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失的笑容

楊桐

我的同桌張翰是我見過最討厭的男孩。他一頭亂糟糟的頭發，一臉雀斑，終日耷拉著臉，不茍言笑。

他的臉上似乎永遠大寫著一個“喪”，校服上總是沾著噴出的可樂或是炸串上的辣椒醬。他上課喜歡遲到或早退，就連早操，也是嚼著口香糖，慵懶地踢腿抬腳，像是丟了魂一樣。每次他進教室門，都是一身邋遢，嘴里叼著一根香蕉，像個從原始叢林走出來的猴子。

“嘿！乖乖女同桌！英語試卷借我抄一下！”他將一杯紅豆奶茶放到我的桌子上“賄賂”我。

我扶了扶眼鏡，將奶茶推到他的桌子上，冷冷地說：“不喝。”

“別這么嚴肅嘛。這可是我排了半小時隊才買到的奶茶！”他把奶茶推回來，又從口袋里拿出了一塊巧克力，“來，再補充點能量。”

“不吃。”我瞥了一眼巧克力的金色包裝，低頭寫作業。

“王舒同學，身體是學習的本錢，你還是吃點喝點再學習吧！等這次月考結束，我請你到學校門口吃燒烤！”他真誠地將奶茶和巧克力推到我面前，擼起袖子，張牙舞爪地做了個吃烤串的姿勢。

我抬起頭，對他露出了個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這次你抄了我的作業，能把今天混過去，之后的月考怎么辦？”

“月考……您再大人有大量，帶我及格一下唄。”他耷拉著眼睛，像只搖尾乞憐的癩皮狗。

“期末考試呢？結業考試呢？中考呢？你打算一直混下去？”我認真問道。

“古人不是說了，今朝有酒今朝醉，明天沒錢接著睡。我如同風中的浮云，飄到哪就是哪！”

“我怎么沒讀過這句古文……”

“那是你玄幻小說看得太少了。再說，我父母剛離婚，誰都不管我，我學給誰看？”他故作云淡風輕地擺擺手。

我愣住了，隱約明白了他日日搗亂的原因。我揉揉酸酸的眼睛，清了清嗓子：“我教你吧。”

“啥？”

“我幫你補習，就在每天放學后。”

“你說真的？你不是在可憐我吧？不需要啊，男子漢大丈夫，我才不在乎這些。”

“想多了，我是為了奶茶。從今天起，放學后，我幫你輔導半小時，慢慢把你丟失掉的功課撿回來。條件是，每天兩杯奶茶。”我拿起桌上的奶茶喝了起來，接受了他的“賄賂”。

“成交。”他揚起頭，露出個爽朗的笑容。這么久以來，我終于看見了他發自內心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