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智維

作為改善農村人居環境的重要工作內容,農村生活污水治理被寫入2018年中央一號文件。
近25年來,我國農村生活污水總排放量翻了一番。農村生活污水排放不當,不僅引起水體富營養化和水體黑臭,還威脅飲用水安全。我國從2005年開始強化農村污水治理,至去年11月底建成農村生活污水處理設施50.8萬套。
因為承擔水體污染控制與治理國家科技重大專項的研究任務,全國人大代表、浙江清華長三角研究院生態環境研究所常務副所長劉銳,過去一年間到全國多地進行了實地調研。
“為了少走彎路、節約資金,在全國各地大范圍推行農村污水治理前應切實做好試點研究,加強頂層設計與引導,完善法律法規和標準化體系。”劉銳說。
在農村污水治理方面,浙江基本實現了全省規劃保留村生活污水治理的全覆蓋,并在全國率先開展運維管理體制機制的探索創新,處理設施的運維管理水平處在全國前列。
劉銳談道,浙江建立了省、市、縣、鄉、村各負其責的“五位一體”運維管理體系;形成了以第三方專業服務機構運維為主、村鎮自行運維為輔的處理設施運維模式;形成了處理設施出水水質企業自檢、主管部門抽查和生態環境廳年度監督性檢測的水質監督體系。
此外,浙江出臺《農村生活污水治理設施運行維護技術導則》、《農村生活污水處理設施運維標準化評價導則》等標準導則,在全省開展了標準化運維試點工作,指導各縣市重新編制農村生活污水治理專項規劃。浙江省、市、縣均制定相關考核辦法,對農村生活污水處理設施運維管理工作進行考核評價,表彰工作優秀單位,并給予一定資金獎補。
今年,浙江把《浙江省農村生活污水處理設施運行維護條例》列入2019年省人大一類項目,以解決農村污水治理缺乏上位法、職責不明、無管理依據、無處罰依據等問題。
2003年以來,浙江投入300多億元進行農村污水治理設施建設,去年用于農村生活污水處理設施運維管理的資金近6.9億元。
“今后很多設施還要提升改造,費用會進一步增加。如果將浙江的費用推算到全國,那么全國則需要投入數千億元。”劉銳說。
農村污水處理是我國高質量、快速發展中遇到的新命題。農村生活污水治理過去10年取得了很多經驗,但也存在不少需要解決的問題。一些農村污水處理設施投入使用后,效果不盡如人意。原因在于設施的設計和建設缺少頂層規劃和標準規范指引,科技支撐不夠,未建立設施長效運維的保障體制機制。
2018年修訂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水污染防治法》首次從法律層面對農村污水處理作出規定,但沒有出臺細則。誰來設計、按什么規則設計,誰來建、按什么規則建,誰來運維、按什么規則運維,誰來監管、按什么規則監管等,缺少科學指導和制約。
與城鎮污水處理相比,農村污水處理設施數量大、分布散,運維和監管費人費力。另外,設施相對簡陋,標準化與自動化程度較低,加上水質水量變化大、可支付運行費用低,給運維和監管增加了不小難度。
劉銳調研發現,農村污水處理長效運行監管還存在問題,如資金保障機制不完善,“重建設、輕維護”現象嚴重;可持續的農村污水治理收費機制尚未建立,PPP模式立法未完成;缺少運維準入和效果評價機制;監管體制未理順,使用者責任未受重視。此外,試點工作研究不充分,未形成值得推廣的農村污水處理、運維和監管模式。“由于其自身特點,農村污水設施不能照搬城市污水廠設計與管理經驗,也不能全國一刀切。”
“希望從國家和各省級層面加強引導,理順各部門責任權利,明晰國家、地方政府、企業和個人的責任分工,構建保護農村水環境的全社會治理體系。”劉銳說。
要實現污水治理全流程管控,就要明確不同類型污水處理設施的排放標準、建設備案程序、資金保障制度、設施建設標準、運行維護要求、定期監測制度、設施質控準入和人員資質認定等。
“各地應自上而下組織編制農村規劃,一旦確定不宜隨便更改。”劉銳談道,要研究建立科學的農村生活污水處理評價指標體系,從技術、經濟、有效性和適宜性角度,對農村生活污水治理項目的績效進行科學、客觀、綜合評估,監督工作實效。
鼓勵持續開展技術、工藝的工程應用優化研究與技術評估,突破技術難點;以資源循環利用、全流程管控為出發點,探討污水治理與農村農業生產需求相結合的技術。加強基于互聯網遠程智能化運維監管的探索和研究,提高農村分散生活污水處理設施的運維監管效率。
盡快研究建立有效的運維和監督管理機制非常必要。以國家或各省層面為主導,建立嚴格、公開的農村污水處理設施市場準入機制;推行設施的標準化建設,對設施結構與建設標準、技術性能指標、設施產品質量等進行明確規定。加快建立企業的資質評價和信用披露體系,促進農村污水運維新興行業的健康發展。
“拓寬融資渠道,鼓勵社會專業化組織參與農村生活水處理設施運維,支持多種經營模式相結合的專業服務隊伍建設,把設施運維推向社會化、專業化、市場化。”劉銳建議。