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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校懲戒學生權力的司法審查界限
——基于百份二審判例的實證分析

2019-03-28 10:59:11黃勇升
復旦教育論壇 2019年4期
關鍵詞:學校學生

黃勇升

(上海交通大學凱原法學院,上海200030)

自1999年田永訴北京科技大學拒絕授予學位案以來,高校被學生告上法庭的案例屢見不鮮。但是審判實踐中,法院對相關問題的裁判并無一致的認知和裁量標準。我國公立高等院校對學生實施的懲戒行為兼具“行政性”與“學術自主性”兩種性質。“行政性”要求高校的具體行政行為應當符合行政法要求的行政合法性與行政合理性兩大原則,從這一維度而言,高校的懲戒行為不可避免地要受到司法權的制約;而在“學術自主性”層面,如果司法權對高校管理的干預范圍過寬、審查強度過大,則會嚴重影響高校的學術自治權,反而不利于高等教育進步。因此,如何全方位地確定司法權對高校懲戒行為的審查界限是我國當前司法實踐中面臨的重要問題。基于此,本文擬結合司法實踐中的已有判例就司法權對高校懲戒權行使的審查界限進行探討①。

一、高校懲戒學生權力的內涵與司法審查必要性

(一)高校懲戒學生權力的內涵

高校懲戒學生的權力也可稱為高校教育懲戒權。沈巋教授認為,高校懲戒學生的行為是“高等院校為教育或管理之目的,依國家立法和學校規范,對違反特定義務或未達到規定要求的在學學生,所采取的致使學生承受不利負擔并作成書面決定的非難性或懲罰性措施”[1]。這一定義從法律層面揭示了高校懲戒行為的本質,高校懲戒權的行使從根本上而言是依據法律和學校規范的。對于不納入法律評價的懲戒行為,諸如教師、領導對學生的口頭訓斥、輕微體罰等行為,雖然從廣義而言也屬于“懲戒”范疇,但是對學生的受教育權、人身權并未產生實質不利影響,因此并不納入法律評價。但是這一定義將懲戒的對象局限為“在學學生”,明顯導致適用對象過窄。例如,學校對已經畢業的學生撤銷學位,顯然屬于懲戒權范疇。因此,筆者認為在沈巋教授定義的基礎上,將懲戒對象適度擴大,能夠更全面地反映高校懲戒權的本質。

也有學者將教育懲戒權分為教育懲戒設定權和教育懲戒實施權。懲戒設定權可以認為是高校的抽象行政行為;懲戒實施權直接作用于學生,是具體行政行為,即行政訴訟中訴之標的,應當受到司法審查。[2]還有學者將高校教育懲戒權按照實施的原因,分為基于紀律原因實施的懲戒權和基于學術原因實施的懲戒權。其中紀律性懲戒權側重評價學生的行為性質,是學校對學生違反校紀校規行為而施加懲罰的權力;而學術性懲戒權則注重評價學生的學術能力,是在學生存在學術不端或者學術能力不達標時對學生進行處罰的權力。[3]

結合上述理論及我國司法實踐,筆者認為,高校教育懲戒權應當是高等院校基于法律、行政法規和校紀校規,因紀律原因或者學術原因,采取相應措施,而使得學生遭受法律權利不利益的教育管理權力。在此語境下,教育懲戒行為包括入學考試不予錄取、校紀處分、不予授予學位或撤銷學位授予幾種情形。

(二)司法權介入教育懲戒權行使的必要性

1.高等院校的公法人性

根據《教育法》第三十二條和《高等教育法》第三十條規定,高等院校自設立之日起取得法人資格。因此我國公立高校具備法人資格,是獨立的法律主體。當高校對學生實施獎懲、決定是否授予學位時,雖然不是國家行政機關行使行政權力,但是該懲戒權的單一性和強制性明顯具有行政權的色彩,高校此時的法律地位也應當認為是行使行政權的行政主體。[4]同時,高校的懲戒權力經過法律授權,也有獨立承擔法律責任的資格,本質上是行使國家賦予的行政權力。[5]

因此,公立高校在行使教育懲戒權時應具有公法人地位,屬于行政主體,必須受到行政法律調整。根據依法行政原理,所有行政行為都應當受到法律約束,而法院作為法律事實的最終判斷者和最終的法律適用者,是判斷具體行政行為合法與否的終極機關,司法審查對于闡明行政行為的合法性和合理性至關重要。[6]縱使高校在行使教育懲戒權時涉及學術性等專業問題的判斷,但是由于其嚴重影響到學生的受教育權,所以不應當成為公權力行使的真空地帶。

2.教育懲戒權的法定性

高校教育懲戒權的設立和行使都嚴格地受到法律規制,具有法定性。首先,在法律層面,《教育法》第二十九條規定“高等院校對受教育者進行學籍管理、實施獎勵或者處分”。《高等教育法》第四十一條規定“高等學校的校長……行使下列職權……對學生進行學籍管理并實施獎勵或者處分”。我國在法律層面賦予了高等院校的教育懲戒權,高校對學生實施懲戒具有法律依據。其次,從部門規章的角度而言,《普通高等學校學生管理規定》第九條、十一條、十八條分別就新生入學審查不合格可以被取消學籍、嚴重違反考核紀律或考核作弊應當受到處分作了規定,第五十一條明確規定了高校處分學生的種類,包括“警告、嚴重警告、記過、留校察看、開除學籍”。因此,教育部以部門規章的形式明確了高校行使教育懲戒權的種類和方式,高校對學生的懲戒行為應當受到該規定的約束和限制。最后,高校通過學校章程、自主制定的學生違紀懲戒條例等校內規范,對本校學生的違紀行為、學位授予條件予以細化。總之,教育懲戒權的行使受到法律、部門規章和校紀校規的嚴格約束,高校不得脫離法律自行創設懲罰措施,教育懲戒權的行使具有法定性。

在行政權與司法權分離的制度架構中,司法權承擔著社會生活最終的定紛止爭功能。一切納入法律評價的事項、一切涉及法律適用的問題,最終都應當通過司法審查得到最終決斷。基于教育懲戒權的法定性,一旦該懲戒行為進入法律評價范圍,其正當性與合法性則當然由司法機關最終確定。

3.懲戒行為的不利益性

教育懲戒權行使的最直接后果就是學生會遭受由其帶來的不利益。學校的懲戒行為一旦做出,即可對學生產生身份、名譽相關權利的限制。上述權利都是我國憲法和法律所保障的公民基本權利,任何主體都不能不經法定程序隨意剝奪或者加以限制。因此,如果任由高校基于內部管理或者學術自治等理由而對學生權利加以剝奪,則必然導致高校自治權的濫用,使學生權利受到不合理的侵害。司法權一方面對行政權力的行使具有最終判斷權[7],另一方面作為維護社會公正的最后防線,是保障學生合法權利的堅強后盾。因此,司法權審查高校的教育懲戒權應當是法治社會的應有之義。

二、高校懲戒權的司法審查之現狀

(一)樣本案例總體特點

筆者根據樣本案件爭議的焦點,將爭訟案例分為學術類、違紀類、錄取類、學校管理類和其他不典型的類型。其中,違紀類案件最多,占比48%。其次是學術類案件和錄取類案件,分別占比23%和17%。學校內部管理類案例占7%,如顧雁君訴中南財經政法大學案,原告以受教育權被侵犯為由,要求學校同意其轉專業要求[8],這種案件被歸入學校內部管理類。剩余5%的案例不具備典型性,如李忠義訴上海中醫藥大學案,原告要求學校公開其在校學習的各類信息[9],類似案件僅以個案形式出現,被歸入其他類型。從裁判結果上看,100例案件中,法院判決學校勝訴的案件占76%,23%的案件學校敗訴,有1例案件因事實不清被發回重審[10]。裁判結果分布的顯著特點如下:學生因違紀行為起訴學校的,如考試作弊而被學校勸退或者畢業時不授予學位的,大部分案件學校勝訴;學校敗訴的案件中,大部分是由于學校處罰程序未送達當事人,被法院認為沒有充分保障學生的申辯權,被判定程序違法,學校因此被法院判決撤銷原處罰,在限定期限內重新做出具體行政行為。

(二)案例類型

1.違紀類案件

公立高校作為我國教育管理機構,以為國家培養人才為目的,不會無緣無故處罰學生。實踐中,學校對學生施以紀律懲戒往往是由于學生嚴重違反校紀校規。本文研究的100個案例中,有37例是學生因為考試作弊而受到學校留校察看、勒令退學的處分,以致最終無法獲得相應學位而狀告母校。也有因無視校規不按時來校注冊而被注銷學籍的。在聶恒布訴河海大學案中,該生赴西藏進行“千里磕長頭”行動,超期不回校注冊,惡意破壞學校教學秩序而被開除學籍[11]。還有因受到行政處罰而被學校開除學籍的。在王紫訴云南民族大學案中,王紫因未經許可經營酒店,被公安機關認定為非法經營,受到行政拘留處罰,學校以此為由將其開除學籍[12]。更嚴重者,如林凱訴浙江農業大學案,林凱因傳播淫穢物品罪受到刑事處罰而被開除學籍[13]。

總體而言,在違紀類案件中,學生都在不同程度上存在過錯,尤其以考試作弊為甚。值得注意的是,學生被學校施加的處罰基本都是勒令退學、開除學籍或者留校察看,前兩種處分會直接導致被處罰者的學生身份喪失,后一種處分最終將影響學生學位的獲取。值得注意的是,沒有學生因為“警告”“記過”等處分而狀告學校。這一樣本分布結果表明,實踐中學生的關注點在于能否順利獲得學位。

2.學術類案件

學術類案件一般是因為學生未完成學業考核而被勸退,或者因畢業論文答辯不合格而不予授予學位,這一類型的案件爭議較大,往往涉及司法權與高校學術自治的沖突。典型的如劉燕文訴北大案,學校學位評定委員會認為其畢業論文不合格而拒絕授予其博士學位,法院審理回避了司法權能否超越學校,而判斷學位論文是否合格的問題[14]。再如北京大學撤銷于艷茹博士學位案,法院同樣回避了對學術問題的審查,而是以北大做出處罰決定時未保障于艷茹的申辯權來認定程序違法,判決學校敗訴[15]。不過需要指出的是,在司法實踐中,除了劉燕文案之外,目前沒有其他類似案件涉及學位論文合格與否,所以在理論上以該案為切入點討論司法權能否審查學術標準的問題,實際上在實踐中是很少發生的。

實踐中的案件多集中在關于學校規定的學位授予標準上,如對學校規定的學業水平考核、英語四級通過后才能授予學位證的爭議,近年來輿論尤其關注的博士生只有發表論文數量達標才能被授予博士學位的案件也屬于此類。在楊建軍訴上海交通大學案中,楊建軍因未能完成學業考核,學校對其作退學處理。法院在審判過程中并未以學術自治為由而拒絕受理,而是審查了學校提供的楊建軍學業不達標的證據,據此認定學校的決定合法有效[16]。在王玲訴武漢工程大學案中,王玲因未通過四級考試而起訴武漢工程大學不授予其學士學位不合法,法院就以該爭議屬于學術自治范疇、不屬于司法審查事項而駁回起訴[17]。上述兩類判決對相關事項是否屬于學術爭議的判斷明顯反映出,不同法院的判斷標準不統一。總體而言,司法實踐中對涉及學術性爭議的相關案件是否屬于司法審查范疇,法院判決的差別較大。

3.錄取類案件

與錄取有關的案件主要分兩種:一種是在高考、研究生入學考試和博士生入學考試中,因考試不合格而學校不予錄取的案例;另一種是在已經被學校錄取后,因復審不合格被取消入學資格的案例。在宗源訴東華大學一案中,宗源是藝術生,東華大學在其入學后,通過對其繪畫能力的審查發現,其水平與高考答卷水平相距甚遠,復審后認定宗源高考抄襲,遂取消其入學資格。法院對該案的審理聚焦在事實認定上,委托司法鑒定機構對證據進行判斷,最終認定宗源高考抄襲證據不足,撤銷學校取消其入學資格的決定[18]。實踐中發生較多的還是在入學考試時學校不予錄取的案例,學生多認為試卷得分與自己的真實水平差距較大,遂起訴學校要求公開試卷,或主張學校歧視、招生舞弊而請求法院判決撤銷學校當年的招生行為。在林群英訴廈門大學案中,林群英參加廈門大學法學院博士生入學考試未被錄取,請求法院判令撤銷學校當年列出的錄取名單,并將自己錄取為博士研究生。法院認為,高校招生屬于“法律授權的組織行使行政管理權的一種權力……博士生招生行為屬于可訴的行政行為,人民法院應當進行合法性審查”,但是對于學校的錄取名單,法院認為不屬于司法審查范疇[19]。有關錄取類案件的司法判例中,對于錄取標準法院一般不納入司法審查范疇,但是對于錄取行為中的身份問題、證據問題,法院都按照普通訴訟程序對錄取事實予以審查。

4.學校管理類案件與其他類型案件

除違紀類、錄取類和學術類三種典型案件外,司法實踐中往往還有諸多非典型案件,但是數量較少,不具備代表性。這類案件往往是學校未主動做出對學生的懲罰,但是學生認為學校侵犯了其權利而向學校提起訴訟。如王霞訴江蘇大學案,王霞明知自己沒有參加統一的入學考試,只是學校的旁聽生,但是卻要求學校為其頒發畢業證[20]。陳舜文、陳麗云訴南華大學案中,兩名學生明知自己是通過“專升本”取得本科畢業證,但是卻以學校在為其頒發的畢業證上印有“專升本”構成歧視為由,要求學校為其換發新的畢業證。再如羅雨露訴湖南科技大學瀟湘學院案,羅雨露自己主動退學后,又起訴學校要求復學,完全無視學校正式教學和學籍管理規定[21]。這類案件也都被納入法院審查范疇,但是往往因證據不足而被法院判決學生敗訴。

(三)司法實踐中存在的問題

1.受案標準不統一

學理與司法實踐關于高校行使懲戒權的爭議焦點在于,高校的懲戒行為到底屬于學校的內部管理行為、學術自治范圍,還是屬于行使行政權的范疇。對這一問題,在郭屹林訴武漢理工大學一案中,法院認定“在高校對學生的管理中,除涉及學生身份喪失與否等重大權益的行為屬于行政訴訟受案范圍外,高校對學生學業等管理活動屬于高校自治范圍,不屬于行政訴訟受案范圍”[22]。因此,按照這一標準,只有當學生被開除而喪失學生身份,或者學校拒絕為其頒發畢業證或學位證時,學校行為才具備可訴性。筆者認為這一標準有一定合理性,高校學生主要享有的權利是受教育權,只要學校的處罰行為未涉及對其受教育權的侵害,則未達到法律評價范疇,應當認定為高校自治行為。

但是這一觀點在司法實踐中并未得到普遍認可。在崔子陽訴中國地質大學一案中,崔子陽因考試作弊被學校施以留校察看處分,雖然能夠繼續在學校學習,受教育權并未受到侵害,但是一審法院以學校處罰決定程序違法為由撤銷學校處罰,二審法院以留校察看處分“不涉及學生身份喪失問題,不影響其受教育權,屬于學校在維護學校的教育教學秩序過程中,依法行使自主管理權范疇的行為,該行為不屬于人民法院受案范圍”[23]。實際上,實踐中大部分高校都會將因作弊受到留校察看處罰作為不授予學位的條件之一,留校察看最終將影響學生的受教育權。法院相反的裁判表明,實踐中對該類案件受案標準的認定具有較大的爭議性,相關司法判決沒有統一標準。

2.審查強度不統一

根據《普通高等學校學生管理規定》第五十一條,學校對學生處罰的種類包括“警告、嚴重警告、記過、留校察看、開除學籍”五種,程度依次加重,那么法院能否對高校已經作出的懲罰強度加以審查?如果法院認定學校處罰過重,能否直接判決較輕一級處罰?

在蔡寶儀訴廣東工業大學一案中,蔡寶儀因考試作弊而被廣東工業大學開除學籍,二審法院在認定學生作弊事實存在的情形下,就處罰程度上認為,“高校具有按照章程自主管理的權利,司法機關充分尊重高校的自主管理權,但在校大學生仍然處于為人和治學的起步階段,教育以育人為本,需要的是教育者更多的耐心與寬容,通過教育并施以必要的懲戒,引導其培養健全的人格和樹立正確的價值觀念,逐漸成為社會的有用之材。本案上訴人認定被上訴人的作弊行為雖無明顯不當,但綜合全部事實,被上訴人僅因此次考試舞弊即被剝奪學籍,有失公允。上訴人對被上訴人學籍的處分偏重,一審判決予以撤銷,本院予以支持”[24]。類似的判決還有鄭敏訴同濟大學案[25]、秦懿訴青島大學案[26]等,都以學校處罰過重為由撤銷學校處罰,直接干預了學校的自由裁量權。

然而,相關判決并不具有普遍性。大部分案件僅對學校的處罰程序和學生違紀事實進行審查,一旦違紀事實確定,如果學校在處罰程序上沒有瑕疵,保障了學生的申訴權和申辯權,則法院不對處罰程度加以干涉。

3.對學校規章的審查不統一

能否對高校章程、規定作附帶性審查,在我國司法實踐中也存在爭議,相關判例分歧較大。在許某訴中國海洋大學一案中,許某兩次考試作弊,中國海洋大學按照該校《學生違紀處分條例》第四十二條所規定的“再次作弊時給予開除學籍處分”,將許某開除學籍。但是一審法院認為,《中國海洋大學學生違紀處分條例》第四十二條之規定與上位法《普通高等學校學生管理規定》第五十二條“學校給予學生的紀律處分應當與學生違法、違規、違紀行為的性質和過錯的嚴重程度相適應”、第五十四條第四款“學生有下列情形之一,學校可以給予開除學籍處分……(四)由他人代替考試、替他人參加考試、組織作弊、使用通信設備作弊及其他作弊行為嚴重的”相沖突,即兩次考試作弊行為的嚴重程度與《普通高等學校學生管理規定》所認定的嚴重作弊行為的嚴重程度不具備相當性,因而中國海洋大學的違紀處分規定無效,相應地開除學籍處分的決定也被撤銷。雖然二審又進行改判,認為中國海洋大學的規定未違反法律規定,但是該案件一、二審判決事實上對學校的規章作了附帶性審查[27]。在劉岱鷹訴中山大學新華學院一案中,劉岱鷹也因考試作弊被學校開除。二審法院根據《學位條例》第十七條“學位授予單位對于已經授予的學位,如發現有舞弊作偽等嚴重違反本條例規定的情況,經學位評定委員會復議,可以撤銷”這一規定,認為一次作弊不足以認定為“嚴重違反條例”的情形,因而認定學校的學位授予條例所規定的“考試作弊的,不授予學位”是“在上位法規定以外附加非學術評價條件或作擴大解釋”,高校制定的學位細則應當嚴格遵守上位法規定,因而學校的學位授予細則相應條款無效[28]。但是其他相似案例則更多地對學生違紀事實、學校處罰程序作實質審查,如果證據確實充分、處罰程序不違法,學校的規定甚至也是法院判決所援引的依據。

這種沖突充分體現了司法實踐中各地法院對學校規則的認知差異,以及在裁判中應當適用法律法規、教育部規章還是校紀校規的分歧。筆者認為,如果司法權能夠對學校規定進行附帶性審查,那么高校自治權和學術自由會受到很大威脅,長此以往,高校章程和校紀校規的權威性和有效性將受到挑戰。

三、司法權對高校懲戒學生行為審查界限的法理分析

(一)橫向界限——司法審查范圍

司法權具有終結性,一旦爭訟經過司法判決,非依法律明確規定,該爭端將不再被納入司法裁判范圍。[29]然而,司法權作為維護權利的終極手段,并不意味著司法權享有可以對一切爭議進行審判的權力,司法權的對象僅限于“法律上的紛爭”。具體而言,司法權審查能夠裁判的糾紛應當具備兩個特性:權利義務關聯性和法律判斷可能性。在行政訴訟中,前者要求爭訟案件應當與原告具有利害關系,如學校的懲戒行為確實影響到了學生的法定權利;后者要求爭訟事項屬于可以通過法律適用解決的糾紛,如學校對學生素質予以評判以決定是否錄取、學術性競賽的紛爭需要根據專業的學識、技術和能力加以判斷,則不屬于法律意義上的爭訟事項。[30]

我國《行政訴訟法》第十二條規定了十二種行政訴訟受案范圍,同時《行政訴訟法司法解釋》(法釋[2018]1號)第一條又明確規定了十種行為不屬于行政訴訟受案范圍。根據上述規定,高校作為法律授權的主體做出具體行政行為原則上都屬于行政訴訟受案范圍,除非有明確的例外情形。進一步而言,判斷“利害關系”這一特征的關鍵在于確定學生因學校的懲罰行為具體何種權利受到侵犯,這是教育懲戒行為是否具有可訴性的關鍵。有學者認為,“學校侵害學生受教育權和其他憲法性權利的行為應當納入司法審查范疇,諸如純粹紀律性處罰和考試評定等行為不應當受到司法審查”[31]。筆者認為,這一觀點主張學生具體權利受侵害應當受到司法審查具有合理性,但是仍然太寬泛。因為學生與學校之間究其本質而言是教育關系,應當只有受教育權被侵害的時候才能訴諸司法。至于其他憲法性權利,一方面具有政治性,不應當納入司法審查范疇;另一方面,諸如出版、結社、言論自由等權利也不會因學校懲戒行為而喪失。因此,只有學生因學校懲戒行為而導致受教育權喪失或者不能獲得學位時,才應當認為學生受教育權受到侵害。

在案件可訴性這一層面,就實踐中出現的學生因違紀行為、錄取事項、學術事項、學校管理規定與學校產生糾紛的幾種案例類型,應當區別對待。第一,對于學生因違紀行為受到處罰的案件,只有在學生被開除學籍、勸退或者不予頒發畢業證、學位證時,才應當受到司法審查,因為相關處罰將直接導致被處罰者學生身份和受教育權的喪失。除此之外的如警告、記過等處分,不涉及學生身份的喪失,不應當納入司法審查范疇。第二,對于因錄取、學術性事項產生的糾紛,具有高度的專業性,應當認定為學術自治的范疇,司法權不應該干預。第三,對于涉及學校管理規定的案件,諸如涉及學生要求轉專業被學校拒絕的問題,屬于學校內部管理范疇,也不應當屬于司法權介入的范疇。

(二)縱向界限——司法審查強度

縱向審查涉及司法權對行政裁量的變更權,即法院能否對爭訟案件進行合理性審查并直接改判。《行政訴訟法》第七十七條規定“行政處罰明顯不當,或者其他行政行為涉及對款額的確定、認定有錯誤的,人民法院可以變更判決”。但是何謂“行政處罰明顯不當”,需要靠法官通過自由裁量權判斷。如上文提到的司法判例,有的法院認為高校應當以教育為目的,大學生一次作弊被開除學籍處罰過重,遂判決撤銷學校處罰決定;有的法院只對學校懲罰措施作合法性審查,即違紀事實的認定是否證據確實充分、學校處罰程序是否合法,審查是否有違反《行政訴訟法》第七十條的情形,以判決是否撤銷學校處罰決定。

有學者認為,“行政處罰顯失公正屬于濫用自由裁量權最嚴重的形式,應當納入司法審查”[32]。筆者認為,在司法權審查高校懲戒權案件時,應當以保障高校的自治權作為先導。法院的審查應當以合法性審查為核心,重點在于對學生違紀事實的確認和對學校懲罰適用法律法規、校紀校規合法性的確認。例如,學校規定學生一旦作弊就立即開除,法院卻認定一次作弊達不到需要開除的嚴重程度,判決撤銷學校處罰決定,顯然具有過于主觀之嫌,并且嚴重干預了學校自主管理的權利。另一方面,關于法院能否直接判決學校做出具體行政行為的問題,也值得探討。如在趙博文訴濟南大學案中,法院認為濟南大學在認定趙博文作弊事實時,程序不合法,事實認定不清,判決學校不授予趙博文學士學位不合法,直接判決濟南大學“依法履行向趙博文頒發學士學位的職責”[33]。筆者認為,這種判決明顯不當。學位授予屬于學術性問題,應當經由學校學位委員會決定,不屬于司法管轄范圍。法院只能在全面進行事實審查和合法性審查后,判決撤銷或維持學校處罰決定,學位授予事項應當由學校經過特定程序來決定,法院直接判決學校授予學位有違學術自治原理。因此,在縱向審查上,法院只能對懲戒合法性作出審查,而不能將懲戒合理性納入司法審查范疇,更不能越俎代庖,直接以司法判決的形式對學校的處罰決定或其他具體行政行為做出變更決定。

(三)附帶性審查——對高校規定的審查

有的法院在審判過程中,一旦認定學生違紀事實符合校規懲罰的情形,則會援引校紀校規的規定,作出維持學校懲罰決定的判決;也有法院會主動對學校文件作附帶性審查,利用下位法服從上位法原理主張學校處罰依據無效,從而撤銷學校的處罰決定。

法院對校紀校規的審查涉及司法權與學校自主管理權的沖突。例如,有學校從嚴管理,制定了比《學位授予條例》更為嚴格的學位授予條件,法院如果以學校規定限縮學生權利而宣布違法,顯然有違學術自治和高校自主管理的原則。典型的,在學術上,《學位授予條例》僅對學位授予作了原則性規定,而大部分高校對博士生申請博士學位作了更嚴格的要求,以從嚴治學。一旦有學生以此為由起訴學校,主張學校規則違反上位法,如果將學校規定也納入司法審查,那么學術自治原則將被架空。在紀律懲戒上,《普通高等學校學生管理規定》規定考試作弊嚴重的,可以開除學籍,但是很多高校規定了比該條例更為嚴格的適用情形。如果這種情況法院越過校規而適用較輕的懲罰條款,并宣布校規條款違法,那么無疑會助長學生違紀。

有學者主張,“司法應當區別學術性和非學術性事項進行校規審查,對學術性規定作形式審查和合目的性審查,對非學術性規定進行合法性審查”[34]。筆者認為,該觀點有待商榷。高校有自主制定章程、自主管理學生的權力,高等教育不同于其他行政行為,高校制定比行政法規更嚴格的培養計劃與紀律處罰規定是基于教育目的,不能將其與其他行政行為混同。行政法律、法規只能對高校管理作原則性規定,無論是學術標準還是紀律標準,實際操作層面仍需要高校自主決定。實際上,誠如于志剛教授所主張,“高校校規缺乏應有的被尊重,學生縱然在入校之初就對各項校紀校規了然于胸,一旦未如愿以償獲得學位,卻很樂意通過起訴學校來碰一碰運氣”[35]。實踐中,學校不會無緣無故處罰學生,也不會無緣無故不授予學生學位,更多的案例是學生因違紀尤其是考試作弊而受到處分。在這種情形下,如果再將校規也納入司法審查范圍,那么最終就會導致校規被學生無視,學校自治權被司法權架空,導致學生濫用訴權挑戰學術紀律的情況涌現。因此,無論是學術性規范還是紀律性規范,都不應當受到司法權審查,司法權應當充分尊重學校的自主管理權和學術自治權。

結語:實現學術自治與權利保障的平衡

高等教育具有特殊性,是國家學術進步的搖籃。公權力盡量減少對高等教育的干預,保障學術自治和高校自主管理權應當是發展高等教育的共識。因此,在涉及學生與高校沖突的層面,司法權僅僅應當對學生因違紀行為受到學校懲戒而喪失學生身份或者不被學校授予學位的情形進行審查,而對于高等院校錄取問題、學術審查問題、學校內部管理問題、學校自由裁量權以及高校規章等方面,應當不作干預。司法權應通過審慎干預的原則,達到學術自治與學生權利保障的平衡。

注釋

①本文所選取的案例全部來源于北大法寶數據庫,具體搜索方法如下:(1)以標題關鍵字“大學”、案由“行政”、時間“1999-2018”作為關鍵字進行限定條件搜索;(2)考慮到裁決的終局性,將審判層級限定為“中院”和“二審”。初步得到227個案例,再剔除不相關的、重復的案例,一共得到100個案例。需要說明的是,以“大學”作為標題關鍵字搜索將大專、民辦院校等作為訴訟主體的案件做了排除,同時受到數據庫收錄案例全面性和檢索條件的限制,本文所采用的案例并不完全涵蓋1999年以來所有關于高校懲戒權的司法判例。雖然不是全樣本研究,但是相關案例涵蓋了這一時期高校懲戒學生行為行政訴訟的主要類型,覆蓋全國22個省份,反映了全國司法機關對相關問題的審判理念和邏輯,具有很強的代表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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