：“如果你來訪我，我不在，請和我門外的花兒坐一會兒，它們很溫暖，我注視它們很多很多日子了。”

巧了，我去訪的人，也不在;但我被請進了博物館，和主人的藏品坐一會兒……它們很溫暖？呃，它們把我驚著了。

主人到了，劇中“牛爺”一樣，敞亮又親切地喊著我的名字。我脆聲應著，卻有怯意。穿行于藏品之間，周遭無一不是“長輩”，甚至千歲以上！

“牛爺”帶我一處處看過，介紹：“這是對外的”，“這是不對外的”。門口70厘米長的“狗頭金”、門柱上康熙的真跡楹聯“春露秋霜當思德業由先澤，云蒸霞蔚留得詩書啟后人”、各式明清古老舊式家具、玉器珍玩、明清瓷器、字畫精品、木雕飾物、民間傳統工藝品……還有兩架古書，發黃的內頁、藍色的封皮，夾著小紙條標注：“史記第四”“通鑒輯覽乾隆筆記”“欽定禮祀義疏”“前漢第三冊”……“牛爺”笑：“有好多精品你還沒看見，在另外一個地方。”一時間，這氣場密度，有點兒大了。還好，“牛爺”在身邊，以講故事的破題方式給予講解，生趣。

舉個例子，他講“中國最后一個皇族藝術家”溥心畬及畫：

“你看溥心畬的畫印章都很小，為什么？省印泥。他這印泥，是慈禧賞的藕絲印泥，就半盒，現在故宮呢。藕成熟的季節，慈禧就讓人把整個荷塘的藕采上來，當場掰斷，收集藕絲。整個荷塘，也沒多少藕絲，再加上好的朱砂，可見這藕絲印泥有多珍貴。藕絲印泥很有特點，顏色好，放大鏡下看，藕絲會閃光……”

好玩兒嗎？還有驚喜，音效上的。在幾件被我稱為“細胳膊兒細腿兒”的古董家具旁邊，站著一架三角鋼琴。“牛爺”輕松坐定，美妙的音樂汩汩而出。而他說的話，就是汪曾祺那句：“我注視它們很多很多日子了?！比缓?，又加了一句：“它們傳遞很多信息給我，我彈琴給它們聽！”

仔細聽，《月亮代表我的心》。

跟“牛爺”聊天，很容易忘了他的年齡，也糊涂了自己的年齡。爺兒倆？兄弟？師生？朋友？生活中，我們通常還有一個直覺判斷方法：你是否愿意把接觸的那人、那物，介紹給自己的孩子。我對“牛爺”說：哪天讓孩子來博物館跑跑;“牛爺”對我說：哪天跟我去舊貨市場轉轉。

細聊，郝金明果然最認可“朋友”一說，他說：“人活一世，難無友，難無敵，都要珍惜?！?/p>

郝金明的人生像本大辭典，僅收藏這一章節，就有文獻價值。而要翻閱這冊詞典，得動用索引了，才不會亂。憑借索引詞，不但能查到好幾個行業的故事，還能看到經過歲月洗練、肉身打磨的“金句”，頻頻閃光。接下來，我們就翻翻這本“大辭典”，看一看“牛爺”郝金明的人生解讀。索引詞：【正陽門下】 盒句：和氣，義氣，局氣，豪氣，正氣故事：用電視劇為北京打CALL

《正陽門下小女人》中，“牛爺”給觀眾的印象非常深刻，以至于家住東單的郝金明走在路上，總被人喊：“牛爺！您是牛爺嗎？能合影嗎？”牛爺現身就體現北京文化。

“‘牛爺是懂規矩、守規矩，而且還管著別人規不規矩的北京爺們兒。他身上有五氣是別人一眼就能看出來的，而且是每個人都喜歡的。第一，和氣;第二，義氣;第三，局氣。做事要有全局觀念，不要考慮自己，要考慮別人;第四，豪氣。它包含很多很多內容，比如大氣、大方，不小氣、不算計;第五，非常重要，正氣。因為身上有了正氣，就避邪氣。為什么叫他‘牛爺？因為他真的具備了這五氣。”郝金明對這個角色，用情很深。

其實，往前捯，還有呢。還記得《正陽門下》里的“大舅”嗎？郝金明曾一度被觀眾稱為“京城大舅”。有沒有感覺郝金明和“正陽門下”這四個字有扯不斷的關聯？

“電視劇《正陽門下3》已開始籌備了?！?/p>

何止《正陽門下3》？還有其他相關“正陽門下”的項目，正在合作洽談中。

演戲，只是郝金明呈現給觀眾的一小部分。他還是出品人、總制片人。

“戲開拍了，120天也好，100天也好，我永遠住在劇組5公里之外，有問題需要現場解決，我馬上就到。實際上就是把我幾十年做生意的經驗拿過來進行管理，面對各個部門，保證順利拍攝。同時，我必須把股東的錢看好了，彼此尊重?！?/p>

如今，“正陽門下”成了文化品牌，“牛爺”的前瞻決斷性與打造北京品牌的執著性，突顯。老舍先生曾說：“大人物和小人物有同樣的難處，同樣的困苦;大人物之所以為大人物，只是在他那點決斷?！?/p>

那決斷又怎么來的呢？想來想去，即便是普通人，差異在哪兒？審美。面對生活—道道難題，審美決定了破題方式與努力方向，從而走出各自不同的人生。都說郝金明做生意有一雙火眼金睛，商海逐浪多年，跟他耍彎彎繞很難逃過他的雙眼。聊天中，感覺郝金明審美上功力更甚，幾十年一直在尋找、發現、珍藏中國文化之美。自身的受益，不可估量。索引詞：【正陽門下3】盒句：把富有的=代變成復興的=代故事：不要掙錢就忘乎所以

問郝金明：“《正陽門下3>是個什么故事？您給觀眾透露一點兒。”

“牛爺”樂了，胸有成竹，示我以尖尖角小筍：

“中國有句話叫‘富不過三代，財富不過三代是小事兒，但是你的精神理念、方向目標.你的心，能不能繼續正直地向前走？我就想講，如何把富有的二代變成復興的二代。”

講傳承的很多，把傳承講到復興的，郝金明還是獨特的破題方式：

“很多二代接班，為什么接班？傳承。都說傳承，為什么傳承？傳承什么？怎么傳承？這三個問題，你讓孩子們回答，說不上來。這些孩子全都是留學回來的，意識形態三觀都跟父輩不一樣。跟爸爸說了，我得創業了，頭一把先拿soo0萬吧。我得弄3000平方米的敞開式辦公，500臺蘋果電垴，8臺奧迪工作車。當爸爸的就納悶了：我當初打下這片天地，豈不就是三間小東房，一臺286！要照著你這譜兒這么玩的話，你不把半個紐約給我搬回來，那就不是我兒子！

“兩種意識形態了，不同年齡段的經濟、市場、消費，觀念都不一樣。富有的二代必須變成復興的二代。父輩把握不好，孩子們就會跑偏。父輩并不容易，都說下海，有多少人能從商海里游過來？這40年剩的寥寥無幾，淹死的、撐死的、毒死的、走了偏門的、掙倆錢就忘乎所以的、不要媳婦不要家的……比比皆是。”郝金明最后這幾句，在當下亦有警醒價值。

郝金明自己也背負著傳承，并以復興告慰父輩、祖輩。

“真正的傳承應該是一個復興的態度。我姥爺是一個非常優秀的收藏家，天津人，收藏界人稱‘瓷器楊三，很有名?！?/p>

北京衛視收藏欄目有這段故事：瓷器楊三，來到北京。因為眼力太強，北京收藏圈感覺到了威脅。有一天，瓷器楊三收到一封信，一張銀票和一顆子彈。瓷器楊三從此回到天津，來北京也只是看看孩子們。

郝金明的父親是商人，在他10歲時，去世了。

“牛爺”樂觀：“基因在，適時就發揮作用了。”

與父輩、祖輩不同的是，他還投身了文化產業，組建起了大前門（北京）文化藝術有限公司，這就是—種復興。說起成立這家公司的初衷，郝金明坦言：

“就是想通過商業運作和市場化推廣手段，讓不管是國內還是國外更多的人能了解喜愛北京以及中國的傳統文化。”

也正是在這種理念指導之下，誕生了“正陽門下”系列作品。

索引詞：【串胡同】

金句：北京胡同就相當于人體毛細血管

故事：讓胡同文化活起來

最近，北京衛視的《牛爺串胡同》深受觀眾喜愛。郝金明每天帶觀眾串一條胡同，看看北京的背街小巷環境治理之后的靜謐生活。 其實，在201 7年的北京市政協會上，郝金明就提交了關于保護胡同文化的提案。在他看來，老北京的生活氣息就彌漫在胡同里。胡同這種北京城特有的古老小巷，已然是北京文化的一種載體。雖然現在城市的格局變了，但傳統的東西不能丟，而且還要發揚下去。為做這個提案，郝金明前期做了很多調研，對于胡同中存在的問題了如指掌。讓他欣慰的是，這個提案很快有了落實。這一年多胡同改造，讓他有信心胡同文化能再活起來。

而關于《牛爺串胡同》這個電視欄目，郝金明記憶猶新： “有一天晚上，北京臺的領導打電話，我們倆聊了半個鐘頭，就有了《牛爺串胡同》的創意。第二天又說您來臺里一趟，咱們得開個會。我去了一看，七個導演組，一幫丫頭、小伙子！說咱們串胡同的主角來了，鼓掌！接下來，是七個導演組的連軸轉，我也是連軸轉：頭天晚上，我自己拿著文案，司機、助理都跟著，把胡同先遛一遍。然后，我把詞兒按我的風格，順活了。第二天早上7點，我準時就擱那站著。臺里要給我車馬費，這我絕對不能要，占了人家北京臺多少平臺資源?。∥視r刻記著，一言一行會給孩子們帶來影響。

“串胡同表現的就是一個老百姓對黨疏解整治促提升的理解。黨為北京市民做了什么？通過‘牛爺這一滴水折射出來，讓大家知道。北京的胡同就相當于人體的條條毛細血管，血管里面的血液就是胡同文化?！?/p>

索引詞：【收藏】

金句：挨金隨金，挨玉隨玉

故事：面對古老的東西，我是過客

搞收藏，不容易。藏品背后，都是心血。

郝金明有自己的收藏見解：“我收藏的目的跟別人不一樣，面對著這些東西，這些古老的東西、成功的東西，我就是一個過客。我再健康，再過40年也沒有了，而它還在。為什么？因為它優秀，因為它成功。每一天我守著這么多優秀的東西，它們都在散發著微粒子。量子學，對吧？這些東西漂浮在空氣當中，就落在我的身上，落在我的皮膚上。微粒子，其實這就是家里老人說的，挨金隨金挨玉隨玉。

“人就是這樣，在沒走向成功時，自己根本不知道能否成。就是佛經那句，‘你不知道你是你。但你就這樣頑強地走著，最后成功，反而特平靜了。回頭再一看，我怎么都到這兒了。收藏、走藝術之路也同樣?！?/p>

“打眼”的事情也有過，這更促使郝金明積極結交收藏界行家里手，拜師求藝，練就了一雙好眼力。“撿漏”的故事，更多。用現在的價值衡量，博物館的物件都是“撿漏”。問郝金明還記得收藏的第一件東西嗎？他記憶猶新：“第一件東西是一個木雕，是我一個小伙伴兒給我雕了一個龍頭煙袋。我一看非常漂亮，覺得木雕的那些線條，表現了這件藝術品的內涵。比如，龍頭上的毛發、眼睛，都能呈現出龍的內心。所以，我就開始搜尋目標，開始不停地買。我買東西挺瘋的，比如閑了，就叫著助理、司機，走，轉轉去?！?/p>

索引詞：【經商】

金句：一分精氣神一分財，

十分精氣神財自來

故事：國際貿易，房地產，

實戰逐步升級

郝金明10歲父親過世，生活的重擔全部壓在母親肩上，非常艱苦。

1973年6月，17歲的他響應號召到北京通縣（今通州區）永樂店插隊當知青。返城后在國有單位北京供電局當工人。風餐露宿是家常便飯，數九寒天也得穿上大衣坐上大卡車，到荒郊野地去維修出現故障的線路。

郝金明確認：“這兩個階段，對我個人的成長是非常重要的。年輕人應該多經風雨，自覺地歷練自己?！?/p>

改革開放，他是第一批下海經商的人。他發現外商喜歡去逛中國的古董市場，愿意花高價錢買中國的古董。從此郝金明開始收藏書畫、古董和中國老家具。

1995年，郝金明去了西班牙、在索斯比拍賣行，他看到中國的老家具在國外大有市場。于是，他到處收購老家具，整修，出口到海外。與此同時，他還收購國內名人字畫和玉器珍玩。總之只要是政策允許，什么掙錢他買賣什么么，什么掙錢他經營什么。郝金明涉足的領域五花八門，在海外他做國際貿易，在國內他做房地產。有錢了，就收購老物件。

“牛爺”給人的感覺是鮮活的，那么多厚重的藏品，在他手里，都灑上了陽光的燦爛與暖意。我們在生活中，看到過曾經的英雄，往往老去了，就有一濃濃的英雄末路氣息。“牛爺”沒這個那精氣神兒讓年輕人都側目。

“老祖宗有句話：一分精氣神兒一分財，十分精氣神兒財自來。社會固然復雜，你面對這復雜的社會，你的氣場得壓住。人到什么時候都有選擇，仿都可以選擇你用什么精氣神兒來對待生活。我靠本事，做什么買賣都一樣，真誠待人。我會努力地干，不停地干，然后把老祖宗的玩意兒給解釋清楚，剖析清楚，然后傳給后代復興。讓他加道，有很多古老的東西是值得復興的，對吧？

“一個特別簡單的例子，故宮，橫店拍戲就建了一座。對吧？可那只看到了外表，氣場都不對。比如，故宮的排水系統，天降大雨，600多年，多少次大雨，故宮所有的廣場都不會積水。就這一件事，就該傳承?！?/p>

2018年北京市兩會期間，郝金明提交了《關于深層發掘北京傳統商賈文化，把前門商業街打造成為一臺永不謝幕的北京大戲的提案》。他寫：北京前門大街，這條長800多米、有著600多年歷史的古老商街，曾是老北京的商業中心，遙想當年，天下客商云集于此，終日車水馬龍，熙熙攘攘，好一派繁華景象……改革開放以后，由于西單、王府井步行街、國貿等多處商業中心的崛起，前門大街日益衰落，由于外來商業文化的侵蝕，“京味”特點日漸失色，前門大街的老字號生存艱難。

郝金明認為，“發展的競爭不僅表現為硬實力的競爭，還表現為軟實力的競爭。伴隨全球化、信息化的深入發展，軟實力競爭已經成為城市競爭力的核心要素?！?/p>

索引詞：【鋼琴/表演】

金句：謝謝！是你教會了我

故事：少年時回憶，越挫越勇

對郝金明而言，鋼琴不是靜止的物體，是擁有鮮活生命的伙伴兒。郝金明當知青時，春節放假前，大家知道要回城了，聚在一起談理想。問到郝金明，他說，有了錢就買一架鋼琴。有個小伙伴開他玩笑：“你行嗎？你們家的床一坐，吱扭吱扭響，跟鋼琴似的?！焙陆鹈鞯淖宰鹦?，瞬間碎了一地。回城后，一個月21塊錢的工資，郝金明買不起鋼琴。

1979年，拿著一臺老式的海鷗照相機，郝金明開始了兩個月的西北之行。這次攝影之行讓他發了第一筆財。拿到錢后，郝金明做的第一件事兒就是買鋼琴，還買了三架。當時，有錢還不行，還得有票，鋼琴票。在天橋舊車市場，郝金明50元買了自行車票，又跑到鋼琴廠，跟工人換鋼琴票。當時鋼琴廠工人每年有一個鋼琴票指標。三張鋼琴票，郝金明用了一個，留了一個，送了一個。四年以后，留的那一個賣了5800元。多年后，偶然的機會，郝金明當年的小伙伴兒們又聚在—起，他在京廣大廈大廳用鋼琴為大家彈奏了一曲《童年的回憶》。當年譏諷他的小伙伴兒也和大家一起鼓掌，說真好聽。郝金明站起來跟他握手說：“謝謝！是你教會了我?！?/p>

最初演戲，也是類似情況，被小伙伴兒刺激了。

“我從小就喜歡講故事。遇到過好幾個我們幾十年前的小伙伴，問我，您還記得嗎？那時候騎樓頭，您老給我們講故事，講三國記得嗎？我說你們還記著呢！我從小就喜歡表現，以前沒有什么可表現的，因為沒東西，你的知識量不夠，你沒法表現。從小，內心里就有一種愿望就是要學習表演，要演電影。有人說，你還能演戲？你要能演出戲來，我爬出去。最后，我把演的十部戲，剪了一個片子，送給他。我這人愛較勁，跟自個較勁，跟自個的理想較勁。達到了一個目標之后，回頭看，再調整，接著往前走，下一個目標。這當中有困難沒有？太多了，但是不舊。有老師，有前輩，有朋友，可以請教?！?/p>

幾年前，應人藝李光復的邀請，郝金明參加電視劇《天下第一樓》的拍攝。接下來，參演了《天下第一樓》《老魏的X計劃》《向陽照相館》《都市第五季》《槍炮侯》《漕運碼頭》《十三格格》《新十三格格》《正陽門下》《正陽門下小女人》等多部影視劇、舞臺劇。

索引詞：【慈善】

金句：富是心中無缺，貴是善于助人

故事：救助病娃，就是幫助自己

早年，郝金明就救助殘疾孩子、資助貧困家庭。前不久，他還因為資助兩名先天性心臟病患兒，被授予了愛心人士的獎項。

多年來，他盡自己所能保護收藏文物古董，率先把自己投資創辦的尚韻軒博物館每張20元的所有門票款，全都拿出當成了善款，直接捐給了紅十字會，用于白血病兒童的救助。

聊起這個，“牛爺”就特像干家萬戶里善良、質樸、愛說因果的長輩了。

“別想得多復雜。最簡單的，我擁有一顆健康的心臟，我兒子也擁有一煩健康的心臟，別人家孩子心臟有個洞，嘴唇憋得紫紫的，你一個健康人看了不難受？我救助兩個孩子，就相當于我們爺倆做善事。積德行善，這是人性最根本的東西。你要真是這么想了，也真是這么做了，老天會看到的，會給你機會的。這么多年，我就是這樣。

“我是勞模，2013年的北京勞模，2014年的全國勞模。全國勞模，全國才一百人，憑什么是我??！我做這些事的時候是真心的。我看孩子一臉病容，說叔叔你救我！我花幾萬塊錢就能把小心臟給補好了，不算什么。我少穿兩條行嗎？少吃幾頓行嗎？晚兩年換車行嗎？孩子痊愈了，抱著我腿哭，媽媽拿著電話，抽泣著道謝，我受不了啊！

“我就想做貴人。何為貴人？不是有倆錢就是貴人，你幫助了別人，別人稱你貴你才是貴人。我想當富貴之人，什么叫富？很多人認為富就是有錢，千萬不要這么想。富貴兩個字的理解可以概括為八個字：心中無缺，善于助人。親情、友情、愛情不缺，你就是富有之人。比如，電話響：哥哥，我現在需要幫忙。我說，等著我，這就過來！這叫心中無缺，善于助人。這是真正的富貴。”

索引詞：【交友】

金句：厚德載物，

天地之間距離叫厚

故事：亦師亦友，受益匪淺

郝金明有一幅書法作品，上面一個大“過”字，下面24個小“過”字，講了郝金明前50年的人生。這是郝金明50歲生日時，他的恩師兼好友、著名劇作家蘇叔陽寫給他的。郝金明今年62歲，他說這段話讓他受用了12年。

“路走過，橋經過，溝溝坎坎都邁過，大江大河也渡過，沒想到小河汊里挨淹過;風吹過，雨淋過，冰霜雪地全蹚，，草地沙原也去過，外國的山峰咱爬過，誰知平地上也曾摔倒過。窩頭吃過，槽子糕咬過，歐洲的面包咱啃過;吃過苦，受過累，半夜睜眼瞎想過，什么罪沒受過，甭說幸福沒嘗過，誰拿正眼把咱打量過。憑什么我就得這么過，從此咱下苦功努力過，果然出了一條新路沒走過，新目標，新生活，而今的日子重新過?！?/p>

郝金明認識蘇叔陽25年，他們經常聚在一起聊天，蘇老師給他上了25年小課。生活中，郝金明把蘇叔陽當兄長，學問上，他把蘇叔陽尊為老師、恩人。

“我的文學老師是蘇叔陽，表演是跟北京人藝的幾位老師學的。李光復、韓善續、楊立新。我從蘇老師身上學戲劇創作，創作的精髓;我從人藝的幾位老師身上學表演。人要靜下心來學習。比如，學習編劇，和蘇老師聊，他會講一件事情如何描述才能吸引人，這是關鍵。同樣一件事別人講平平淡淡，到了我們筆下它就不一樣了。

“人交往最終要像朋友一樣交往，像哥們兒一樣交往，我覺得就更親切了。如果是和年輕人交往，我還會要求自己作為長輩，要關愛、幫助他們，能幫我就幫。很多人說厚德載物。何為厚德？什么叫厚？天地之間距離才叫厚?。√煜掠辍⒊鎏?，滋潤普照，萬物生長。結了美麗的蘋果，天說吃一個，要一點回報了？沒有，真是不要。而大地呢？所有萬物都長在大地上，大地就這么承載著。即便是狗屎，大地也承載著。天地之間這么厚的德，誰能承擔得了？這不是人能學得了的，但是那是我一生努力的方向，敞開胸懷盡量幫助別人。

“比如電視劇，我和編劇王之理同歲都屬猴，他小一點，是弟弟。一塊兒編故事時，配合特別默契。我跟導演家成也是，我們倆在劇組，一個管錢一個花錢，但是我們倆就是處得特別好，劇組都能提前完成拍攝計劃，這是多大的節省啊。

“我覺得在社會上要學會包容，要把鋒芒藏起來，非原則的問題，都可以商量解決。人要學會只栽花兒不掰刺兒，要有胸襟，大家才會跟你好，事情才能良性運轉?！?/p>

索引詞：【父子】

金句：父親有絕對“權力”

故事：計算和算計大不同

郝金明只有一個獨生子，新婚。郝金明從手機里找出兒子的結婚照，一對璧人。

“牛爺”培養孩子，也是有獨門秘籍的。

兒子在英國讀的會計，畢業回國，父親問了：“你是要接班兒，還是要上班兒呢？”兒子不急不緩，心有定數：“不接，也不上。您再供我兩年，我要讀博士?！逼鋵?，兒子早有了設想：讀博，去國企、外企分別歷練，6年后，回歸，才有底氣和父親比肩。郝金明痛快答應，兒子悶頭兒復習了八個月，考上了中央財經大學，繼續讀博士。同時，收獲甜美愛情，兒媳婦是學法律的同學，如虎添翼。

“我老跟他們說，不管是原子彈生意還是方便面生意，不管多大多小，都是兩個字，計算。計算，我可以找專業的人員來做，花錢雇人來算。最關鍵的是把這倆字翻個過兒，算計。算計其實就是管理，而且前置管理，高屋建瓴非常重要。掙錢固然重要，會不會用錢更加重要。你看，我一條牛仔褲穿這么多年了，破了也挺好的。但這不是說，講究的時候，不懂講究，人要知道什么是品質?！?/p>

郝金明的思維意識，真是不輸時代。算計與計算，直接影響公司的發展方向與既定目標，是一個公司的消息樹和黃金甲。“牛爺”直覺上就規避了風險，并培養了兒子的財務與管理意識。其實，經商也是一門社會科學，是一種特殊的途徑，終極歸屬還是哲學。

孩子成長過程中，可有傳說中的叛逆期？父子可有“頂牛兒”期？

“牛爺”一臉欣慰：“沒有，一直很順暢，他從小就當我是神。我的方法，可能很多父親做不到，舍不得。年三十兒晚上，兒子回來，進門我就說：背著爸爸走一圈。我說，記住了，這就是父親的‘絕對權力。我不管多疼愛你，一瞬間我就有這個‘權力。然后，讓孩子放下，我會說，寶貝過來，爸有這個‘權力，但任何事都會和你商量。我就是要時時提醒，讓他明白這個道理，以后他也要這樣去教育他兒子，他是男人，要誠實而有力量?！?/p>

“牛爺”說起孩子，眼睛里有藏不住的慈愛。“結婚了兒子也經?；貋?，要和我聊天兒、遛彎兒。然后，我倆一遛就好長時間，聊不完。前天晚上兒子回來了，我們倆在長安街遛半天，最后找了一輛電動車。我說，上來，爸帶你拉一段風！”

或緩行細聊或風馳電掣，一路相伴的父子，極有畫面感;采訪中，被牛爺稱為“孩子”的小姑娘叫彩妮，但牛爺卻張口孩子閉口孩子，和“牛爺”的相處模式，也是溫暖的補充畫面。

“我一直就是一個原則，不搞家族企業，但一定要把企業變成一個大家庭。”

實話，“牛爺”這位“大家長”，挺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