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物園必讀書

最近在看的兩本書都和動物有關。第一本叫《深海之下》，作者哈格羅夫原來是一位馴鯨師，在美國的“海洋世界”中工作。多年工作讓他逐漸意識到，圈養鯨魚海豚，讓他們在海洋公園里進行各種表演取悅于人類，是一件很殘酷的事。他投身于環保事業，并將自己的經歷寫成了這本書。在這本書的第八章，哈格羅夫寫虎鯨人工受精的故事，寫雌性鯨的陰道構造，也寫怎樣給雄性虎鯨取精，這一段的確讓人感嘆，人類真是萬物之靈，掌握了豐富的生物學知識，能控制其他物種的生與死。哈格羅夫剛從事這項工作的時候，也充滿自豪感。

環保人士說，中國的海洋公園在增多，為了吸引游客，中國的海洋公園大多從俄羅斯進口鯨魚，而俄羅斯捕獲和圈養的鯨魚，有悖于動物福利。有識之士不應該去看海洋動物的表演，也不應該去海洋公園參觀。海洋公園沒有門票收入，才會停止鯨魚圈養。對我來說，這是一種很新鮮的教誨。我還記得北京第一家海底世界開張時，我那個興奮勁。那是一個很小的水族館，里面沒有鯨魚，只有鰩魚烏賊等，但門票價格很高，二十多年前就是八十塊，簡直是天價。后來我知道了香港有一個海洋公園，那里的海豚表演幾乎是香港旅游的一個招牌。再后來我去了迪拜，那里的迪拜塔購物中心就有一個巨大的水族箱，那里的亞特蘭蒂斯酒店，更是有一個很漂亮的海洋館。前些日子，我剛去了三亞，還去了亞特蘭蒂斯酒店，酒店里的水族館和迪拜那家水準差不多。我的兒子就是在三亞的亞特蘭蒂斯酒店水族館里認識了水母，看到了鯨魚，小家伙興奮得不得了，回北京之后又在書本上認識了海螺和海星。

在我的旅行計劃中，我還想帶孩子去廣州的長隆動物園看看，去珠海的長隆海洋世界看看。然而，認真考慮環保人士及動物福利主張者的建議之后，去不去海洋世界變成了一個道德難題。這個計劃就這樣被延宕著。在延宕過程中，我又看了一本書，叫《被狩獵的人類》。簡單來說，這本書講的是，人被貓科動物當作獵物的歷史。我們以前看的書，大多是講人類學會了狩獵，狩獵是一種重要的食物來源，掌握了狩獵，人類一點點進化了。這本書講的是靈長類動物被當成食物的故事，早期人類被別的動物獵殺的故事。

與貓科動物相比，靈長類動物實在不堪一擊。看了這本書我才知道，許多猴子都是被豹子吃掉的。而貓科動物最喜歡的捕獵方式，是悄悄地靠近獵物，發動突然襲擊。貓科動物的爆發力和咬合能力，使他們成為優秀的獵手，老虎能攻擊體重是其四倍的獵物，而大多數貓科動物都比靈長類動物強壯，大猩猩、狒狒在體型上還可以和獅子較量一下，但遠遠不是大貓的對手。對美洲豹來說，一個一百斤左右的人，作為攻擊對象或者作為食物，分量都正合適。美洲豹喜歡把獵物叼到樹上去慢慢享用。

實際上，害怕被貓科動物吃掉，是一種特別普遍的心理，這種恐懼深深埋在我們的進化中。幾年前，北京和江西的動物園里，都發生過老虎吃人的故事，那幾段老虎吃人的短視頻被瘋狂傳播。人是萬物之靈，從兩百年前開始建動物園，人們可以安全地觀賞貓科動物了，忽然間，人在動物園里被老虎吃掉了，仿佛回到了一萬年前乃至更久遠的蠻荒時期。那種震撼實在太強烈了。我在哈爾濱參觀過一次虎園，就在松花江北離居民區不遠的地方，一個公園里養了三百頭東北虎，參觀過程當然是很安全的，但參觀之后，我總忍不住想，萬一這些老虎跑出去該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