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樓

胡雪菲

那是一棟老樓。

木質樓梯在腳下“嘎吱、嘎吱”地響，昏暗的燈在頭頂忽明忽暗。樓道里充斥著一股潮濕、發霉的氣味，有些陰濕的墻角還長出了不知名的真菌。樓里用的是老式的公用廚房，黑色的垃圾箱里還剩些食物殘渣。墻上的油漆早已脫落得干干凈凈，只留下一些殘缺不全的墻紙毫無生氣地粘在那里。

沒有任何征兆的，一陣風吹過，揚起的沙塵迷了我的雙眼。一陣疼痛和恍惚，我看到了與之前完全不一樣的景象：過道喧嘩，墻面白凈而明亮；一個小孩朝我跑過來，眼看就要撞到我，卻從我身上穿了過去。幻象，還是房子自身的記憶？

突然，一陣笛聲傳來，一切回歸原狀，仍是破敗和寂靜。聲音來自天臺。我踏著滿是塵土的樓梯沖了上去。天臺不高，一個少年坐在天臺邊沿，學生模樣，眉眼如畫。“你也是來看它的嗎？這棟老樓。”少年轉過身來，他的右手握著一支豎笛。不待我回答，他又自語道：“我們應該是它最后一批觀賞者了吧？”少年沖我一笑。最后一批？我還在思考這4個字的意思，少年就已從我身邊走下樓去。

我匆忙跟上，前面卻不見他的身影。我沿著樓梯慢慢接近出口。一陣強光射了過來。“怎么還有人！快出去，我們要爆破了。”我還想說點什么，卻被一只粗暴的手推了出去。

微黃的墻壁上，寫著一個醒目的“拆”字。最后一批？我突然記起少年的話，原來是這個意思。那棟老樓，承載了那么多人記憶的老樓，難道真的就要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嗎？

背包里小方塊的震動告訴我，我應該回家了。用手去摸索，卻碰到了一個圓形的東西。拿出來一看，是個陶瓷娃娃。他的手里有一把豎笛，嘴角帶著笑意，書生模樣，眉眼如畫。

（指導老師：胡獻平）

（本文系本期“千金作文”評選候選作品）

編 輯 絮 語

懷念“老屋”的文章，很多同學都寫過，本文則顯得別具一格。全文亦真亦幻，給人以“朦朧”感。正如“不那么像”的美術作品比“逼真”的照片更具有美感一樣，給人以“朦朧”感的作文，只要處理好了，往往也會比一般的作文更具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