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圓

袁小軒 郝志剛

故事梗概：賀阿姨老伴早已過世，兒子常年在外打工，對老伴也好，對兒子也好，獨自生活的賀阿姨都有著來自心底的想念和牽掛。中秋節來臨之際，得知在外打工幾年未歸的兒子會回來過節，賀阿姨非常開心，不料家里的熱水器壞了，為了長途回家的兒子能洗個熱水澡，賀阿姨打電話給維修公司。中秋節這天，有個和自己兒子年齡相仿的“維修工”上門了，但賀阿姨不知道的是，這個小伙子是個冒名頂替者，只是借維修上門行竊而已，而就在快得手之時，真的維修工敲門了。真維修工、假維修工、賀阿姨，三人齊聚一室，看似一場不可避免的內爆正要發生，就被賀阿姨悄無聲息地澆滅了。這一天，雖然賀阿姨沒能等到兒子回家陪自己過節，但她卻挽救了一個涉世未深的靈魂。

人物簡介：

賀阿姨：一位空巢老人，老伴過世，兒子在深圳打工。

小 湧：外來打工仔，從安徽來到賀阿姨所在的城市謀生，失去了工作后，與幾個人合伙專門以上門維修為名行竊。

維修工：正規公司派來的家電維修工。

小伙兒的手上拿著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三個人的合影：一個年輕人、一對上了年紀的父母。小伙兒的手輕輕地撫摸著照片上的父母。

電話響，小伙兒一手拿著照片，一手接起了電話。

電話那頭一個低沉的男聲：中秋回家嗎？

小伙兒沉默了一會：還不如把來回坐高鐵的錢寄回家……

電話那頭也沉默了一會兒：明天有活兒，做不做……？

小伙兒一只手仍然拿著照片，未置可否……

推出片名《團圓》

1.城中村中的街道? 日? 外景

參差錯落的城中村街道上，一個小伙騎著一輛自行車。

（電視新聞里傳來的畫外音）“今天，長沙橘子洲舉行了“國慶”“中秋”煙花燃放活動，璀璨的焰火在空中綻放，吸引上萬市民和游客駐足觀賞。西安市鐘鼓樓廣場用鮮花拼成的五星紅旗吸引了眾多市民和游客前來觀看，數萬盆一串紅、孔雀草、萬壽菊等鮮花拼成的國旗成了西安國慶期間最靚麗的風景。……”

2.阿姨家? 日? 內景

房間里阿姨兒子的照片及一些屋內環境陳設。

窗外光線射進，逆光打在阿姨身上，阿姨在整理碗筷。

阿姨小心地疊齊月餅，滿意地看了又看，頓了頓，又轉身去了自己的房間。

電視機里播放著中秋國慶雙節的新聞。

3 阿姨房間? 日? 內景

阿姨壘齊月餅。

佇立看著老吳的相片。

會心一笑。

“啪啪啪”，聽到有人敲門，阿姨面露喜色。

4 家門口? 日? 內景

阿姨將門打開一條縫，眼神有點失望，上下打量著來人：“哦，來修熱水器的吧？”

門外站的是一個年輕小伙，穿著一身不太干凈的維修工制服，手里擰著一個工具箱，聽完阿姨的話，點了點頭示意，回答說：“嗯，是這家吧？”

5 洗手間? 日? 內景

“啪、啪”阿姨打著熱水器的著火裝置，卻怎么也打不著火，說：“你看，打不著，沒法用。”

小伙子并沒有在意阿姨說什么，只是神色緊張地看著桌上的幾雙碗筷，又看看其它地方，好像在專注聽什么。

“你叫什么？”阿姨的問話讓他吃了一驚，轉過頭來，發現阿姨正站在身后盯著自己。“哦，叫我小湧好了”，又下意識地環視了一下，好像又記起了什么似的，拿起胸前的牌子：“哦，這是我的工作牌，叫我小湧好了。”

阿姨仔細地看著小湧的工作牌，眼神在上面停留了一小會兒，回到小湧的臉上，說：“那你今天一定給我修好，我兒子今天回來過節。”

阿姨轉身準備去廚房，又轉頭開心地對小湧補充了一句：“他坐高鐵回，很快就到了。”說完轉頭去了廚房。

小湧看著阿姨離開后，轉頭盯著熱水器，廚房里傳來了阿姨的炒菜聲。

小湧開始在地上翻找著工具箱。

心不在焉地拿著工具，在熱水器上這里敲一敲，那里捅一捅，一邊弄出聲響，一邊回頭看著洗手間的門外。

小湧聽到隔壁阿姨的聲音：“老吳啊，兒子今晚回來陪我們過節……”

剛進門時房間里好像沒別人，過來之前也被告知這家里就阿姨一個人，但這會兒洗手間里的小湧不停地聽到隔壁廚房傳來阿姨和什么人對話的聲音，每說一句，湧仔的臉上就緊張一陣。一不留神，一錘子下去，把本來平整的地方錘出了個凹。湧仔的滿臉煩躁地把五官擠在一起。

湧仔打開工具箱，翻出幾顆螺絲，拿在手上停留了一會兒，想到些什么，又把螺絲放進工具箱，扯著嗓子問：“阿姨，您家有螺絲嗎？我忘了帶螺絲了。”

6 客廳? 日? 內景

小湧跟在阿姨身后。

小 湧：“您先生也在家嗎？”

阿 姨：“他不在了，這個家只有我和兒子。”

經過第一間房時，他抓緊機會往里掃了幾眼。

小湧跟著阿姨走過客廳，來到一個房間。

7 阿姨房間? 日? 內景

阿姨指著床對小湧說：“工具箱在床下。”

小湧點了點頭，并沒有挪動腳步，他在觀察著……

阿姨看著小湧沒動，自己走到床邊，掀開床單，往床下看工具箱的位置，一邊看，一邊問：“你是哪里人？”

小 湧：“我……不是本地的。出來打工，有幾年了。”

阿 姨：“怎么不回去過節？”

小 湧：“嗯，工作忙，不回了吧。”

阿姨把工具箱拖了出來，站起身，小湧來到工具箱旁蹲下開始翻找。

阿 姨：“多回去吧，他們肯定想你了。”

小 湧：“算了，車票也挺貴的，回去一趟，一個月就白干了，還不如寄錢回家。”

阿姨沒說什么，轉身往廚房去了。

看著阿姨離開了屋子，小湧一邊故意弄出聲響，一邊站起來，開始尋找他想要的東西。

他的眼神落在一個書桌的抽屜上，抽屜上掛著一把鎖，小湧笑了。打開這樣的鎖對做他這行的來說毫不費力。

小湧拿下鎖頭，輕輕打開了抽屜。抽屜里有照片，有信件。

小湧輕輕拿起了照片，伸出手指撫著照片上的三個人，這張照片和自己常翻看的照片多么像啊，連三個人的站位都是一模一樣。

小湧又拿起了壓在照片下的信件，每個信封里面都有錢，不多，一兩張，小湧緊張而又快速地將錢從每個信封里抽出。然后，好奇的他開始讀起了信： “媽媽，您身體還好吧，我很忙，今年過年不回家了”“媽，票很難買，公司事情也多，今年我不回家過年，您注意身體”。

小湧的動作放慢了，手有點輕微的抖動。

（廚房方向傳來聲音）阿姨：“找到螺絲了嗎？”腳步聲走近。

小 湧：“哦，差不多，我看下這個能不能用。”

小湧趕緊合上了信件，迅速將抽屜合攏，匆匆掛上鎖，并蹲在工具箱旁。

小湧一邊翻著工具，一邊偷偷地將目光上移，他看到門口靜靜地站著一雙腳，目光上移、上移，他看到阿姨的眼睛正盯著自己，那表情明顯像是發現了什么。

房間里一片寂靜，鎖頭還在輕微地晃動，并且，因為緊張，鎖頭并沒有鎖上。

小湧眼睛呆滯地看著阿姨，手好像在工具箱里摸索著什么，他的手哆嗦地摸在了一把榔頭上。

阿姨此刻也顯得神色有些慌，用帶點打破僵局的語氣說：“隔壁雜物間也有些工具，看看有沒有用得上的？”

小湧看著阿姨，機械地點了點頭，站了起來。

就在小湧起身的那一刻，阿姨的手機響了，阿姨看了下手機，轉過身去接電話。

阿 姨：“到了嗎？”

房間里很安靜，小湧能隱隱聽到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媽，我有事走不開，今天不回來過節了。您別等我，我剛給您寄信了。”

阿姨緩緩地放下手機，呆呆地站在原處。

小湧的表情也凝住了。

突然，“嗡……嗡……”，小湧的口袋里傳出手機的震動聲。

小湧拿出手機，手機屏上短信顯示：快走，他們提前了！

8 客廳? 日? 內景

阿姨仍呆呆地站在門口，小湧快速地經過她，往洗手間方向走去。

很快，小湧從洗手間收拾好工具箱疾走出來，在開門的那一刻，突然聽到阿姨喊一聲：“你別走！”

湧仔怔住了，手下意識地摸向工具箱。

“啪啪啪”，屋外傳來了敲門聲。阿姨看看門，又看看小湧，緩緩地向門口走去。

門打開，屋外站著一個人，跟小湧穿著同樣的衣服。

阿姨打量著眼前這個人，這是個維修工，阿姨似乎明白了什么。

維修工：“阿姨，是您家熱水器壞了嗎？”

阿 姨：“嗯”，說完轉頭望向小湧。

維修工隨著阿姨的目光轉向小湧，小湧此刻緊張到不知所措的神情讓維修工也看明白了什么。

維修工將一只手橫在門框上，問阿姨：“是不是除了修熱水器，還有其他的事也需要幫忙？”

這下讓正牌維修工沒想到的事情發生了，阿姨轉身抓住了湧仔的手臂，說：“不用了，我侄子幫我修就行了。”說完就把小湧往洗手間的方向推。這個情景，把正牌維修工看得一臉疑惑。

阿姨再次走回維修工的面前，一邊對他露出一臉尷尬的笑容，一邊把門慢慢掩上。

門被關上的那一刻，維修工愣是一臉沒搞明白的神態。

9 廚房門口? 日? 內景

小湧還呆若木雞不知所措地站在廚房門口。

阿姨走過來，對小湧說：“孩子，留下吃頓飯吧。”說完走進廚房。

小湧還在呆站著。

廚房里傳來阿姨的問話：“你是哪里人？”

小湧低下頭：“安徽的”。

阿姨：“看樣子，工作牌上是你的真實年齡吧？”頓了頓，“我兒子跟你一樣大，在深圳打工。”又頓了頓，大聲說“也跟你一樣，忙的都不回來看我。”

小湧紅著眼，抬頭望著熱水器，很堅定地說：“阿姨，今天我一定幫您修好它！”

阿姨笑了：“不急，先把節過了！”

10 客廳? 日? 內景

電視屏里放起了煙花，充滿節日味道的新聞內容。

一桌子的好菜。

阿姨端來一碗熱騰騰的米飯。

11 外景? 夜? 外景

月亮很圓很圓，萬家燈火很亮很亮。

12 客廳? 夜? 內景

小湧將偷來的幾百元錢悄悄壓在了月餅盒下。

13 外景? 夜? 外景

路燈下，停著小湧的自行車。

小湧推車時，工具箱從后座掉在了地上，小湧彎腰收拾地上的工具箱時，看到了工具箱里的幾百元錢。

小湧含著眼淚望著阿姨家的方向。

（鏡頭閃回）阿姨慈愛而心疼地看著背對著正在吃飯的小湧，將幾張一百元面值的鈔票放進了他的工具箱。

小湧騎著電動摩托，腦海中浮現著奶奶的面龐和身影，大都市的霓虹、燈影、鱗次櫛比的高樓不斷掠過頭頂。

（傳來收音機調頻的畫外音，緊接著播音員的新聞播報）：隨著流動人口的不斷增加，對空巢老人的精神關愛，已成為當下緊迫的社會問題，有數據表明，預計到2020年，我國獨居和空巢老人將達到1.18億人……（聲音漸出）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