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故事劇場：喚醒教師同理心
——以“大月亮”正念故事劇場排練為例

北京教育學院朝陽分院 張群智

Playback Theatre，發源自美國，中文譯作“一人一故事劇場”，也有人稱為“倒帶劇場”“重播劇場”等。在北京市，有一支十分活躍的一人一故事團隊，由教師組成，旨在于寧靜的夜空送給繁忙的生活一只月亮，所以叫“大月亮”正念故事劇場。

她像一道奇異的風景，悄無聲息地進入教師的生活。雖然沒有精致的道具，沒有華麗的舞臺和場地，但是老師們卻愿意到這里來。他們從北京市各地各學校來到排練場地，說故事、演故事，樂此不疲。

一、教師個體生活里擱置的故事：呼喚同理心

我們要求教師對學生具有同理心，教師在日常生活中也同樣需要獲得同理心，包括教師自身的生活。很難想象，教師在自我生活中長期或過多遭遇不被同理或者無法同理別人的事件，他依然能毫不費力地同理學生，這顯然是一個悖論。然而，教師生活在世俗生活里，生活并不會因為其職業關系就會源源不斷地自動為其輸送心理能源。下面的故事（在“大月亮”劇場，成員們總是互相說故事、演故事。原則是說的故事必須是真實的）可見一斑：

三個旅行箱

2018 年“十一”長假，無智老師準備和老媽回老家時，發現老人家整理了三箱子物品。她問都是什么呢？老媽說：“都是我想帶的東西，你別管?！睙o智覺得很沉，拿不動，就想打車。但是老媽節儉了很多年，不習慣打車。無智也習慣乖乖地尊重老媽的安排。于是，無智拎著三個大箱子，吃力地上下公交和上下火車。她覺得，老媽的心里舒服，比自己的辛苦更重要，因為老媽為了自己的子女從來都不怕辛苦。經過艱難奔波，兩人終于到了老家。

三個大旅行箱在老家屋子里被打開了，里面有小蘋果、一些不穿的舊衣服（老家也沒有人要這些衣服，但媽媽舍不得丟掉），還有小米，一些廢棄的瓷碗等。無智忽然十分生氣，這些東西值得千里迢迢的、費時費力地拿到老家嗎？！旅途特別辛苦，上下火車特別費力，為什么要這樣??？！但是老媽已經是高齡老人，無智把這些話和情緒只發泄了一部分，就使勁兒壓回去了。

從老家回到京城，幾個箱子也是滿滿的，無智問老媽：“我可以打開嗎？都是什么??？”老媽慈祥地說：“這些東西我需要，你給媽媽帶著吧?！睙o智想，反正這些箱子也要拿回去，都是很貴的旅行箱呢。等回到京城家中時，無智打開箱子，一捆大蔥赫然出現在綠色帆布拉桿箱里……她驚呆了！老媽不僅把小蘋果和小米、舊的飯碗千里迢迢地要求女兒攜帶著，就連老家的大蔥也攜帶著！原來無智上下車吃力搬運的，正是這些大蔥，極長的蔥，整整一大捆！老媽樂呵呵地說：“你看吧，北京的大蔥太貴啦，還是我有遠見吧……”

這個買時挺貴的箱子濡染了濃濃的大蔥味道，好多天都沒有散去。

無智心里有很多怨氣，但抬頭看到老媽一臉的無辜，忽然那些想說出來的話，又壓下去了。

教師自我心理成長是教師關愛學生的心理資本。師愛來源于自我生活源源不斷的心理能量。如果教師個體生活是不健康的，或者是缺乏滋養和動力的，那么，他如何能給予學生更多的心理關懷呢？這個珍貴的故事，特別需要教師重新梳理自己的視角，重新審視故事里的生活。

二、一人一故事劇場，助力教師喚醒同理心

每一次的演出，都好像是一面鏡子。教師從鏡子里看到自己在生活中的樣子。2019年1 月8 日，“大月亮”正念故事劇場排練了這則故事。演員們興致很高，非常投入。

作為演員首先要接納，將自己的一切成見清零，然后把故事裝在自己的感覺世界里，進行加工和創作，之后再演出來。這種加工有點兒像榨汁機，改變了形態，但加工出來的還是原汁原味兒的東西。

1.讓“物體”說話，激發“同感”。演出開始了。只見演員松一下子弓下身體，把自己變成一個箱子。這只“箱子”蹲在地上，往自己的身體里放著很多有情義的東西，松一邊放著一邊自言自語：“這個箱子很快樂。”

他現在就是一只箱子，箱子說：“這邊是老家，那邊是我們生活的家，兩邊都掛念著。我是一個幸福的箱子，我喜歡主人的這種掛念……”

當時，演員松穿著一件紫色的衣服，扮演的箱子散發著紫色的光澤。那個時刻，紫色讓人感覺是一種溫暖顏色的濃縮，好像把很多分散在生活中的珍珠，都召喚到一種顏色里，融化成為紫色。

這只紫色的箱子，眨巴著大眼睛，發出“喂喂……”的、有趣的、自言自語的呢喃……它一會兒看看這里，一會兒看看那里，對人們生活的世界充滿著感情和好奇心。

其他的演員在旁邊拿著紗布，演繹老家的天空、京城的車水馬龍。這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一邊喧囂，一邊安靜。箱子說：“兩邊我都很惦念，箱子喜歡自己的老主人，老主人喜歡老家，也喜歡自己居住的城市，喜歡兩邊的人們……”

無智看著老師們的演繹，眼睛濕潤了，內心曾經被壓下去的情緒松動了。她忽然明白了，老人家內心那種對兩邊的掛念。

這個“有趣的箱子”著實令人感嘆。那個長著大眼睛、自言自語、在地上爬行的紫色箱子，給予講故事的無智一種溫暖的智慧。如此精彩的演繹，激發了說故事者和其他觀眾的“同感”。

2.讓感悟遷移，提升“共情”。演出結束后，在分享的時刻，每一名教師都從這個故事出發，找到自己的故事，并讓故事中的“物件”獨白。大家都驚奇地發現，那些不被理解的事情、那些堵在內心的情結忽然松動了，似乎有什么事情在悄悄發生……這就是一次演出帶來的神奇效果，大家都覺得不可思議。

一人一故事劇場，從國外的起源和活躍，蔓延到港臺和大陸部分地區，很受歡迎。但是目前，人們對其如何進入學校教育的探索還十分不足。筆者建議從教師自身的生活故事開始，先使得教師自身受益和成長，再把自身的同理心智慧逐漸遷移到教育生活中。

教師是更需要同理心素養的職業群體。教師的同理心建設是一個后現代文化下的珍貴課題。我們需要探索更多的方法來提升教師的同理心。在一人一故事劇場里，大家時刻感受到個人和群體共同存在的意義。同理心像春雨一樣，滋潤了教師心靈的土地。這是一種嶄新的方式和視角，期望更多的同仁一起探索和實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