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請你慢點走

首婧捷

“那時外婆拄著杖，將我手輕輕挽，踏著薄暮走向余暉……”這首《外婆的澎湖灣》是我經常哼的歌。

我的童年里沒有歌中唱到的前仆后繼的海浪，沒有張牙舞爪的仙人掌，也沒有慈祥的老船長，但我的童年并不缺乏快樂，因為我有一個非常愛我的外婆。外婆的歡聲笑語貫穿著我的童年，她用雙手和雙肩為我撐起了一個小小的世界。

或許我太過沉醉于外婆給予我的溫柔世界了，以至于外婆正一天一天悄悄老去的事實，我競毫不知曉。

一天中午，我在餐桌前苦苦等待外婆洗菜歸來，卻一直沒有聽見歸來時她那一貫的慢慢騰騰的腳步聲。饑腸轆轆的肚子正造反呢，我往窗邊看了一眼白花花的普照大地的陽光，拖起不愿走動的雙腿，走去井邊找外婆。

“外婆，你怎么還不回去？我快要餓死了！”我站在鋪滿青苔的臺階上，沖著正在打水的外婆大聲喊。

外婆把打好的水放下，抬頭看了我一眼，道：“捷仔，你先回去，這兒太熱了，我現在就回去。”

說完，外婆便將菜籃子放在打好水的水桶上，兩手各提一個裝滿水的鐵桶，努力讓步伐穩當，慢慢朝我走來。

我從沒想過這兩桶水會有多重，只覺得外婆應該趕緊回去做飯給我吃。

突然，在外婆登上最后一級臺階的時候，不知是因為重心不穩，還是因為沒有看清青苔的分布，她竟腳下一滑，打了一個趔趄，水桶里的水也因此灑出來了不少。

我詫異地看了一眼外婆，擔心起來，連忙跑上去問外婆有沒有事。外婆收拾了一下菜籃子里的青菜，便又催促我先回去。

我沒有說話，只是徑直轉向水桶，提起了外婆放在一旁的一只水桶。

哎，好重。我剛走兩步便差點被水桶絆一跤。

我回頭看了一眼外婆，外婆正瞇著眼睛笑著看我，溫和地說：“力氣不夠哦，還是我來吧，回去多吃點飯。”

外婆似乎對我剛才的舉動深感欣慰，又補充說道：“以后也要幫你媽多做點家務。”

我的外婆啊，在這難得一遇的關心之際，居然還想著我的母親！

我愣了一下，默默地跟在外婆身后。外婆提著水桶搖搖晃晃地走，蹣跚的步伐像在告訴我：外婆老了！

外婆的脊背深深地彎下去。她緩慢地把水桶放在家門口，喘著粗氣，一聲又一聲，如沉重的錘子敲擊著我的心弦……

小的時候，外婆牽著我的手，走在這天地間，陪著我快樂成長;長大后，我想牽著外婆的手，帶她去四處看看，認識這個大大的世界……

歲月呦，請你慢點走，好讓我追上我的外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