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 亮
(東北財經大學 統計學院,遼寧 大連 116025)
CPI是反映居民家庭一般所購買的消費價格水平變動情況的宏觀經濟指標,是我國宏觀調控的重要依據和反映民生狀況的核心指標,影響著經濟社會的諸多方面。然而,隨著社會各界對CPI的日益增多,對CPI的質疑也越來越高,而各類商品和服務項目的權數又是這些質疑的重要方面。國家統計局在計算CPI上存在不透明性,CPI的具體權數從未正式公開過,外界很難了解CPI權數設置依據、各類商品和服務在CPI的權數、以及CPI的權數設置與城鄉居民消費支出結構存在著怎樣的數據關系,這使社會各界對CPI權數設置問題始終存在質疑。在統計中,權數又稱比重或權重,是用于衡量個體對總體作用大小的指標;而CPI中的權數,是指每一類別商品或服務項目的消費支出在全部商品和服務總消費支出中所占的比重。目前,很多國家均會公布CPI各類上商品和服務項目的權數,在CPI編制方法方面具有很高的透明度。我國不僅與經濟發達國家相比差距較大,而且與印度、菲律賓等發展中國家相比也具有一定的差距。
我國CPI權數問題研究基本上集中在以下三個方面:一是CPI權數的國際比較研究,內容涉及商品服務分類、權數水平、權數調整周期。二是對CPI權數的估計,主要有兩種方法,一種是根據住戶調查數據估計,另一種是根據歷史數據用計量方法估計,但這兩者估計的權數通常會有較大的差異。三是根據國際比較研究對CPI的權數估計,以及對我國CPI權數的質疑,闡述我國CPI權數設置存在的問題。
本文在總結我國CPI設置的現狀、CPI計算方法的基礎上,同時總結國外編制CPI的先進經驗,對我國CPI編制的權數存在的問題開展研究,以期對我國CPI編制中的權數問題提供參考。
CPI權數是每種商品或服務項目大類在CPI所占份額,能夠反映商品和服務項目價格變動對CPI變動的影響程度。權數設置在CPI指標計算具有重要意義,統計工作者先期進行調查以確定商品籃子、商品權數以及價格信息,再采取加權平均等方法,最后獲得本期的CPI值。《CPI手冊:理論與實踐(2004)》這是當前編制CPI的國際通行準則,手冊對CPI的編制進行了詳細說明,包括選擇基本綜合指標、確定權重、確定抽樣調查方案、價格收集、質量調整、價格指數計算等方面。本文主要從以下幾個方面對我國CPI的制定方法和經驗進行闡述。
我國的權數調整周期為5年,我國從2001年開始計算定基價格指數,每五年更換一次基期,至今我國已經進行了4次基期輪換。首輪基期為2000年,第二輪基期為2005年,第三輪基期為2010年,2015年是第三輪調查期的最后一年,也是第四輪調查期的基期之年。同時,由于我國居民生活水平不斷提高,消費結構也隨之發生變化,因此,國家統計局每年都會根據消費結構變動對居民消費價格指數的權數做出相應調整。
在本輪權數調整基期之前,我國CPI共分為八大類商品和服務項目。2015年1月,國家統計局對CPI的調查目錄及其權數進行了調整。國家統計局參考聯合國制定的《按目的劃分的個人消費分類》(COICOP)和我國發布的《居民消費支出分類(2013)》對CPI調查目錄進行了調整。比較CPI調查目錄調整前后,可以發現調整后的調查目錄和規格品與國際標準更為接近,這樣有利于CPI在國際間進行比較。調整后的調查目錄對出現的新產品新服務進行了統計,更及時準確地反映居民消費結構的新變化和物價的實際變動。如表1所示。

表1 CPI編制的商品和服務項目對比表
本輪基期的CPI調查目錄與上一輪基期相比,調查目錄中僅有衣著、居住、交通和通信三個大類的商品和服務項目名稱沒有發生變化,其余五個大類的商品和服務項目名稱與上一輪基期相比均有所不同。CPI調查目錄的變化主要有以下幾個特點。一是調查目錄中商品和服務項目合并。本輪基期根據《居民消費支出分類(2013)》調查目錄中的“食品煙酒”,取代了上一輪基期的“食品”、“煙酒及用品”。其中“食品”的內涵發生了一些變化,本輪基期分類中的“食品”除了成為“食品煙酒”大類下的中類外,“在外餐飲”和“茶及飲料”不再歸類在“食品”中類中。二是調查目錄三類商品和服務項目被分解,并產生新的商品和服務類別。國家統計局對上一輪基期的“醫療保健和個人用品”、“娛樂教育文化用品及服務”和“家庭設備用品及維修服務”進行分解。其中“娛樂教育文化用品及服務”、“醫療保健和個人用品”的內涵與上一輪基期相比有所減少;“家庭設備用品及維修服務”雖然被分解了部分內容,但同時又增加了上一輪基期中的“醫療保健和個人用品”的部分內容。三是上述三大類商品和服務項目經過分解,產生了新的商品和服務項目大類,即“其他用品和服務”。四是部分商品和服務項目大類的內涵有所增加。為了能充分適應城鄉居民消費支出結構的變化,一些城鄉居民消費支出增長較快的商品和服務項目被納入調查目錄,如增加了“寵物及用品”、“養老服務”和“金融服務”等。
2016—2020年CPI的固定基期及商品服務籃子確定在2015年,權數也以2015年住戶消費結構為基準,CPI分項權數出現較大調整。CPI基期年份的權數主要是根據基期年份的16萬戶城鄉居民的住戶收支與生活狀況的調查資料及相關統計資料整理得出,同時輔以典型調查數據(部分商場、超市、賣場等企業開展權數專項調查)或專家評估予以補充和完善,用來滿足分類權數測算的需要。
一是市(縣)權數資料來源與計算。市權數主要根據2015年城市居民家庭消費支出調查資料和人口資料整理計算;縣權數主要根據2015年農村居民家庭消費支出調查資料和人口資料整理計算。
二是省(區)權數資料來源與計算。省(區)城市的權數資料來源于省(區)城鎮居民家庭生活消費支出的調查資料,而省(區)農村權數則來源于農村居民家庭生活消費支出調查資料,這樣根據城市和農村居民消費支出金額以及人口資料即可計算出省(區)權數。
三是國家權數資料來源與計算。全國城市和農村權數則分別根據全國城鎮居民和農村居民的家庭生活消費支出資料,再根據人口資料整理計算得出相關權數。
由于城鄉居民消費水平和消費支出結構會隨著經濟社會發展而不斷變化,所以CPI權數也應當適應這種變化而進行適時調整。根據全國住戶收支與生活狀況調查數據、同時輔之以行政記錄和專項調查數據,國家統計局對新一輪基期的權數進行了重新測算。與上輪基期相比,本輪基期的居住權數、交通和通信權數、醫療保健權數有所提高;食品煙酒權數、生活用品及服務權數有不同程度降低。具體情況見表2。

表2 CPI權數調整結果表
同時,國家統計局會經常對CPI權數進行微調,一些國家也有調整的慣例,但國家統計局并不公布具體調整方法、調整時間等相關內容,官方數據從未公布CPI權數情況。社會各界對CPI權數以調整情況的了解主要是通過統計局新聞發布情況整理所得。因此,根據消費價格數據調查方案,CPI權數主要是根據住戶調查的消費支出結構計算的,當然統計局對最終權數會略做調整。
在計算代表規格品時采取的方法是簡單算術平均法,先計算規格品在一個調查點的平均價格,再根據各個調查點的價格算出月度平均價。

其中,Pijk為第i個規格品在第j個價格調查點的第k次調查價格;Pij為第i個規格品在第j個價格調查點月度平均價格;m為調查點個數,n為調查次數。
基本分類月環比指數的計算,根據所屬代表規格品變動相對數,采用幾何平均法計算各基本分類的月環比指數,計算公式為
其中,Gt1、Gt2、…、Gtn分別為第1個至第n個規格品在第t期與上期價格對比的相對數。

其中,t為報告期,t-1為報告期的上一時期;L為定基指數;PtQ2015為固定籃子商品和服務的金額。

各省(區)指數根據各省(區)城市和農村指數按城鄉居民消費支出數據加權平均計算。
全國城市(農村)指數根據各省(區、市)指數按各地居民消費支出數據加權平均計算。
全國指數根據全國城市和農村指數按城鄉居民消費支出數據加權平均計算。

2004年《消費者價格指數手冊:理論與實踐》提到了CPI的權數調整頻率應當更加頻繁。OECD國家較為重視CPI權數的更新,絕大多數國家在五年之內會對CPI的權數進行調整,有15個國家的CPI的權數調整周期為1年。
2004年《消費者價格指數手冊:理論與實踐》發布的按目的劃分的個人消費分類(COICOP),將商品劃分十三個類別,同時,要求各國商品和服務項目分類應當符合這一分類標準。但是,由于實際情況不同,各國按照自身的實際需要編制不同的商品和服務項目分類。在權重水平、商品和服務項目分類透明的基礎上,各國的CPI仍然能夠調整為符合COICOP的類別,從而能夠增強各國CPI之間的對比性。
一些國家或地區還會根據不同收入水平統計CPI權數。例如,美國等發達國家、蘇丹等發展中國家,以及我國香港地區均編制了居民不同收入水平的CPI權數。
國家統計局公布了2010年基期的8大類商品CPI權數信息,但更為具體的二級和三級商品權數則沒有對外公布。2015年基期的CPI權數僅僅在接受《中國信息報》采訪對個別指標的權數調整信息進行了披露,并沒有正式對外公布。這很大程度上影響了CPI權數信息的透明度。
與自身實際情況相比,一方面,隨著經濟發展、人民生活水平提高以及消費升級,一部分商品或服務消費增加或減少較快,權數更新周期較長會導致部分重要價格品類權數設定不合理;另一方面,我國城鄉居民的恩格爾系數并非持續下降,一些其他商品和服務項目支出比例也一樣處于一個波動的狀態。而CPI權數的調整周期過長,CPI權數結構相對固定,CPI權數無法充分反映這些商品和服務項目支出的波動狀態,從而導致CPI的代表性不足。
與其他國家相比,各個國家對CPI權數的調整周期問題均較為重視,尤其是OECD國家的權數調整周期為一到兩年時間。我國權數更新周期為5年,我國權數調整周期較長。雖然國家統計局每年都會對CPI權數進行微調,但為了保證權數調整后的數據銜接,權數微調的幅度較小,而且并不是針對商品和服務項目展開,這可能將導致采集的統計數據代表性存在問題。
老百姓自身感受與CPI數據之間存在較大的差異,社會各界對CPI的質疑聲居高不下,這一方面是由于CPI的相關信息透明度不足,外界對CPI指標缺乏必要的了解,另一方面也表明了我國的CPI指標權數設置存在問題,CPI指標無法充分反映居民的消費習慣。這主要體現在消費和服務、食品和居住類權數失衡,一個過高一個過低。就房屋居住而言,我國住房支出占城鄉居民收入的比例較大,而現行CPI中居住類權數雖由原來的13.6%提高到17.8%,并在新一輪權數調整中進一步提高到20%,但仍可能未能充分反映居民實際住房支出居住。與國內相比,美國居住類包括自有住房占比為41.79%,歐盟HICP不包括自有住房占比為22.92%,加拿大包括自有住房占比為26.62%,發展中國家的印度居住類包括自有住房權數也達到22%,這在一定程度上說明了我國居住類權數可能存在賦權過低的現象。自有住房的處理是導致我國居住類權數較低的主要原因,我國目前采用的類似于使用者成本法、但與使用者成本法還有一定差異的方法來處理自有住房賦權問題,在我國房屋租賃市場仍然不完善的情況下,準確測算房租十分困難,容易導致自有住房支出權數過低。
我國人口眾多,不同收入水平群體消費支出情況差別很大,僅僅的一個CPI,或者城鎮和農村CPI很難客觀真實反映不同收入群體之間的居民消費價格。沒有統計不同收入水平居民的居民消費價格導致部分城鄉居民對CPI質疑之聲越來越高。這主要是由于不同收入水平居民之間感受的CPI數據存在差異,如低收入群體居民對基本生活消費品需求較大,往往對食品等基本消費品的價格感受更為敏感,而我國并沒有統計不同收入水平居民CPI水平及權數。
通過對我國CPI指數的梳理,本文發現我國年度CPI指數,或累計CPI指數是根據月度CPI指數簡單平均計算而得出的。也就是說如果1月份和2月份CPI水平分別上漲1%和2%,那么1—2月CPI累計上漲1.5%。這種計算方法沒有考慮月度間城鄉居民消費支出絕對數的差異,忽視了累計CPI計算過程中的CPI月度數據的權數,可能會導致我國CPI的代表性不足的問題。
同時,各省(區)和全國CPI的計算是根據城鄉居民消費支出數據加權平均計算。由于非季度月份沒有城鄉居民消費支出數據,因此,非季度月份CPI是依據歷史數據計算。消費價格統計報表制度顯示,本輪計算居民消費價格指數的固定基期確定在2015年。各省(區)和全國CPI如果按固定基期計算也存在調查周期長的問題。
統計部門應當建立CPI信息披露制度,適時披露CPI商品及服務權數,滿足社會各界的知情權,打消外界質疑。
我國CPI權數調整周期為5年,而OECD國家39個國家中有60%的國家每年都更新權數,可見,大部分國家權數更新頻率都較快。考慮到我國經濟社會較快發展,居民消費結構和支出模式的變動較為頻繁,為了讓權數能及時真實代表居民消費結構,應當加快更新CPI權數基期,縮短權數更新周期。如果能每2年更新一次權數,則既可以避免因頻繁更換權數帶來的數據銜接問題,又可以較為及時的更新權數,進一步提高CPI在衡量物價水平時的代表性。
科學測算居住類價格,充分考慮我國當前實際情況,進一步提高居住類價格權數。現行CPI體系在居住類價格的核算范圍為自有住房、水電燃料費、建房和裝修材料、房租四個類別,其中自有住房類價格存在較大爭議。要對我國居住類項目價格進行科學測算,首先需要考慮我國的具體國情,需要明確購置自有住房是基于投資的考慮,還是基于自身的需求。同時,我國房地產市場與一些發達國家的房產市場存在差異,一些在發達國家行之有效的方法在我國并不適用。我國應該完善房租與虛擬房租的測算方式與口徑。同時,由于凈購置法能夠體現房價的波動情況,凈購置法也應當作為我國自有住房核算的參考。
統計部門應當加強不同收入水平居民的居民消費價格的統計,公布不同收入居民的CPI水平及權數,使CPI更加貼近不同收入居民的感受。
雖然我國并沒有月度城鄉居民消費支出數據,但計算CPI累計數據可以運用季度城鄉居民消費支出的平均數,或參考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數據,以各月的交易量為權數,計算累計CPI加權平均數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